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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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木凳上,伸手一扯就將人拉進了懷裏,穩穩當當坐上自己的大腿。

    “嘖嘖嘖,以後說話可不能這麽夾槍帶棒的。”低頭吻吻她的臉頰,唇角蕩漾出暖心的笑。

    “其實……我也有一事不明……”

    鸞顏抬手點住他那好看的薄唇,唇角劃出神秘的笑。

    “莫要再說了,人各有命,她的是曲折了些,不過結局會不錯。”

    齊戎點點頭,聽話的沒再問下去。他想知道此事的辦法多的很,沒必要惹她煩心。

    “天氣開始回暖了,等外麵的雪都化了,咱們就動工,我差異世仙挑了個好日子,宜興土木,好的很。”

    鸞顏點頭答應,偎在他懷中甚是滿意。

    這時,一個不長眼的要死不死闖了進來,將滿是柔情蜜意衝碎了。

    “哎呀,草民該死草民該死!”異世仙趕緊捂住眼,跪在地上求饒。

    鸞顏想要從他大腿上下來,卻被摟的更緊了些。

    “有什麽事就說吧。”齊戎坦然的很,他與在自家媳婦兒親熱,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

    “回王爺的話,有魚咬鉤了。”異世仙說道,仍舊不敢抬頭多看一眼。

    “好!快帶本王去瞧瞧!”

    果不其然,被齊戎全猜中了,這些人真就是在井裏下毒,禍害了城中百姓。雖說大部分人熬了過來,卻折損了老人和孩子,這種痛是恨到骨子裏的,不肯能被原諒。

    他們跟所有做壞事的人一樣,自認為高明,想躲在暗處洞察一切,到頭來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李大頭的鐵夾子夾住了三個,顧天成的神筆繪出了四個,喬三爺的麻醉散弄挺了五個,應該說是全軍覆沒了。

    “王爺,從他們身上並未搜出什麽象征身份的東西,您看……”異世仙問道。

    “傷及無辜性命,本就是死罪,不管他們是誰,又或是誰的手下,皆不能輕饒!”齊戎冷嚇一聲,威風凜凜。

    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敢痛下殺手的是誰。這落井下石的手段跟那癟犢子平日裏的作風像極了,隻是沒想到他會這般狠心,連鸞顏都不再顧忌。

    “這件事發生在涼州地界,理應由涼州官來處理,大家說呢?”齊戎一挑眉,心頭的小九九打得劈啪響。

    這樣一辦,就算對百姓公開了,牽扯到幾十條性命的案子,不能悄無聲息的叫人抹了去。再者他沒有將矛頭指向那癟犢子,是為了鸞顏,也是警告他莫要再暗地裏下黑手。

    涼亮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審過案子,心裏沒了底氣。但百姓的呼聲很高,又激起了他為民除害的熱血情懷,也是勇者無畏了。

