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南楓軒之遺憾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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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他7歲。

    滿天飛雪中他穿著單薄的白色衣衫靜靜的站立在一道雕花木門前,迷人的丹鳳眼裏滿是呆滯,白希的皮膚已經變得慘白……

    “好說好說,既然林公子您都開了口,我自然舍得。”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急切中帶著些許巴結的意味。

    “這話也不是這樣說的,畢竟你也養了他這麽多年,本公子自然是會看著辦的。”另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明顯多了幾分傲然。

    “謝謝,謝謝林公子。”隨即就聽到一聲跪地的聲音,接著就是不住的道謝。

    “沒事兒,沒想到你這糟老頭子也能生出那樣一個絕色的兒子!哈哈哈……”狂妄傲然的聲音裏多出幾分讓人作嘔的欲念。

    “多謝林公子……”

    站在門外的他再也聽不下去了,隻是捂著自己的嘴唇強忍下作嘔的衝動向雪地裏跑去。林公子是他們這個小縣城的首富,就連縣老爺也得靠著他吃飯,可想而知他擁有的不止是金錢還有勢力。但這樣是不是就能作為讓自己親身父親將自己賣掉的借口呢?

    借口?或許他就連借口也不用,隻要有錢他可以什麽都賣掉。自己的娘親就是因為不忍被賣掉而選擇了自殺,沒想到現在的自己也要走上娘親的那條道路,可是自己才7歲啊……

    “你以為你還跑得掉嗎?”一身肥肉的林公子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在他每一次逃跑的時候總是能及時的出現攔在他的去路。

    “哼!”他冷冷一哼,躲過了那個林公子伸過來的手指。

    “有脾氣,若你不是這般倔強公子我還不喜歡呢!”林公子不怒反笑,語氣裏滿是輕挑。

    “哼,總有一天我會要了你的命!”看著他的笑臉,他張嘴就吐上一口吐沫。

    “給你臉你還不要了是嗎?”林公子惱怒的用手將自己的臉擦了擦,“來人,將他帶到我房裏。”

    被鉗住雙手的他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任由那兩個彪形大漢將他瘦弱的身子架起往那個地獄一般的房子裏帶去。到出來時,他早已傷痕累累!

    那一年,他8歲。

    一個8歲的孩子,卻經曆了人世間所有的屈辱。他憤怒,他憎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卻不知道該這樣來反抗。直到來年的冬天,他在雪地裏遇見了他——那個一臉淡然像清風一樣的男子。

    他說,我是你師父。

    他問,師傅?

    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抓住他的衣領飛身向天外走去。

    那一刻,他隻覺得自己心中很輕鬆很輕鬆,那種終於可以擺脫一切的輕鬆。他將他放在一個茂盛的樹林裏,依舊淡然的對他說道,“要想不被欺負,你隻有讓自己變強。以後每一個月我都會來看你一次。”

    說完,不待他說些什麽,就徒自離開了。

    從來沒有出過門的他開始變的害怕,卻同時覺得很是興奮。天氣越來越涼,他卻絲毫不在乎,因為他已經離開了那個地獄;肚子越來越餓,他不在乎,因為他再也不會被抓回那個地獄了;野獸不斷的出沒,他不在乎,因為他已經有了要變強的信念!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漸漸的長大,而那個被喚作師傅的他也依舊遵循著自己的一月來見他一次的話語。而且他每一次來,帶來的東西都不一樣。從最開始的藥物,到後來的食物,在到後來的武學心法……每一次他帶來的東西都不一樣。

    然而今年他卻是空著雙手而來的!

    “師傅。”對於他的到來,他有些高興。至少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這麽關心自己。

    “今日我便帶你出去!”他的容顏已經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不過那種清風般的氣質還是在他身上如影隨形。

    “出去?”7年裏他從未踏出這裏一步,隻因師傅每一次來對他說的那句話,你還不夠強。

    “不要懷疑自己,是時候你該承擔起你的責任了!”

    暗夜,是師傅自己所創下的一個殺手組織。在江湖上能算的是赫赫有名這四個字,甚至每一個找暗夜殺人的人都明白,暗夜出手隻有成功沒有失敗。

    “從今以後你便是暗夜的暗主!”師傅對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隻是冷冷的一笑,卻沒有更多的表情。不是因為他現在的武功造詣有多好而顯得傲慢,而是因為他發現了一個秘密,一個關於自己和師傅的秘密。

    一個讓自己叫他做師傅的人,居然才是自己的親身父親。他在娘親懷孕的時候將其拋棄,現在做的這些難免不讓人聯想到他隻是想要彌補。這麽多年來自己所受的真的能彌補嗎?

