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介意你的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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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的相處之道,是要看雙方的心理是否成熟。而婚姻是我們成熟的最好的試金石,你若不想關心別人,最好是自己獨處。”以赫站在講台上,口若懸河,一舉一動都煥發著博學知性的魅力。
“老師。”一名學生站了起來,舉手發問:“你這麽懂婚姻,是不是意味著你已經結過婚了呢?”
心理學係的學生們都知道,蘇教授的課很有特色,學生的隨意性較高。當然,這種隨意性不是指打牌睡覺摳腳丫這種無關學習的狀態。這是一種有關記憶法的技巧,讓更多學生融入到課堂中,發問,交流,能夠更好地促進記憶消化。這就是記憶學中行動記憶法。
以赫拍了拍手中的書,笑著說道:“你要評估什麽雞蛋最好,不一定要自己親自下一個蛋。這就是知識的重要之處。”
學生們哄堂大笑。
又一名女學生站了起來,說:“老師,我不太讚同你的觀點。古人雲,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你就算讀再多的書,也未必能解剖一段婚姻。”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以赫讚賞地看了一眼那名女生,說道:“沒結過婚的人確實不能探究婚姻的根本。但我相信,隻要深究男女的相處之道,彼此了解,彼此包容,那麽這段婚姻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老師——”一名女生站起來,嬌滴滴地說:“那我們一起去探究婚姻的根本好不好?”
“去死!要和老師結婚的人是我!”另一名女生不樂意了。
“嗷嗷!要我、要我!”嗯?竟然還有男的瞎起哄!
“——”
“——唉、又來了!”以赫欲哭無淚地歎了口氣。
下課後,以赫離開教室,漫無目的地來到了教學樓的天台——
晴朗的午後,陽光如水般音符一樣燦爛地流動,如她的笑臉般,變幻著不同的嫵媚,不同的憂傷。
那天過後,她又去了外地出差。一眨眼,十多天過去了,音訊全無——她是不是在逃避什麽?
“老師,喝杯茶。”身後,突然響起宋妙語清脆的聲音。
以赫回頭看著她,問道:“你怎麽上來了?”
小女生笑得清純動人,說:“跟著老師上來的。”
以赫接過茶杯喝了兩口,笑著說道:“謝謝。”
雖然以赫拒絕了好多次,但她還是執意給他泡茶,他推脫不掉,隻好自己買了個茶杯交由她保管。往日裏,兩人也會彼此探討一下茶藝,漸漸的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隻是,今天的以赫看起來有些意興闌珊——
這個心思聰穎的女孩眼神脈脈地看著他,似是瞧出些許端倪,問道:“老師,你有心事?今天上課好像也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以赫仰頭深吸了一口氣,自嘲地說:“那些男女的相處之道,在課堂上我講得好像無所不知的樣子,真到了自己麵臨這種境地,我卻在為情所困——”
“老師和喜歡的人鬧矛盾了嗎?”宋妙語的神情突然有些黯淡——果然,他這麽優秀的人,喜歡他的人那麽多,又怎麽會沒有他喜歡的人呢?
以赫點了點頭,說道:“嗯,一個要結婚的對象——”
宋妙語很牽強地笑了笑,說:“能讓老師這麽牽腸掛肚,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
好?哪有?簡直是壞得無可救藥好不好?
以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呀!”宋妙語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你站在一個被喜歡的女生的立場上來分析,如果你刻意躲著你的男朋友,是出於什麽原因呢?”
宋妙語捏著下巴,眼珠子溜達了一圈,說道:“那要看他對我好不好——”
以赫一愣,呐呐地說:“應該——算很好吧。”
“——這樣啊,那你們最近有發生什麽爭執嗎?”
