“姐姐，你確定這身好看，不是要讓我出醜？”蕭寺月中回了s市，替他爸籌備訂婚宴。

    欣語給他把最上麵一顆扣子扣上，“粉紅色不好嗎？”

    蕭寺要伸手拉她進懷裏，欣語順手推開了他。

    “找死呢？”

    “他一時半會不會動我。”蕭寺前傾弓著身子湊到欣語肩上，嗅到她身上一股很熟悉的清香，他爸的傑作。

    “我們現在的身份，你這麽黏著我合適嗎？”她可不是個善良的後媽。

    蕭寺稍微退開些，“姐姐，那你還是我的女人嗎？”

    欣語瞅著他近在眼前的鳳眼，“你覺得，我們以後那身份，合適嗎？”

    “哼。”蕭寺撇了撇嘴站起身，“騙子。”

    “孟子怡找過我，我覺得她不錯，你要是沒意見，我會跟蕭爸提這個事。”

    蕭寺無奈看著她，她這還沒上任呢，就想著當他媽了，“孟廷偉要是知道我碰了他妹，會跟我拚命的。”

    “對了，你把孟廷偉叫什麽，還有之前，我把他叫什麽？”

    “詩雨隨我，把他叫孟大哥。”

    欣語眨了眨眼，“他比我小一歲吧。”

    “是，比我大幾個月。”

    “你跟孟子怡溝通下，給她另找份工作如何？”

    “姐姐，你操心太多，我爸會不開心的。”

    欣語微微點個頭，“其實，講真，我很喜歡蕭爸，不比喜歡你和沈二哥少。我嫁給他並不是個特別為難的事，你們不要做些多餘的傻事，好嗎？”

    蕭寺咬緊了牙，“你說這話，自己不會虧良心嗎？”

    欣語深深看了他一眼，“當然不會。”

    “那他值得嗎？！他對你做過些什麽還用我來細數嗎？更何況，你們之間還隔著殺父之仇……”

    蕭寺說到最後一句低了頭，他自己好不到哪裏去，殺父仇人的兒子。

    “據蕭爸所說，我爸爸是傅國斌所殺，至於我母親，她殉情是為了我父親，和蕭爸或許有些關係，但關係不會太大。”

    “你信？”

    欣語退後了兩步，“幫你挑衣服的時間到了，再不回去蕭爸該著急了。”

    蕭寺沒能回自己從小到大長大的房子，蕭炎給他另置了房產，趕了他滾出去住。

    他爸還真打算把他姐姐從竹林小築娶回蕭園，對這種形式主義的無聊做法，蕭寺隻有嗤之以鼻。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魔鬼的契約，隻要能殺掉他父親，蕭寺會毫不猶豫以任何代價簽下。

    一轉眼間，一月二十五日，就順著地球不停歇的公轉和自轉來到了。

    說好是訂婚晚宴，可是下午開始，賓客就陸續到場。宴會場足夠大，也有相應的人員安排，婚慶公司的人幫著張羅，一切都井井有條。

    欣語早晨起床時，差點沒想起來這個事，看到自己所在的房間，和掛好的幾套婚禮禮服，才恍然大悟。她前一晚回了竹林小築，住最後一晚。

    她並不太緊張晚上的訂婚，她覺得蕭炎對她不錯，他很喜歡她，不會比沈卓少。

    欣語從沒想過，要在她有生之年得到愛情這種東西，蕭炎給她的，對她來說並不難接受。有時候還是會不舒服，但不是太要緊，她還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這不過是細枝末節的東西。

    雖然稱能生死相隨的愛戀作細枝末節的事，實在不太準確。

    她唯一擔心的隻有沈卓和蕭寺會做什麽，她不希望上次的事重演，她也不想挑戰蕭炎的權威。

    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在這種陰謀裏，戰勝蕭炎，恐怕隻有她自己。

    以殉情為說辭，大概蕭炎會毫不猶豫陪她喝下任何毒藥。

    既然如此，隻是陪伴在他身邊而已，欣語不認為這有多難。心裏的難受，隨著時間流逝，慢慢也會變淡。曾經她也是這樣讓他養在籠子裏，她不過是飛出去看了看這個世界，再回到這個籠子，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事。

    何況她的主人，發自內心愛著她。

    慣常沒有表情的欣語，在晚宴上，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跟在蕭炎身邊，接受不認識的人的祝福。

    沈家來的人是沈毅和沈卓，淩雲可能沒進來，詩雨則是以有孕在身不方便沒有來。

    欣語對此有遺憾，有安心，也有擔心。她的訂婚宴，還是希望自己的雙胞胎妹妹能到場，沈毅這個保險的措施倒是挺貼心，可是他為什麽提前做這個舉動，或許和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有關。

    如果沈毅還想劫人，提前把妹妹藏起來，就是說得通的事。

    蕭炎沒讓沈家的人近前祝福，這種場合人多眼雜，沒人會去問這種多年前的遠親；蕭寺倒是因此陪在他們身邊，還有孟子怡，他們算是伴郎和伴娘。

    自由交談很久後，司儀上台報了幕，叫了兩位新人上去，說了事先準備好的愛情故事。

    “……我們這個年代是寬容的時代，也是偉大的時代，老夫少妻的事想來大家已經習以為常，唯有真愛才是夫妻間最重要的事……”

