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帶走了京都皇城所有消遣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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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愛美成性,王妃又是個難得的好身段,既然我家天成去了,我自然也要去的。”月娘嬌嬌弱弱的躲在顧天成懷中,笑顏如花。

    “你們……你們……”齊戎激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終於憋出來了。“你們這對狗男女終於狼狽為殲了!”

    此話一出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坐在馬車裏的鸞顏也忍不住了,倒是氣壞了顧天成和月娘,撩開簾子進了馬車。

    “讓讓讓讓,你們都給爺小心些,這些都是爺的棺材本兒,摔碎了可是要跟你玩命的!”

    齊戎認得那是誰的聲音,三裏飄香坊的酒仙喬三爺。

    “沒事沒事,有我李大頭親手專門替你打製的酒壇架子,定不會叫你的酒磕著碰著的。”

    李大頭也來了,那個害他吃了七位娘舅一頓胖揍的鐵匠。

    “王爺,我們願跟隨王爺一道去那涼州玩玩,不知王爺能否恩準啊?”喬三爺和李大頭故意打趣道,坐在馬車上爽朗的笑了起來。

    遠處傳來丁兒當兒的聲音,一個女子手持長綾旋身一轉,腳下濺起白雪,好看的緊。

    齊戎退後幾步,待她站住腳時才看清,竟是多日不見得花小嬌。

    “嬌嬌,你也來了?”齊戎心中還有很多疑惑,等安頓下來一定好好盤問她。

    “哼!王爺把他們都帶走了,留下嬌嬌一人,以後在京都皇城連個伴兒都沒有,還怎麽玩兒!”花小嬌噘著嘴抱怨,她將自己的戲班子全帶了來,不就是去個涼州嗎,有什麽好怕的。

    齊戎站在雪地裏,看著大夥兒心中一陣激蕩。原本看透了世間醜態,輪到自己遭受時卻也沒能逃脫那種煎熬。可上天待他終究不薄,如此深情厚誼他沒齒難忘。

    “哈哈哈哈,本王就將京都皇城所有的消遣玩意兒都帶走,叫他們整日裏無所事事,閑死正好!”

    齊戎又變回之前打諢耍賴的模樣,雙手叉腰,指著城門吼道。

    眾人附和著,真的好想他們這次去涼州不是被貶,而是集體旅遊去了。

    正在這時,飄來一陣奇香,那香味越來越濃,越濃就越熟悉。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齊戎大叫一聲不好,紅芍藥怎麽也來了?

    “王爺……”嗲聲嗲氣的聲音,讓眾人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紛紛循著聲音看去。

    隻見雪地中間站了個花蝴蝶,穿著挺厚實,卻還是露著大半個胸脯。

    一見齊戎,也顧不得還有這麽些旁人在場,狗皮膏藥般貼了上去。

    “王爺怎麽這般狠心,都不帶人家一起去的!”

    齊戎瞟了眼馬車,裏麵坐著的那位可是他的心肝寶貝,上次在知冷閣就因為這件事跟他鬧了好一陣子,他是長了教訓,可不能再叫紅芍藥害了自己。

    “本王是去受苦的,又不是享福的,你去湊什麽熱鬧?”齊戎掙脫開她,往後跳了好幾步。

    “王爺去哪兒芍藥就去哪兒,今兒個不僅芍藥來了,還把王爺留在田地的八百個丫頭也一同帶來了。看,她們在後麵呢。”

    大家順著紅芍藥風騷的蘭花指瞧去,果然見一排排整齊的方隊訓練有素的向他們駛來。

    等那方隊再近些,大家看到原本養在賢王府的嬌媚丫頭們,個個皮膚黝黑,複雜撩人的發式統統沒有,挽了個簡單的屎粑粑樣的發髻在頭上。身著藍黑色棉衣,披著黑色鬥篷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來。

    眾人皆感歎,這支隊伍稍加訓練,絕對有上陣殺敵的本事。

    大家看見齊戎,眼眶一紅,正想撲過來的時候,從天而降二十幾個人,個個身材健碩氣度不凡,穿著黑色衣衫和軟木甲,手持長劍滿身殺氣。

    “這……這是……”紅芍藥詫異的很,忙往後退了幾步,那些個紅了眼的丫頭也不敢再造次。

    鸞顏單手掀開車簾,帥氣的從裏麵出來。她也看了一陣子戲了,若是再看下去,怕是自己的男人就叫這群女人給撕了。

    “他們是我的親信暗衛,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以後想近王爺的身,需得過的了他們的關才行!”

