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番外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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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亂了分寸!”程淩素語氣輕柔卻冰冷異常,“你家主子在裏麵受人淩辱,你不先挺身而出保護主子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告訴本宮是一時亂了分寸,一時亂了分寸就可以去請殿下來。”她說著說著竟突然的笑了起來,“這到也是,若是殿下看見了一副那樣的場麵,我的性命自然就保不住了是吧,更別說這王後的位置了。那我們亂了分寸的巧雲也就順理成章的更了一個新主子!”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奴婢真的是一時亂了分寸!”

    “好好好,那我就當你是亂了分寸好了。”話語一出,程淩素便明顯的感覺到巧雲鬆了一口氣。“不過現在,我覺得很無聊,想殺人玩玩,你說我應該先從我們殿裏的誰下手?”她語氣淡然的像是在語巧雲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

    “娘娘饒命,饒命啊!”

    “饒命?”程淩素皺著眉頭想了很久,才說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幫我辦一件事兒。若是辦好了,我自然前事不計。若是辦不好,那我可就……”她的話語沒有繼續說完,不過那種想要達到的效果確實有的。

    “娘娘盡管吩咐!”巧雲低著頭,臉色慘白的說著。

    “去給我尋一味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當然除了那個可能成為你新主子的人。比較我們是對手,我尋這味藥保不準她能出不少的力氣!”程淩素笑了笑,喚了巧雲從地上站起來繼續說道,“麝香你可知道是什麽?”見她震驚的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很好,我要你尋的便是這麝香,越多越好!”

    “娘娘這藥可是……”巧雲皺著眉頭沒有在繼續說下去,要知道麝香對女人來說有多大的危害,現在娘娘居然要自己幫忙找麝香,而且越多越好。

    “你大可放心,這藥是我自己用的。絕對不會用來加害你的新主子!”程淩素勾起嘴角,再次說道,“你最好是能幫我問問,這麝香如何用能快速的導致終生不孕。”

    聞言,巧雲原本才剛恢複了一點血色的麵容在一次慘白。“娘娘恕罪,恕罪!”她不明白為什麽王後娘娘要這樣說,難不成這藥是要用在自己身上。

    “我已經說過了,這藥是我自己服用。”見她一副很是害怕的樣子,劉明榮突然有些不耐煩了起來,“你若不願去找,我大可以去想其他辦法,不過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關於麝香這一點,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有那麽大的作用。不過就看先前巧雲的反應,她想這一把她自己是賭對了。不管怎麽,首先她要做的就是不能讓自己有任何一點機會懷孕,那怕那機會是千分之一她也不允許。

    雲雪殿內,巧雲跪在地上不停的顫抖著。

    “往你這般聰明,難道就猜不到她可能是借著尋藥的機會來尋本宮的嗎?”說罷,雲雪兒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巧雲的身上。“你這般冒冒失失的找來,若是連累本宮你可是罪有多大!”

    “雪主子恕罪,奴婢也是因為一時慌神才將主子栽種於殿門前的雪梅枝給折斷。還望主子恕罪!”巧雲忍著身上的疼痛,冷靜的說著。

    雲雪兒輕笑著收回了手中的鞭子,“念在你也不是故意而為之,本宮便饒了你這一次!”

    “謝娘娘恩典!”

    “這顆藥你先吃了,保你一月不受毒發之苦!”說著,她遞了一刻藥丸在巧雲的腳邊。

    “謝娘娘恩典,謝娘娘恩典!”巧雲慌忙抓起那顆藥丸就往自己嘴裏放。若不是前幾日無意間被雲雪兒下了毒,現在的她是怎樣也不會仍其使喚的。

    “既然,那女人不想要孩子,本宮便依了她。本宮倒要看看她能玩兒出給什麽花樣來!”雲雪兒說著,讓巧雲從地上站了起來,“日後你不必在過來,每日我會找人將麝香交付與你!”

    “是!”

