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深，人未寐。一片靜謐祥和中，那輕盈的雪花，和著夜的舞曲，翩翩而落。月光映下一片銀白，為沉眠的大地平添了一抹皎色。

    噠噠噠——

    林離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渡步，四周太過寧靜，以至於能聽到了輕盈的腳步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累了，頭靠著道旁站牌，像個寫滿等待的站牌。須臾間，任憑猖獗的風雪吹散了心頭繁瑣的愁緒，吹散了對他如影隨形的思念——

    這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從黑夜裏穿梭而來，緩緩的朝她駛近。車子在她身旁停住，搖下的車窗裏，一張俊雅的男人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

    “或許我已經淪為了一個失敗者。”白逸軒說：“可如果這是你的決定，但願我還能有幸為你圓了這個謊——”

    林離回眸，癡癡地看著身後遠方的一道身影，又失了神。他就靜靜地站在朦朧的大霧中，寂寥如雪。不知怎麽了，他沒再追來，隻若隱若現的在她視線的盡頭遠遠地遙望著她——

    隔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像一道界線，麵對麵走近的是廝守，背對背走遠的是陌路——

    他站在那頭盼望。

    她站在這頭徘徊。

    在情緒將要崩潰的時候，她匆匆地鑽入了勞斯萊斯的後座裏，猛地關上了車門。“開車。”

    白逸軒隨即發動了車子，快速地離開了原地。他看著後視鏡裏情緒失控的林離，喃喃自語道：“我突然開始相信，這個男人能夠給你帶來幸福。”

    林離頹然的把腦袋埋在車窗邊，戀戀不舍地看著身後漸漸消失的身影，十指糾纏在發間，掙紮而扭曲的麵容中禁不住的無聲淚下——

    她淒淒一笑：“這一點我從未懷疑。”

    ——————

    夜越來越深，雪越來越大。

    白雪落滿他孤然而立的身影，侵染在他淩亂的短發上，一瞬白頭——

    他忘了自己站了多久，在她遠去的背後，時間似乎變得毫無意義。整個世界如同一張白紙，當他以為它一片空白的時候，才發現上邊畫滿了同樣白色的憂傷——

    驀然回首，隻覺一眼萬年。

    “忘了她吧。”死寂的暮色下，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像飄落的雪花，悠揚而冰涼——

    “——”

    “不知怎麽了，突然就懷念起了我最初認識的林離。”他似乎陷入了回憶的淤泥中，情不自禁地呢喃道：“她很自私，也很狡猾，像個驕傲自大的女王，她所欲的一切都會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但就是這麽一個讓我愛恨兩難的女人，她的一顰一笑，一度讓我迷醉得無法自拔。”

    “猶記得在一個安靜的夜晚，那個風景美麗的江畔邊，她要強的臉上潸然而下的淚，如同硝酸一般，匯入我鐵石一樣的心口，匯成了她的名字——”他捫心悵然而笑：“從此，這個被我遺忘的地方，再無流浪。”

    “我又何嚐不知道，她有難言的苦衷——因為無法割下胃裏的惡性腫瘤，所以她選擇了割舍我們之間的感情。”

    她睜大著眼睛看他，一臉的難以置信——他什麽時候知道的？他又是怎麽知道的？是阿離向他坦白了嗎？

    “嗬嗬，這一點也不讓人意外。”他說：“離婚那天，她那匪夷所思的決定，那不尋常的神色，還有那輕蔑的眼神，都像極了一個沒有天賦的演員。”

    “可是，明知道她是多麽的違心，而我卻始終不能說服自己去成全她的偉大。”他回眸看著身後那個如風雪中的冬梅一樣豔麗的少女，那溫和帶笑的臉倏然滑落的清淚如此的令人揪心——

    “可卿，告訴我，該怎麽忘？”

    香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