    鸞顏此言一出,嚇得眾人不敢吭聲。

    賢王妃要把京都皇城的紈絝子弟砍了殉葬的事,那是人盡皆知,這麽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任誰也不敢惹得。

    “你!給我過來!”鸞顏指著齊戎霸氣一吼,眾人在心底又是一陣唏噓。

    好馬配好鞍,王妃很彪悍,這麽個搭配也算合情合理。

    齊戎小媳婦般羞答答的連忙上了馬車,臨進去時探著腦袋跟大家吩咐。

    “時辰不早了,咱們出發!”

    於是乎,剛才孤零零的六人小分隊,一下子擴張到現在的一千多人,場麵很是壯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出兵打仗的節奏。

    賢王殿下這一走,帶走了京都皇城所有消遣玩意兒,從此繁鬧的長街上,再也沒有免費的熱鬧看嘍。

    外麵下了大雪,又加上路途遙遠,齊戎和鸞顏命人隨走隨買馬車,有了馬車趕路的速度快了不少。接待他們的驛站根本住不了這麽些人,眾人有的睡馬車,有的在避風處搭帳篷過夜,沒有人抱怨什麽。

    齊戎剛從京都皇城出來的時候壓抑的很,現在反而整日裏喜笑顏開,他琢磨著自己不是對京都皇城舍不下,而是放不下這些陪伴自己的人。

    他雖混了些,卻是極重情義的。

    “前麵就是望鄉亭,過了那裏就算是出了京都皇城的地界了。”程文指著前麵說道。

    齊戎應了一聲,看著白雪皚皚的望鄉亭中,好像站了幾個人。

    “誰在那裏,不會是打劫的吧?”齊戎半開玩笑的說道。

    穿的那般講究出來打劫,還在這冰天雪地中,真是吃飽了撐的。

    臨近望鄉亭的時候齊戎命大家停車休息,遠遠看出站在亭裏的人竟是知冷閣閣主冷陌,還有銀麵。

    “賢王殿下,賢王妃,在下等候多時了。”冷陌行雲流水般作了個揖,一雙平淡無奇的眼多半時間都盯著鸞顏看。

    齊戎白了他一眼,心想還等候多時,這麵色紅潤有光澤的,可不像在這冰天雪地裏站過一會兒的樣子。

    “勞煩閣主記掛,我與我家王爺感激不盡。”鸞顏附身回了個禮,話中有些落寞,畢竟是被貶出京都皇城的,任誰也不能歡天搶地的慶祝不是。

    聽聽,剛才她說什麽了,我家王爺!現在他們是一家人,冷陌就別沒事出來找刺撓了。

    “王爺不出一言,是否還在怪罪當日去知冷閣時,尋不到我的事?”冷陌再次對齊戎行禮,某種盡是謙卑和自責。

    這倒是叫齊戎為難了,說是吧,顯得自己太小氣,說不是吧,他還真是為那件事氣得不輕。

    “無妨無妨,算是你與我們無緣罷了。”齊戎說話間,正大光明的樓主了鸞顏的肩膀。

    “多謝賢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事後在下懊惱不已,直到得知王妃平安無事後,心裏方才好過了些。”冷陌偷偷看了鸞顏一眼,想到她要去涼州,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這是知冷閣的靈芝丹,有祛風祛熱的奇效,知道王爺和王妃遠去涼州,在下著實嚇了一跳。在下雖是知冷閣閣主,卻遠在江湖,在王爺王妃蒙難時半點幫襯不上,真是慚愧慚愧啊!”