    一連用了快有十多天的麝香了,程淩素卻沒有什麽感覺。不論她是口服還是然熏香還是用來沐浴,可是都沒有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何變化。到是風弈辰來了好幾次說著熏香很是別致,為了多次名字都給自己搪塞過去了。她知道,若在沒有效果的話那這件事定是要穿幫了,到時候就算任由自己怎樣隱瞞恐怕都是不行了。

    還沒來的及等她將自己是思緒理個清楚,外殿便響起了風弈辰那暴躁的怒吼聲。“顏未央,你給本君出來!”他的怒吼聲是極大的,甚至讓她這內室裏擺放著的那些小巧的玉器都為之顫抖了一番。

    “怎麽,又是在哪兒受了什麽氣,跑到我怕殿裏來撒氣來了!”程淩素理了理衣袍緩步從外室走出。她知道,能讓風弈辰這般暴躁也就不是過那件事穿幫了而已。

    “你會不清楚嗎?”風弈辰抬手揮退外殿的一幹人等,臉色冰冷的看著程淩素逐漸走進的身影。心中的疼痛卻是怎樣也抹不掉,她竟對自己用了麝香!

    “我說風弈辰,我要是清楚,那何必問呢?”程淩素挑眉,與他對視。不管怎樣,她都不會親口承認那件事情。

    “顏未央,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除了損害自己的身子,還有什麽用?”風弈辰放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語氣中有的不是憤怒而是暴怒。

    “我到底做了什麽,不先給我說清楚,不要一味的指責!”自己的事情自己都沒有生氣,他這是幹嘛!不就是讓他不能再利用自己了麽,至於這般暴怒嗎?大不了就把自己一刀了結了不是更好,這樣又是何必呢?

    “你還死不承認,是不是非要我叫太醫來你才肯承認啊!”風弈辰憤怒的狠狠的瞪著她,“到了現在你這屋子裏燃著的都還是麝香,你以為我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是麝香沒錯,怎麽了?”見他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程淩素也就沒什麽還隱瞞得了,“我不過是聞著這香味特別,怎麽也礙著你什麽事兒了嗎?”

    “你可知道這麝香對女子的身子有多大的傷害,你可知道你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孩子了?”風弈辰皺著眉頭,眼裏的悲痛竟讓程淩素僵硬在原地。

    憑什麽,他不過是因為不能再利用自己罷了。為什麽還要做出這樣一副虛偽的樣子來,到底是要給誰看。

    “孩子,我為什麽要孩子!”程淩素冷笑,“如若我生下孩子會讓他成為被別人利用的工具,那我要孩子做什麽?”

    “顏未央,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的隻為自己著想!”風弈辰大怒,沒想到她竟是知道這濫用麝香的後果,卻還是要一意孤行。

    “我自私?”程淩素冷著一張臉,好笑的看著他,“什麽叫做不自私,與你生下孩子叫做不自私?讓你用我的孩子登上統一天下的皇位叫做不自私?”

    “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你為何要扭曲事實!”

    “我扭曲事實?風弈辰這話從你口中說出,我還真覺得意外!”程淩素笑著不在理會他。從一開始他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怎麽到了現在卻成了她自己在扭曲事實了。什麽是事實,難不成隻有一國之君說的話才是事實?

    “我承認我以前對你是有那樣的目的,可是早在我們從雪城回來我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一個就連自己國家也治理不好的人還談什麽野心。”頓了頓,風弈辰繼續說道,“當時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害怕你不相信,我才……”

    “我說殿下,借口麻煩找個好一點的行嗎?”程淩素有些不悅的打斷了他的話語,“以前害怕我不相信,怎麽你現在不害怕了。你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就算是臨時找的借口,也麻煩找一個像樣一點的好嗎?”怕自己不相信?說實話她還真不會相信。

    “我就怕你有現在這樣過激的反應,才沒有說出口!”風弈辰低眉,已經在自己腦海中上演過無數遍的場景今日終於出現了。明明已經預先知道會疼痛了,可還是有些沒辦到接受疼痛。

    “你說的也對,其實不論你什麽時候說我都是不可能相信的。”程淩素勾起嘴角,眼神冰冷的看著他,“若是給你說一隻食肉的狼突然該吃草了,你信嗎?”

    “我……我是那隻食肉的狼?”

    “抱歉,我不該這樣說!用狼來比喻你都是高估了你!”程淩素強壓下自己心中的衝動,沒有上前將其掐死。“你以為我不知道艾雨荷的毒藥是那裏來的嗎?”

    “你……?”