    將這一件案子做的漂亮,不枉費他在涼州憋屈了這些年。

    於是乎,過了年還沒等正月十五鬧花燈,涼州城已經熱鬧的不成樣子。

    白天去衙門聽審,順便看個遊街示眾,高興了就攢幾個雪球扔那些王八蛋,晚上躲在溫暖的小屋裏,說著涼州城的變化,再聽聽賢王殿下和王妃的八卦,生活真是樂無邊啊。

    正月十五那天,花小嬌帶著戲班子唱了一整日,可高興壞了這群旱久了的人。

    李大頭也出來湊熱鬧,燒紅了煉鐵水的爐子,在黑漆漆的夜裏打鐵花。這可一點都不比天上的煙花差,叫人縮著脖子往後撤,還不舍的閉上眼睛,見識下這人間的火樹銀花。

    顧天成一直把自己當成文人,月娘親手做了燈籠,他提了燈謎,也引來了一群人圍觀。

    喬三爺帶著衛糧沒有釀成悶倒驢,倒是做成了不錯的酒釀圓子,正好在今天派上用場。他支了張桌子,當街派送,圍上來的人更是裏三層外三層,可比當日三裏飄香酒坊壯觀多了。

    大家忙的熱鬧,卻有兩個人偷閑,悄悄躲了起來。

    涼州城勉強算得上城牆的東西,被風吹垮了的土胚磚,砌的很高,應該是這座破敗的城最高的地方。

    鸞顏和齊戎肩並肩坐在上麵,一抬頭就是皎潔銀輪。

    “這裏的月亮真大真亮,可比京都皇城的好多了。”齊戎笑著說道,卻掩藏不住絲絲苦澀。

    “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帶你去邊疆轉轉,那裏的月亮更大更亮,保準叫你永生難忘。”鸞顏摸摸他的腦袋,用這小動作安撫著。

    “剛來的時候,我是怎麽都瞧不上這裏,可待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它的好。”齊戎神秘兮兮的笑了,看鸞顏的眼神都變得炙熱。

    “什麽好?”

    “在這裏不必處處逢場作戲,不必事事小心算計。他們雖然窮,但窮的有骨氣,沒有離開生他養他的家鄉,也懂得知足,知道感恩。”

    鸞顏握住他的手,捏捏掌心的肉,表示讚同。

    “最重要的是有鸞兒陪著,就算過的平淡心裏也踏實。”他張開臂膀,將她圈在懷中,低頭緩緩吻住了她。

    一吻過後,兩人都有些氣喘,那個禁欲的約定還在,有時候他真是後悔,表忠心的法子多的很,沒事說這個做什麽。

    可大丈夫言出必行,自己應下的事,流著淚也要辦完。

    涼州城的夜空十分幹淨,被洗刷過一樣,甚至能看到月亮上那類似嫦娥的圖形。這裏的涼風也是厲害,尤其是剛下過雪,兩人依偎在一起取暖。

    “在京都皇城的時候,怎麽都想不到,有朝一日還會有百姓感恩戴德的前來拜我。”齊戎回憶公開審理那些下毒犯的事情,衙門口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在看到他後,齊刷刷的跪下叩首謝恩。

    這絕不是仗著王爺那層身份,幾戶家裏因此失了親人的百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他的大腿謝恩,那場麵叫他真把自己當成了救世菩薩。

    “之前總是無所事事,貌似也沒人需要我,過一天算一天吧。可如今不同,我隻是動了動嘴皮子,就辦了那麽大一件事,你說這是不是天降大任?”齊戎得意的搖頭晃腦,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如此說來,嫁了這麽好的一個夫君,真是有麵子啊。”鸞顏一本正經的打趣道,躲在他懷中笑的賊兮兮。

    “現在知道我是個寶貝了?可別再說那些離開我的狠話了,到時候真的惹火了我,可不是好玩的!”齊戎抵上她的額頭,半真半假的威脅到。

    鸞顏很自覺的摟住他的脖頸,貼上他的唇角。“你要怎樣?你敢怎樣?”

    齊戎將她壓向自己,順勢吻住了她。“我會將你鎖在身邊,生生世世都不叫你離開一步。”

    鸞顏鼻頭口腔都是他的味道,忍不住咧嘴笑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越來越喜歡他的碰觸。踏實,踏實,鸞顏細細品味這兩個字。心裏踏實的瞬間,又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升起,是幸福。

    這群從京都皇城來的閑人,給死一般寂靜的涼州帶來了新氣象,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怕是要整個大變樣了。

    涼州的春天真的來的特別早,還未出正月連風都變得溫和了許多。一切準備就緒,異世仙擇了個黃道吉日,將涼州城的破房子逐一清除,按照圖紙上畫的,來個改天換日。

    在開始前應該來段激奮人心的的,齊戎憋了半天,估摸出一句,實實在在閃了眾人一下。

    大家好好幹,跟著本王有肉吃!