    冷陌又要行禮,披著黑色滾邊披風的他甚是瘦弱,身子都在顫抖,肯能隨時會倒下那般。

    齊戎一把扶住他,沒叫他繼續行那些惱人的禮數。

    “都說你我無緣的,事事都對不上,真是無緣。但相識一場也算天意,今日一別今生恐難再相見,這塊令牌我們也用不上了,還給你就當個念想吧。”齊戎將他贈與自己的令牌拿出來,順帶要了鸞顏的,一起還了去。

    說到底都是他欠了知冷閣的多,但不知為什麽,齊戎隱約察覺冷陌此番前來,贖罪的成分很大。

    這麽個渾身都是秘密的人本就危險,還時不時盯著他媳婦兒瞧,還是早點跟他撇清關係的好,免得哪天叫他鳩占鵲巢。

    “這……王爺不必這般絕決……”冷陌十分詫異,曾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他,也有亂了陣腳的時候。

    “就此別過,珍重。”齊戎將令牌塞進他懷裏,抓過那盒聽起來貌似還不錯的靈芝丹,擁著鸞顏離開。

    臨走時,鸞顏回頭看了冷陌一眼,點頭微微一笑。

    這一笑倒是真把冷陌給誆了去,自己跟著他們跑了幾步都沒察覺。

    “主人,我們在這裏等了好幾個時辰,您的身體受不住,還是回去吧。”銀麵小聲提醒道。

    “回吧,回吧。”冷陌長長歎息,直到視線中的兩人變成比螞蟻還小的圓點。

    望鄉亭下的隊伍又開始緩緩前行,銀麵一輛馬車一輛馬車的看,希望能再看那個女人一眼。

    她說要忘了他,說會廣收拜帖找個男人嫁了,還跟著賢王去了涼州。

    終於可以不用再見她,不必受那些糾纏了,為何每每想到這裏,心都一陣疼痛?

    待賢王的隊伍駛出視線後,站在望鄉亭中的主仆二人,也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鸞顏坐在馬車裏,身上蓋著那件羨慕死人的白狐披風,斜斜的靠著齊戎肩膀。

    “剛才你回頭對冷陌笑了?”齊戎打翻了醋壇子,追根刨底的問著。

    “胡說,就是稍微點頭道別了一下。”鸞顏跟他臉貼著臉,小貓般磨蹭了下。

    這一招受用的很,齊戎的火氣被澆滅了大半,將她抱在懷裏,低頭吻了上去。

    鸞顏咯咯笑著躲開,捧著他的盛世美顏認真問道。“愁眉苦臉了這些天,怎麽忽然變得這麽高興了?”

    齊戎低頭又是一吻,順便咬咬她挺翹的鼻頭,眸子中全是以往的灑脫和沒心沒肺。

    “起初是挺傷心,被老爹趕出來了,任誰也不會開心。但後來我才發現,我不舍得並非京都皇城的繁華,也並非榮華富貴的浮誇。”齊戎摩挲著她的臉頰,說的懇切認真。

    “我舍不下的是你,還有那些狐朋狗友啊!”齊戎垂下頭又要吻鸞顏,卻被她撇頭躲開。

    “最最舍不下的是你的那些紅顏知己吧?”

    “嘖嘖嘖,真酸。”齊戎笑著打趣。

    “你還不是一樣?”鸞顏反擊道,嬌羞的白了他一眼。

    “既然我們倆個都這麽招人,還是永永遠遠不要分開的好,免得禍害了旁人。”齊戎一笑,似乎能將外麵的冰雪融化一般,和煦溫暖。

    鸞顏摟住他的脖頸,與他親吻在一起。

    永永遠遠不要分開,她所羨慕的,與奶奶爺爺和爹娘一樣的愛情,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終歸是等來了。