    “何必驚訝,那晚我倒在血泊中雖是昏迷了一陣子。不過隨後便醒來了,你和另一個人的對話,全都被我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裏。”程淩素跳了挑眉,將他一臉的震驚全數收在眼底。“當ri你既然下毒害了我,隨後卻又救了我。費了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為得難道就是現在這才的覺悟。風弈辰你是不是真的把我當做小孩子了!”

    “哈哈……”突然風弈辰抬頭淒厲的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什麽都知道,那你為何?”那你可知道,我說的全都是真心真意的。

    “我若是不裝傻,你能讓我安然的過到現在嗎?”程淩素也裂開嘴角笑了起來,“對了,還有忘記告訴你了。我除了熏香用了麝香外,就連沐浴,吃食也加了麝香!就算現在你對我用強,我想我也斷斷懷不上孩子了。”

    風弈辰震驚的看著她一臉的笑容,此刻他隻覺得自己的胸腔被人用一把匕首狠狠的將裏麵的肉一片片的割了出來。痛的已經沒有了言語,隻有傻笑……

    “我若此刻說,我會放你離開你信嗎?”

    “離開?你這皇宮修建在一個島嶼上,讓我離開。明知我暈船,這裏還四麵環水,你倒是說說看我要怎樣離開!”程淩素好笑著勾起了嘴角,“我真的覺得你應該可以幹點實際點的事情。”

    “實際?”

    “比如說,不管我生不生的出孩子都先用了強再說;或者,我這不是惹怒了你嗎,你可是堂堂的一國之君啊,大可以下旨殺了我啊。這些總好過你那兒說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來得幹脆吧!”

    “我沒想過,我已經這麽不被你信任了!”風弈辰低著頭,語氣慘淡,臉色更是慘白。

    “不被信任?!風弈辰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不存在信任二字吧!”程淩素蹙眉,對於他現在的這副樣子實在沒有多少的同情心。她隻知道每一個身在古代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他們的特質都是相同的,演戲很好!她不願,也不想在去相信這些東西了!

    “阿顏,真的一點也沒有嗎?”他的語氣低柔問著她,其實更多的卻像是在問自己。

    程淩素輕輕歎了口氣,信任。多寶貴的兩個字啊!“如若你還是林辰的話,我想我們之間是有的。不過你也知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再去信任任何一個人了。”

    從一開始莫秋離到蒼宇修,在從蒼宇修到麵具男。借由現在的林辰到風弈辰,所有人的目的都是自己的身份,可是又有誰知道她隻是程淩素,不是什麽前朝公主。對了,蒼宇修知道,可是那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這樣。

    “阿顏,我也說不清楚我現在對你的情緒是什麽。不過我說過的放你離開,就一定會做到!”風弈辰抬頭,一臉認真的說著。“不論你在外麵怎麽,隻要你想回這未央殿,我風弈辰無條件歡迎,並且送上這辰雪的王後之位。”

    “若你這要放我離開,那就不必要說這麽多!”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鳳位永遠為你空著!”

    依山而建的一座小村子裏,有著這樣一座房子。它雖不華麗卻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說不出為什麽,就是能讓初見的人為之停步。

    清澈的溪流將這個屋子給環繞了起來,本就建立現在樹叢中的屋子到愈發顯得清幽與隔世了起來。

    而這屋子的主人,據說是一位女子,她的身份異常神秘,據說這屋子裏就伺候的丫鬟也不少於二十個,但除了必要的采買外,那些丫鬟都是不會輕易外出和開口的。沒人知道她何時搬來的,當然也不會有人知道她住的屋子是何時建造起來的。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女子的容顏絕世而傾城,但那也隻是見過她右麵臉頰的人得出的結論。因為她總是將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那散落的碎發也是恰恰遮擋住了她左麵的容顏……

    然而她還有一些習慣是讓村子裏的人不明白的,據說每日清晨她都會爬上自家屋頂,望著山際發呆,知道那烈日高高掛起後,她才會在丫鬟的輕喚下回到屋子裏。待吃過午飯,她又會坐上一艘輕舟徒自在自己屋子前的溪流裏悠閑的劃著……

    當然這些也都是據說而已,事情真正是怎樣的怕隻有她才知道吧!而這個她,卻恰恰是程淩素。

    放下手中的船槳,程淩素輕輕歎了口氣躺在輕舟上閉上雙眼。已經不記得在這裏過了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或是更久?