    欣語看看身邊的人，不知為何轉頭時掃到了沈卓，想起了他說，想要在她二十歲的暑假跟她結婚的事。隻是換了個結婚的對象，她不該感覺難受才對，胸口堵著的東西是她不太理解的悶氣。

    她麵上還是一點不露痕跡，回神聽到司儀說，“請兩位新人交換訂婚戒指，然後新郎可以親吻新娘子。”

    蕭炎淺笑著伸手輕輕捏著欣語指尖，右手裏接過蕭寺遞給他的鑽戒，就要替她戴上去。

    突然間會場的燈全滅了，一片驚呼聲中，蕭炎緊緊抓住了欣語那隻手。

    “什麽情況？！我們是稅務局的，現在要臨檢，希望蕭董事長能跟我們走一趟！”

    “稅務局？我們是刑警隊的，有人報案一樁二十五年前的謀殺案，與蕭家有關，我們也要請蕭董事長協助調查。”

    混亂中有兩個洪亮的男聲壓住了其他人的慌亂。

    “放開姐姐！”蕭寺說這話時，手裏拿著的東西在黑暗中還能看得見銀色光芒閃過。

    蕭炎對自己兒子有多瘋，多少有數。如果他不鬆手，不管是砍斷他的手腕，還是砍斷欣語的手腕，蕭寺都不在乎，隻要能分開他們。

    發電機很快就能讓光明重現，蕭炎鬆開手後，試著伸右手去拉欣語。

    欣語也往他的方向撲了過來，看架勢要摟住他脖子，蕭炎提前抓住了她左手腕。

    “我讓你鬆手聽見沒有？！”蕭寺揮刀再次砍過來。

    不管是蕭炎拿在手裏的鑽戒，還是欣語夾在指尖的麻醉針，都在混亂裏落了地，兩人為了躲開刀光各自退了一步。

    欣語退後時有些站不穩，身後有人接住了她，然後她一個騰空就被扛出了會場。

    “放我下來，你們快走，讓我回去！”欣語頭朝下，拉了拉沈卓背後的衣服。

    沈卓出了大廳後把人放下來，“要回去就一起回去，要我看你嫁給他，我寧可讓他殺了我。”

    “你這是拆散有情人你知道嗎？”

    “你是睜著眼說白話你知道嗎！”

    欣語看著他黑暗裏發著光芒的眼眸，她曾經很喜歡那雙眼睛，不止是前兩年；二十年前，她也曾經在第一眼看到他回過頭來時，驚訝於那雙黑得璀璨的眼眸。

    “……你不愛我，會跟著我跳下去嗎？我現在往下跳，你還會跟上來，不是嗎？”

    欣語回神時就聽到這一句，她低了低頭，“沈二哥，愛情並不是唯一重要的事，我不會和你在一起，需要你的人是詩雨，需要我的人是蕭爸。”

    “你憑什麽認為我不需要你？”沈卓緊緊抓著她的手腕，“要我怎麽說你才肯跟我走？”

    “我跟你走，一定會後悔……”她不想做明知道錯誤的事。

    沈卓把人拉進懷裏，“不會，我不會讓你後悔。”

    欣語咬緊下唇，她仍舊那麽難拒絕他，傷害的話哽在了喉頭。

    沈卓看她不再反對，拉了人就往樓下跑。

    這算搶婚，還是新娘子跟著第三者跑掉了？欣語踢掉高跟鞋光著腳跟著他往下跑時，想到了這麽無厘頭的事。

    她做的事有些瘋狂，非常瘋狂，她不該想這樣的事，更不該做……欣語拉著身前人的手，心裏五味陳雜。她站在蕭炎身邊時，會不經意留意到他，可是在他身邊時，她無法不想起妹妹。

    他們跑出酒店側門，身後一片黑暗的大樓再次燈火通明，欣語沒有敢回頭。

    沈卓一口氣帶了她逃到機場，買了最近一班飛機，不管是飛哪裏。

    在安檢口，欣語猶豫了，她用的是席餘的護照，可是她不是席餘。她曾經痛恨過她要變成別人，現在也一樣，她隻想做她自己。

    “沈卓，你們想錯了，蕭爸對我很好，我不該逃婚……”

    沈卓幹脆摟住人吻了上去，“就當這是我們的蜜月之旅，好嗎？”

    欣語考慮後搖了頭，“蕭爸離不開我，我不能離開他。”

    沈卓沒想到她臨陣還要變卦，忍耐著難受問她，“那我離了你，又該怎麽辦？”

    “跟我走，我向你保證，沒有任何人會因為這件事遭遇不幸。”

    欣語凝視了他很久，沒有作答。

    “就這一次，相信我一次，好嗎？”

    欣語還想深思熟慮。

    “你沒有更多時間考慮了，小公主，上馬嗎？”

    沈卓忽然轉身半蹲下身，示意她爬上來。

    欣語伸左手搭在他肩上，指尖的針頭微微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