    趕了十幾天的路程,終於快到涼州,起初幾天大家都覺得新鮮,還玩笑打趣尋個樂兒,但到最後幾天身心俱疲,加上外麵又冷,都懨懨的不肯多說半句話。

    鎮守涼州的州官隻有六品,估計朝廷也沒撥多少俸祿下來,前來接駕的陣勢大抵能用湊合二字來形容了。

    “涼州州官涼亮恭迎賢王殿下、賢王妃大駕,王爺王妃一路辛苦,快到下官府裏歇息吧。”

    看著州官身上那件洗的發白的官服,這絕不是故作姿態以示清廉的那種層麵。

    大齊向來重禮數,當著堂堂賢王的麵子穿的這般邋遢,就算對方是個被貶的倒黴王爺,也是說不過去的。

    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州官真的很窮。那麽涼州,就更是窮的叮當響了。

    涼州沒有一條像樣的街道,都是坑坑窪窪的土路,平日裏馬車都不多見的,今天一下子湧進這麽些馬車,嚇壞了涼州城裏的百姓,都從門縫裏探著腦袋看熱鬧。

    一路上,很少見年輕女子,差不多都是些青壯男子,穿的破破爛爛,雙目無神麵黃肌瘦。

    涼州這邊沒有下雪,但是風很大,時不時把街道兩邊破房子頂上的草苫刮得滿天飛,人們再滿世界的找。

    路邊沒有乞丐倒是叫人意外,像這種地方,應該有很多乞討的人吧。

    “王爺王妃,下官府上簡陋粗鄙,是萬萬不能與京都皇城相比較的,還請王爺和王妃不要怪罪。”涼亮忽然跪下行了個大禮,一陣狂風吹過,將些雜草雞毛啥的吹到他頭上,這些簡直就跟乞丐沒什麽兩樣了。

    齊戎輕咳了一聲,扶著鸞顏下了車,想著這番話該是大家通用的客套話一類,沒想到親自見了,才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就是你的府邸?”齊戎瞪大眼睛問道。

    什麽跟什麽呀?就是兩間破草房子,窗戶小的還沒有他的一隻手長,可怎麽住人!

    “王爺息怒,這……這就是下官的府邸,簡陋是簡陋了些,可還算是個棲身之所。”涼亮將整個身子都伏在地上,大風天中,他的聲音聽起來虛的很。

    “行了,還是帶本王去衙門吧。”齊戎眉頭一皺,帶著鸞顏回到馬車上。

    涼亮欲言又止,見王爺跟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搖了搖頭,帶著他們往縣衙走去。

    等來到了縣衙,才明白剛才涼亮為何會說那個窩棚還算個棲身之所,這裏個縣衙還真是通透啊,四麵進風,屋頂都沒了,一副殺威棒還爛了半截,可憐巴巴的躺在公堂上。

    “王爺,王妃,還是回下官的府上,那……”

    涼亮還未說完,鸞顏救把話接了過去。

    “那好歹也是個棲身之所,今晚咱們總不能睡這裏吧。”鸞顏拍拍齊戎的手背,似是安慰。

    齊戎對她微微一笑,有著大半的苦澀。

    涼亮的府邸小的很,根本住不下多少人,隨行的一幹人皆睡到百姓家裏了。花梢連翹借了州官家裏的爐灶,拿出自帶的幹糧,生火做飯。

    當一桌子熱騰騰的便飯上桌後,州官家的幾個孩子饞的貓在一旁直流口水。

    “過來一起吃吧,不必拘束。”鸞顏擺手喚他們過來,起先還有些膽怯,但美食在前,也顧不得那些了。

    涼亮和他的妻子一臉尷尬的坐在旁邊,自己的孩子沒出息,吃成這幅模樣,他們臉上總是掛不住。

    “你們也過來一起吃吧,飯菜不夠了再去做就是。”鸞顏說道。

    “不不不……下官不餓,不餓……”

    正在涼亮咬緊了牙說哦不餓時,他那肚子發出一聲饑餓的呐喊,全屋的人都聽見了,接近著她娘子的肚子也響了,兩個人跟說話似的,你一聲我一聲,根本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