    從嚴寒到炎熱在從炎熱到嚴寒,這一個季節一個季節的轉變。她之所以能察覺不過根據自己身上衣服的厚度去了解的罷了。

    當初以為風弈辰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一個月後他竟真的趁著自己熟睡將自己帶到了這兒來。雖然很是震驚,雖然有些感激可自己卻始終沒有對他說一句話。不是不知該說什麽,而是說了又能怎樣!自己既然給不了他想要的,那不如狠心一點這樣至少對大家都好。

    還記得他臨走的那句話,他說,“我的鳳位永遠為你空著。”

    而自己卻隻是冷漠著不言不語,不喜不悲。

    鳳位?!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確實很容易將人內心的*給挖出來。可對於自己來說,還不如擁有一個平平淡淡的生活來的自在。

    其實說的好聽是鳳位,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囚位罷了。沒有無邊無際的天空,沒有自由自在的喜怒。有的隻是無盡的哭泣和那不見血的殺戮而已!

    “施主安好!老衲淨空!”一聲略待蒼老的男子聲音在程淩素的頭頂響起,打斷了她的思路。

    抬眼便見一位滿臉皺紋,胡須雪白的老和尚站在溪流旁。“大師可有何事?”她起身揚起一臉的笑容輕聲詢問。

    “老衲途徑此地,奈何天氣甚是炎熱不知可否討上一碗清水!”

    “自然,大師請隨我來!”

    其實在溪流的外圍不遠處的樹叢中還修建了一座納涼的亭子,那裏有一個池塘,平日裏程淩素到甚是喜歡那裏的荷花。

    “見施主緊縮眉頭,不知何事這般困擾!”淨空喝下一杯清水待覺得涼爽了一些後才開口說道。

    程淩素一愣,倒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也沒什麽……不過,敢問大師是否真有輪回。”

    淨空微微一笑,說道,“老衲若說有,施主怕是不會盡信吧!但老衲若說沒有,施主怕也是不會相信了,畢竟施主經曆的有些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明白的!”

    “大師,你……”

    “有些問題是不是真要這般執著才是好呢?若自己心中早有答案又何須問佛!”

    “若不執著那要怎樣忘記!”程淩素皺眉,聲音中透露出些許顫抖。

    “忘記不等於從未存在,一切源於選擇而不是刻意。你是不是真的確定你是為了忘記而忘記?”

    “若不是為了忘記而忘記,那我何須執著?”

    “為了記得而忘記!”

    程淩素一愣,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渾身僵硬的不知道該怎樣坐立才好,已經三個多月了。耀修朝的皇上已經駕崩三個多月了,這些日子裏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告誡自己要忘記。早已沒有任何關係的兩個人,為什麽還要在乎彼此的生死。沒有誰的生命裏少了誰就不能存活下去了……

    “刻意的忘記就是記得!”程淩素輕歎,不論她多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也好,可事實就是如此。

    “今日得施主一水之恩,老衲便在送施主一句話。”淨空起身,語氣輕柔,“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繼而放不下又何須如此執著,要知道今生種種皆是前生因果!”

    炎熱的夏日不知在何時飄起了絲絲細雨,那微涼的清風拂過帶來滿池的荷香,幽幽的拉回了程淩素的思緒。淨空大師不知在何時已經離去,明明不過才吃了午膳,可這天氣卻陰沉的像是夜晚提前來臨了一般。她微愣,是因為即將來臨的大雨,還是她自己真的深思了這麽久……

    然而另一邊一艘航行在海上的巨大船隻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驟然而變的天氣,依舊沒有目地的在海上隨波漂流,到讓人懷疑這船隻裏是不是真的有人存在……

    “沒想過我們幾人也能這般把酒言歡!”船隻裏以為身穿白衣的男子,托起手中的酒杯在燭火中輕輕搖晃,醉人的眼眸微微上揚散發出一種魅人心魄的感覺。

    “把酒言歡?”而在他的另一側,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輕輕挑眉,就著手中的酒杯一飲而下。遂幽幽的抬起那雙耀眼的黑眸,冷冷的說著,“你隻需要告訴我她在什麽地方!”