    果然,人民群眾還是最接地氣的,這樣的話最實在也最能打動人。涼州城男女老少齊上陣,上至六十六下至剛會走,都投入到這場洪流中。

    齊戎忙的不可開交,幸好有幾位好友幫襯,事情進展的很是順利。

    鸞顏也沒閑著,之前跟他說好的,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這些時日帶著種田小能手們在城郊轉了一圈,找找能種莊稼的,不行的直接種上西瓜大棗,這種沙地最適合它們生長了。

    天氣越來越暖,涼州城也是一天一個樣兒,看的叫人欣喜。

    從京都皇城離開時,她就叫人備了種子,想著能自足自己也是好的。眼下正值春耕好時節,開春地上的積雪一化,正好滋潤了土壤,她就帶著八百個丫頭,還有城中一些老婦人開荒種田,最外圈種上些沙棗樹,不僅好活還能擋風沙。

    齊戎和鸞顏每天晚上回去累的躺下就睡,也說不上一句話,可有時候不用說話,隻要彼此一個眼神到了,心意也到了。

    一日鸞顏從田裏走時有些晚了,花梢連翹兩個傻丫頭鬧著追兔子,丟下她跑出去老遠。鸞顏無奈的搖搖頭,獨自沿著小路往回走。

    她抬頭望了望天邊,紅霞遍布,四處沒有阻礙的,視野十分開闊,看著看著就想起了在邊疆的時候,哥哥們總是帶著她騎馬追趕夕陽,又一次迷了路闖進敵軍腹地,回去後險些被爹爹打斷腿。

    想起從前的事,心裏一陣溫暖,唇角也染上笑意。

    “顏顏。”

    鸞顏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隻是想以前的事,幹嘛會把他也牽扯進來。

    世上能喚她顏顏的人,怕是也隻有他了。

    她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顏顏,是我!”

    鸞顏轉身,滿臉詫異的看著他,他應該是京都皇城最得寵的皇子了吧?不好好呆在那裏守著王位,跑來這涼州城做什麽!

    齊華見她盯著自己,以為她也對自己掛念的很,心頭一熱沒把持住,疾走了幾步上前伸手想要擁住她。

    “放肆!”鸞顏冷冷嗬斥道,往後退了幾步跟他保持一定距離。

    “我是放肆,卻忍不住想要來見你一見。”齊華雙眼滿是乞求,他是何等驕傲的人,如今隻能卑微的躲著,隻盼可以看她一眼。

    “見也見了,你可以走了。”鸞顏淡淡說道,不近人情。

    “若我說……若我說想要補償你,那些誓言都還作數,你願意跟我走嗎?”

    好笑,世上怎麽會有這般好笑的人和事?

    鸞顏嗤笑出聲,任他說的再深情再認真,隻會讓她覺得以前是看走了眼,放錯了心。

    與這種人朝三暮四的人,真真話不投機半句多!

    鸞顏轉身離開,一點兒理他的意思都沒有,將他的那番話歸到孩童的胡話一類。

    “顏顏,我們真的一點兒回轉餘地都沒有了嗎?”齊華不死心,上前緊緊抓住她的腕子,很是執著。

    “沒了!早在你背信棄義另娶他人的時候,我們之間就什麽都沒了!”鸞顏惱火,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知道他還糾纏個什麽勁兒。

    忽然想著自己不能在他麵前表現出太生氣,會被當成吃醋,可她就是煩他,隻聽著名字就煩。

    “我不知道你為何會來,單憑我對你的了解,這次前來可不是為了我那麽簡單。”鸞顏盯著他,成功的他臉上找到一抹心虛。

    “既然來了咱們就把話說開吧,免得再糾纏下去叫人頭大。”忽然腦海裏出現她家那個醋壇子,酸起來真真的嗆死人。

    “顏顏……”齊華還想辯解什麽,被鸞顏打斷。

    “從我跟著齊戎一同來到涼州的時候,你就應該猜到我的心思。在男女情事上我雖笨了些,腦子卻不傻,也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我既然跟了他,就必定是先逐了自己的心,勉強自己的事我可做不來。”跟齊戎在一起鬥嘴久了,連嘴皮子功夫都厲害了不少。