以赫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宋妙語想了想,認真地說:“如果問題不是出自你身上,那麽可能是那女生有事情瞞著你,不想讓你知道——”
“——”
——————
以赫獨自呆在辦公室裏,望著窗外的秋雨魂不守舍。千萬條銀絲,蕩漾在半空中,如迷迷漫漫的輕紗。
這時,手機響起——是她打來的,那個深烙入心的名字。
“喂。”
“有空嗎?我在楓和路的休閑會所等你。”淡淡的聲音潛藏著淺淺的笑意。
“——好。”
——————
在一間雅致幽靜的包廂裏。
“什麽時候回來的?”以赫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攪拌著麵前的咖啡。
“剛剛回來就給你打電話了。”林離看著他,笑得依舊那麽美麗自信。她穿著裁剪得體的ol製服,酒紅色的長發盤於腦後,簡約大方,典型的女強人風範。
多日不見,他似乎變得憔悴了——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怎麽了?這麽突然的找我——”以赫抬頭看她,報以一個舒心的微笑。
“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林離笑道。
“哦?”以赫的瞳孔猛地一收,似乎猜到了什麽。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林離從包裏掏出一份合同,遞到以赫的麵前,說道:“咱們到此為止吧。”
以赫拿起一看,大為不解:“——離婚協議書?”
林離微笑地點了點頭。
以赫愣了愣神,努力壓製著胸口像被撕裂的疼痛。良久,才聲音平靜地說:“林離,你這是什麽意思?”
“逢場作戲嘛,總該有殺青的時候。”林離聳了聳肩,臉上的笑容很淡,卻又讓人感到很冰冷。“既然小卿的事已經很好地解決了,我想咱們也沒必要演下去了。”
說著,林離從一個黑色皮包裏倒出了一捆捆鈔票,推到以赫麵前,說:“呐,這是你的酬勞。當初本想給你十萬,鑒於你表現良好,我給你二十萬。隻要你簽了離婚協議書,這些錢你就可以收下了——”
“夠了!”以赫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臉色陰沉地說道:“林離,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是啊——”林離雙手捂著臉頰,顯得很慚愧,低低地歎息道:“我說我屬鼠,其實我屬虎,比你老了整整七歲呢——”
“林離!”以赫死死地盯著她,眼中的怒火就要壓抑不住——
林離對他的怒火視若無睹,笑吟吟地說:“醒醒吧!笨蛋。你真的了解我嗎?你真的了解一個十六歲就生下一個孩子的女人的過去嗎?”
以赫頓了頓,說:“我有對你的過去介意過嗎?”
“這倒沒有。”林離搖了搖頭,說:“但是,我介意你的不介意——”
“誰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真心喜歡我,還是垂涎我的財產呢?總之,我是不會接受你的。我們太不適合了,而且,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喜歡你。”林離嘴角微揚,笑得很諷刺。
以赫頓時愕然——
這當頭一棒,敲碎了他所有的幻想。沒想到,他掏心掏肺地喜歡一個人,卻換來了這撕心裂肺的結果。思緒一下子飄回了那段青蔥歲月,那些被他遺落的記憶全都記起來了,重重地撞擊著他的腦海,又把他剛剛結痂的傷口生生撕裂,將記憶的最深處染得鮮血淋漓——
他不禁自問,他這一生究竟有多失敗,才會讓久遠的時空裏那片不敢觸碰的畫麵再次重演?
林離看著他空洞失神的眸光,臉上掛著漠不關心的笑容,心卻在悄無聲息地滴著血——她驕傲地揚起嘴角的冰冷的笑,隻為止住眼角的炙熱的淚;她言不由衷,對他字字誅心,是因為害怕有一個不顧一切的擁抱把她所有的偽裝通通瓦解——
她要堅持下去,她不想毀了他一輩子——
“你不簽字也沒關係。根據法律程序,雙方分居的時間超過兩年,這份協議書就會強製生效,到時候你什麽也得不到。”
“——”
他突然笑了——溫和,醉人,如沐春風,卻勾起了她的心酸。
他將離婚協議書拿到自己的麵前,顫抖著手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將那堆錢攬入懷中,站起身,張手往空中一揚——
“林離,我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你。”
“——”
他走了,整個世界好像安靜得又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好像他不曾來過,好像這滿室紛飛的鈔票隻是一場盛綻的煙花,淒美了莫名的無聲的離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