    “都到自古君王多薄情,世人豈料這耀修的君王卻是如此的癡情!”另一側同樣一位身穿黑衣男子抬眼好笑的看著他,不過那笑容在他的臉色怎樣看都覺得有些別扭。不知是不是因為倚靠在他肩上那位紅衣男子的笑容太過璀璨了的緣故!

    “風弈辰,你若不是以為隻要你不說我便尋不到了吧!”依舊是冰冷的語氣,不過在此刻卻多了許多的渾然天成的霸氣。不過那白衣男子,聞言倒是沒有多少的害怕……

    “你也太著急了吧。”風弈辰不悅的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下,“早知道會有今日這般糾葛,我是不是應該如你一般,這樣既有了即位的人,自己也能過些逍遙的日子。”

    “千金難買早知道!”黑衣男子挑眉,冷冷一哼,卻引來風弈辰的震驚。“你……你何時會這樣說話了!”他詫異,就他認知裏這男人從來都是不肯多說一句話的人,今日怎麽就……“你確定你是蒼宇修……”

    “哈哈哈!”兩抹相互依偎的黑紅身影,聽到這話後竟是想的卷縮在了一起!

    “寒,炎,你們是覺得有多好笑?”蒼宇修陰沉這一張臉,幽幽的說著,“莫不是這輔相之位你們後悔了?”他的話語才一出,那兩抹身影就瞬間僵硬在了原地。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那些束縛可不願在被這男人的一句話給綁住。

    雖說現在他也不過是一介平民,可誰叫自己還欠著這個男人一條性命呢……

    三年前,

    依舊是月黑風高的夜晚,依舊是酒香蔓延的內閣,依舊是劍拔弩張的三人,惟一不同的是這三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在發生這微妙的變化。

    “說實話,對於你我始終不太相信。”炎輕揚嘴角,順手抄起手邊的酒瓶便大口喝了起來。

    “我何需你相信。”蒼宇修把玩著手中的酒瓶,一臉落寞的說著。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有求於我們。”炎伸手擦拭掉嘴角的酒漬,神情雖有些憤怒,可語氣卻是另一種態度。

    蒼宇修輕笑,就著手中地酒瓶一飲而下,“我求的是你?!”明明是極其肯定的語氣,卻不知為何聽到旁人的耳朵裏就變了味。

    “你……”炎抱著酒瓶的手指微微發白,臉色漲紅,卻不知是因為酒水的緣故還是因為憤怒。

    “高處不勝寒。”低沉的聲音雖然帶著冰冷,可卻能夠讓蒼宇修為之一震。

    好一個高處不勝寒,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究竟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看起來擁有無尚權利和財富的龍椅有多可怕,萬人之上的滋味有多孤寂。或許以前的他還不知道這些,亦或許就算知道也不會去在意。可如今他倒願意雙手奉上著天下包括他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她的重生。

    “血隱要奪,隻會奪昏君的天下。”寒的語氣雖然冰冷,卻帶著一種不容人抗拒的氣勢。讓倚靠在他身上的炎都不禁輕顫了下身子,他知道寒會說出這般花一定是怒極、惱極的時候。

    說實話就連一向不懂憤怒的他,也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惱怒不已。為什麽自己的父親會在臨死前說出那樣一番話,什麽叫做謀朝篡位,什麽又是複國之仇!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父親的愚忠罷了,為何當初的自己就不能認真的想一想呢?

    曆朝曆代的君王那一位不是踏著萬千屍骨登上的,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為什麽自己就是弄不明白呢?更何況當初若不是前朝皇上先搶奪人妻,嗜殺人父的話,事情是不是真的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恐怕也未可知吧!

    看著自己這雙已經不知道染過多少鮮血的手,竟是恨不得將它剁掉。可是到了現在才愧疚真的有用嗎?特別是對那個女人,如若不是自己的話,她肚子裏的孩子怕早就出世了吧;如若不是自己,她恐怕斷斷不會對自己用上麝香這麽殘忍的吧……

    “昏君,那正好。”蒼宇修眉峰輕佻,話語裏滿滿都是自嘲。“這天下你們拿去吧,至於我這命……”他輕柔的話語頓了頓,眼神有些呆滯的看著離他不遠處的那張小圓桌上的白紙。上麵的字跡早就已經模糊的看不清楚了,可他卻將那上麵的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這命,送你們好了。”他的語氣依舊輕柔沒有絲毫的異樣,就像他說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一般。

    “你大可放心,隻要你繼續在位,這耀修的天下便無人感撼動。”寒皺了皺眉頭,語氣堅定的說著,“若你覺得血隱已經威脅到你了,那我自會將其解散。如若你覺得需要壯大勢力,那血隱也可歸你所屬。”

    此話一出震驚的不止是蒼宇修,就連炎也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了一般,動彈不得。他張了張嘴,卻始終問不出一句話來。他知道欠人的始終要還,可無論做多少事,想要還清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事吧!