    齊華神傷,張了張嘴隻擠出一句話。“你這是在故意氣我,你萬萬看不上那種紈絝子弟的。”

    “他是紈絝不學無術,但卻心思透亮為人率直,我跟兄長生活在邊疆,自是沒有京都皇城的女子溫婉淑德,配他那樣的男子正正好。”鸞顏不給他詆毀齊戎的機會,將話堵死。

    “我也勸你一句,難得有個徐金璐對你掏心掏肺,莫要辜負了她的一顆真心。”鸞顏一臉釋然,好似跟她牽扯了許久的人不是站在麵前的他。

    “你就是這樣,太貪心,什麽都要,要地位,要權力,還要每個女人都捧著真心獻上。人要學會知足,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咱們都是大人了,就別揪著過去不放,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別人。”

    齊華看著她,心痛的滴血,這番話的意思他懂了,她是真的把自己摘得夠幹淨,連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留下。

    “我的這番話對你……隻是折磨?”齊華又哭又笑,整張臉都開始有些扭曲變形。

    “你說他心思透亮為人率直,是啊,他多聰明,瞞天過海的本事也厲害!”齊華癡癡的笑著,又絕望又瘋癲。“你以為他平白無故就跳汴水河是為何,還不是有利可圖!千裏迢迢來著涼州城更是早有預謀。他就是想要白家的那個東西,跟他老子一樣,想將我白家的東西占為己有!”

    鸞顏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控的樣子,又被那番話弄的有些亂,後退了一步踩到塊小石頭,險些摔倒。

    齊華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她的腰身,鸞顏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齊華目露凶光,再不是那個風清月朗的翩翩少年。他一把住住她的腕子,用力將人拽進懷裏。

    “放手,你這個混蛋!”鸞顏用內力想要避開他,忘了他的武功遠在她之上。

    “顏顏,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他怒了,在等她一句話,也在等之後兩人的命運會是怎樣安排。

    鸞顏掙脫不開,索性不動了,抬頭對他咧嘴一笑,仿佛笑他是個傻瓜。

    “你笑什麽,該死的你究竟在笑什麽?”齊華慌了,若是她怨他恨他,至少可以說明她的心裏有他,可她笑了,笑的叫他根本猜不透。

    “還記得多年前你給我講的禪理嗎?一位男人的妻子逝去,他悲痛欲絕也要跟著去,忽然有一天端著手裏發燙的茶杯,想明白了所有事。”

    齊華記得,他什麽都記得,與她的點點滴滴是最美好的回憶,陪他度過多少個孤寂的夜晚。

    鸞顏見他陷在回憶中不可自拔,用力一掙離開他的懷抱。

    “顏顏……”齊華一晃神她就離開了,她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女子,是他妄想,魚與熊可以掌兼得。

    “痛了才會放下,不是嗎?那個人悟出來的,我也悟出來了。你不是不懂,隻是在為難自己罷了。”鸞顏眼裏隻剩平靜,疏離的平靜。

    “你有家室,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回頭去看看他們,就覺得今日所說的話做的事有多荒唐。”鸞顏說完,歎了口氣,理了下衣裙後轉身離開。

    齊華張了張嘴想喚住她,來之前本來有好些話要跟她說,此時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涼州的春天來得特別早,比京都皇城還要早,田間的微風夾雜著泥土的芬芳撲麵而來,遠處人家炊煙煙嫋嫋。

    她臉上帶著笑,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她要回家了,回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原來,我隻是個局外人……”齊華苦楚的笑了,看著天邊的夕陽,深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