    “哈哈哈……”蒼宇修勾起嘴角,淡然的笑了起來。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張小圓桌,“血隱何時變得這般感情用事了,一個數月不曾早朝的君王也能掌控這天下嗎?”

    “一個隻懂愚忠的人自然也不能掌控天下。”就這他的話語,寒出聲反駁。

    聞言,蒼宇修收起笑容,而望向遠處的神情裏除了呆滯剩下的就隻有自嘲。良久,他才輕啟嘴唇,幽幽的吐出一句話,“你們若不要,那就送與辰雪好了。”

    聽到這話,本來還保持這絲絲鎮定的寒,竟是神色蒼白的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為了一個情字,你竟甘願放棄這期盼已久的至高權利。”回過神來的寒語氣無奈卻很嚴肅,“再者說你就真的願意放任這天下的黎明百姓於不顧嗎?”他不相信當初他奪這天下隻是為了泄自己的一己私恨,若是沒有帝王無能,殲臣當道,這天下要易主恐怕也難。

    “一個人若心已經死了,那還有什麽東西值得在乎。”蒼宇修嘴角的笑容在此揚起,這一次卻越發深了些,眼前有一次閃過那張白紙上的話語。

    修,

    我時常會在心裏這樣叫過你後,又很迷茫。你究竟是那個我熟悉的蒼宇修,還是那個讓我恨極地麵具男,抑或是那個呆在我身邊溫潤如玉的莫秋離。

    人都道帝王無情,可你卻給了我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寵愛。我知道我該知足,一個君王能為一個女人做到這般已是不易。我該說對不起的是嗎?可為何張合這地嘴就是沒辦法說出一個字來。我在想若那晚你撕下麵具後不是選擇奪去我的記憶將我帶走,那我們之間的隔膜是不是還會有這麽深?

    你也知道我本就是一抹孤魂,那既然這樣是不是就該有個孤魂的樣子呢?四,其實對於我來說也為嚐不是一種解脫。

    佛常說,無愛便無恨!

    所以,我能說的隻有我恨你!

    “可你是這耀修的君王。”寒詫異,無奈的眼神裏帶著深深的自責。

    “君王?難道,就不是人了嗎?”蒼宇修扯了扯嘴角,被寒拉回的思緒還有一些飄忽。“若是讓你在天下和他之間選擇一個你會選誰?”他自嘲的眼神怔怔的看著倚靠在寒身旁的炎。

    “炎。”不加思索的話語讓寒身側的人俊臉上綻放出一抹極其好看的笑容,也讓他自己瞬間明白了蒼宇修的執著。

    “嗬嗬……”蒼宇修薄唇輕啟卻不在言語,隻是慢慢的喝著手中的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待三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快要靜道窒息的時候,寒幽幽的開了口,“五年,五年之後我替你找回你的心。”

    蒼宇修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隻要你的孩子年滿五歲,我定為你尋回你的心。”寒看著他眼底的不可思議,依舊冷靜地說著。

    “確定?”蒼宇修眉峰一挑,語氣瞬間變得冰冷了起來,原本疑惑地眸子裏滿滿都都是殺意。

    “自然。”寒輕笑,全然不在意他驟變地情緒。

    蒼宇修閉了閉眼,一淡然地說著,“三年,最多。”不管現在地他有多想將麵前這個人殺死,他都必須忍住,無論他說的是真是假,自己都要一試。

    “自古以來隻有年滿五歲的太子,方可登基設立輔政大臣。”寒麵色一愣,語氣嚴肅的說說著。

    “是嗎?”蒼宇修輕笑,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那你可知,若太子年滿三歲,帝王突然病逝,亦可馬上登基隻需設立監國太傅便可。”此話一出寒的神色立刻變得無奈了起來,遂洋浦又在聽到接下來的話語後立刻渾身僵硬在原地。

    “這太傅一職,自然要由你們二人中的其一擔當,朕才當安心。”

    寒抽搐這嘴角,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這太傅一職委實責任重大,且的言傳身教。若是讓血隱中人擔當恐有不妥。”不過才剛放下仇恨和愚忠,本想著好好帶著炎遊山玩水,豈料缺差一點被這隻老狐狸給困住

    “不妥?”蒼宇修皺起眉頭,“讓一個昏君掌控天下妥嗎?”他輕歎,雖然嘴上是這樣抱怨,可也知道這三年恐怕是注定了的。就像那孩子,若不是自己的忽略,如今怕也是早就不在了吧。

    “太傅一職,其實皇上身邊早就有了人選了不是嗎?!”寒勾起嘴角幽幽的說了一句話後,帶著炎閃身離開了內閣。

    耀修二十八年,十二月。許久不曾早朝的君王竟出現在大殿之上,不待眾人啟奏,就讓小桂子一連宣讀了兩道聖旨。其中大抵的意思就是冊封趙初念為一國之後,連帶著她那剛出生的孩子一同被冊立為太子。聖旨剛宣讀完畢,他便匆匆下了朝。

    耀修二十九年,二月。冊封大典過後,一道聖旨又將一國首富沈若楓招為太子師傅。次月,其女才剛登上鳳位不久的趙太師竟引咎離職,眾大臣雖議論紛紛卻無一人出聲勸阻。

    耀修三十二年,一月。久病臥床的耀文帝,終逝。舉國哀悼數日後,年僅三歲的太子登基為帝,已為帝師的沈若楓更是被先帝的一道遺詔封為監國太傅,擁有的權利無人能及。月餘後,因先帝去世不堪打擊的孝閑皇後趙初念在自己的寢宮殉情。

    “今日,若你們還是不願開口,那我唯有毀了這天下。”蒼宇修話語剛出,這整個船隻所有能遮擋這風雨的物體便全數成了碎片。頃刻間,瓢潑大雨,將他們幾人淋的渾身濕透

    “喂喂喂!”看著自己心尖上的男子淋了雨水,炎有些不耐煩的吼叫了起來,“我們這不是正往哪裏趕嗎?”

    “趕?”看著這黑乎乎的四周,蒼宇修隻覺得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你們是覺得現在的我已經沒辦法威脅這天下了是嗎?”他輕扯嘴角,露出一抹如同罌粟花般絕美的笑容。可隻有站在他身邊的人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憤怒。那滴滴落在他們身上的雨水,在落下的那一刻便凝聚成了冰珠。

    “不出一刻鍾我們便能到!”寒用內力將炎的身子包裹住,轉過頭來有些無語的說著。

    蒼宇修挑了挑眉,又仔細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後不在言語。而另一邊,一直處在迷惑中的程淩素才一剛回到自己的床榻便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幽幽轉醒,那暴雨磅礴的天空才逐漸放了晴。

    “我睡了多久?”接過青竹手中的水杯,程淩素一飲而下。

    “有五六天的樣子了,太……師傅也說小姐沒什麽大礙,可奴婢見著小姐久久不見醒,心裏著急。”來這裏已經又兩三年了,可她似乎還是有些改不掉稱呼。

    “哦。”程淩素又喝了一杯水後,這才感覺喉嚨舒服了些,“我也就有些事情沒想明白,現在沒事了,你別擔心。”

    青竹點了點頭,替程淩素拿過衣衫換上,“哦,對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害怕的事情一般,她慌忙跪在地上。

    看她這樣,程淩素也大概能猜到出了什麽事兒,定是有外人上門,她未處理好罷了,“說,什麽事兒。”

    “前幾日小姐剛昏睡的時候,院子裏來了一位男子,看他樣子也不象著村裏的人。奴婢想著小姐喜靜,再加上身子不適,便將他推了去。青竹抬頭看了看程淩素的臉色繼續說道,“沒曾想那男子聽了後,隻說了一句……她還是不肯原諒我!就直直的跪在了院子裏。”看著程淩素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開始猶豫了起來。

    “繼續。”顫抖的聲音帶著太多太多的情緒。

    “無論奴婢怎樣勸說,他就跪在那裏一動不動。”青竹咬著牙看著渾身顫抖的程淩素不敢再發一言,這樣的主子是這三年來她從未看見過的。

    “說下去!”程淩素閉了閉眼睛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再次睜開眼時已不再震驚和慌亂。

    “恰……恰逢小姐昏睡的這幾日天氣又一直大雨不斷,所以……所以奴婢想,小姐需不需要去勸勸……”一句話說完,青竹竟像是被什麽力量抽空了身子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梳洗更衣!”程淩素嘴角輕揚,還有些蒼白的嘴唇淡淡的吐出四個字。

    一連下了好幾日的傾盆大雨的天空,終於在此刻徹底收住了悲傷。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峰邊懸掛這一道五光十色的彩虹,沒有多餘的修飾就那樣簡簡單單的出現,卻給人一種透徹心扉的愉悅。

    一襲大紅衣袍的程淩素,就那樣安靜的坐在屋頂上,絕美的容顏因為上了紅妝而顯得異常明豔動人。一頭烏黑的青絲肆意的披散在身後,竟不會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有一種謫仙下凡的錯覺。

    隻見她青蔥般的手指緩緩伸出,撥動著放在她麵前的古琴,片刻朱唇輕啟……

    感謝你沒有用犧牲來感動我。

    付出的卻讓我明白我要什麽。

    不說愛傷燒了你隻給我暖和。

    隻為了告訴我幸福是什麽。

    四年後。

    炎熱的午後,一艘精致的小舟搖搖晃晃的在那條環繞著屋子的小溪裏緩步而行,不時還能從小舟裏傳來幾句嬌柔的笑聲。

    “你這人怎麽可以這樣啊!”程淩素有些不滿的推開蒼宇修欲欺身而上的身子。

    “喂,你可是我的夫人,我怎樣了啊!”雖然說撒嬌時女人的天性,不過就現在的蒼宇修而言,他倒是不介意把那專利給搶過來。

    “諾兒可還在……”程淩素羞紅了一張臉指了指他們身後那個熟睡的身影。

    “但是,她不是睡著了嗎!”蒼宇修嘟著嘴不滿的抱怨著,自從有了這個孩子這女人可是越來越疏遠自己了,在這樣下去怎麽行!

    程淩素皺著眉頭瞪了蒼宇修良久,最終還是在他那一副委屈的樣子下送上了自己的紅唇。

    “問……問你一個問題!”程淩素喘息著好不容易逃離了他的懷抱,認真的注視著他。

    “說吧!”蒼宇修不以為然的說著,可那眼底閃過的柔情卻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這個傻女人,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來她若是不問出那一句話,心裏是怎樣都不會痛快的了。

    看他這樣一幅神情,程淩素有些沮喪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問出那句話,雖然知道他根本回答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為什麽心裏就是有那樣一絲絲的不甘心。難道真的是因為前世的那句話給了自己很大的震撼嗎?!

    “蒼宇修……”頓了頓,程淩素還是決定問出口,“若有一天我容顏遲暮,你會不會……”既然他沒辦法說出自己要的答案,那就隻讓他給自己會還是不會好了。

    “我會依然牽你雙手。”蒼宇修伸手覆蓋住程淩素的唇瓣,一臉認真的說著,“許你傾世溫柔。”

    “你……”程淩素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微紅的眼眶已經滿是淚水,到了現在她也不敢相信,他真的說出了自己要的答案……

    蒼宇修揚起嘴角笑了笑,很是愛惜的將她的整個身子擁入懷中。其實她不知道,這一句話自己早在素暖閣的時候就不知道偷偷聽她說過多少次了。

    “爹,錯了錯了,還有一句!”不知何時一聲稚嫩的孩童聲音打斷了二人的柔情。

    “嗬……”蒼宇修緊緊抱著在自己懷裏十分別扭的女人,好笑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那諾兒說說看還有一句什麽?”

    “許你傾世溫柔,絕世盛寵。”稚嫩的聲音說著這樣一句話,竟像是有一種魔力般,讓程淩素瞬間忘記了尷尬,腦中回響著的隻有那簡單的十個字。突然她很感謝那個叫做巧雲的丫頭,若當初她給自己的是真的麝香的話,那此刻在自己身邊的這個誘人的小寶貝怕是不可能會出現了吧!

    -本章完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