    在他接人暗主兩年以後,他漸漸的將暗夜從一個單一的殺手組織發展成了今天的商業霸主,全國各地都有這不同的店,而這些店直接受命於他。所以也就不存在與暗夜之間有著什麽關係,當然那隻是在明麵上!

    他的師父離開了,是那種永遠的離開。臨走時他對他說,“今生我都不乞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不要帶著仇恨過日子。”

    他笑了,笑的極致猖狂。

    不帶任何仇恨過日子可能嗎,已經不可能了。

    “我隻有這一兩銀子,你看要如何解決!”一大早他正準備到淨風樓看看新找的掌管怎樣,不料卻遇上這樣一個場麵。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怎麽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抱著好奇的心疼,他居然鬼使神差的想那人群走去。

    “這件事兒,我也大致明白是怎麽樣,可容在下說句公道話。”不知為何從來都很討厭到人多地方的他這一次居然自告奮勇的要為那個女子抱不平。

    “你丫是傻蛋吧,給你台階你還不下。你沒腦子嗎,就傻成這樣?難不成你還想見官是嗎……”

    聽到這樣的話,他萬年不變勾起的嘴角居然也忍不住開始抽搐了起來。他隻覺得這個女子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前一刻還可以淡漠如風,這一刻卻……卻……

    “南風軒。”微微張口,那三個字便不由自的跑了出來。待到他發覺的時候,已為時過晚。

    幾乎沒有人知道的名字,他居然就這樣說了出口。他震驚,有些恐懼自己心裏突然升起的異樣。

    “是真的嗎?”

    那一句質問帶著的顫抖讓他至今都沒有辦法忘記,其實他時常都會問自己,如果當時自己不隻是站在原地的話,那後來所有的事情都不會一樣了!

    “放開她。”

    “我若不放,你能拿我怎麽?”

    “要你的命。”

    到了這兒他才真真的看清或者說是了解清楚自己心裏那種異樣的感覺是什麽,為什麽非要等事情發生以後他才開的明白呢?強壓下心中的疼痛,故作鎮定的繼續和那男人對持下去。

    “對不起!”他低頭不再去看她,那愧疚的三個字自他嘴裏蔓延出來。然而其中帶著多少的疼痛卻隻有他一個明白。

    “你道歉?”

    她詫異的語氣,讓他一度誤以為她能原諒自己,可是她接下來說的話語卻猶如一道驚雷將他劈中,動彈不得!

    “嗬,你是覺得看了直播不夠。還想嘲笑我麽?”

    一字一句,帶出來的全是冰冷和憎恨。突然,他很想笑。不知為什麽,不知緣由……就是想笑,大笑。可是那心痛帶給他得隻有悲痛,大哭的悲痛!

    “你就那麽不願相信人麽?”

    “如若還能相信!”

    沒想到一次躊躇不前就連讓她信任的資本也沒有了,他唯有苦笑。甚至開始惱怒自己,為什麽當時會不出手相救,這樣就算得不到她的愛,至少不會失去她對自己的信任啊!

    “這個乞丐男人真的要住在這裏?”

    “我說過關你什麽事,放開我,南楓軒。”

    為什麽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在街上隨便撿一個人回來就可以讓其住在院子裏。難道她連最簡單的防人之心也沒有嗎?憤怒瞬間襲上他的胸腔,不由分說他拉住她的手腕,大聲的嘶吼了起來。

    “莫說這店了,就算是你要我殺盡這天下人,我也定能如你所願。”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幾乎用盡了自身所有的力氣。而且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做出生死的承諾,其實當時她若是說上一句讓他殺了他自己,他也會這樣做的。

    可是她卻依舊冷漠的對著他說了兩個字,“是麽?”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足夠讓他那顆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再一次無邊無際的疼痛起來。

    “嗬,你是在說笑話吧。要是你說你擔心我,我就告訴你的話。那以後你還是以擔心為借口的話,那我是不是就要告訴你我何時洗澡,何時睡覺了!在說了,我……”

    濃霧中他依稀隻能看見她瘦弱的身影,在樹幹上搖曳。其實不用看清楚他也知道由始至終她都不曾側過頭來看自己,那怕是一眼也沒有。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淡然處之,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那隱在衣袖中不停顫抖的手掌卻將他此刻的心情暴露無遺。為什麽心可以這樣痛,猶如千萬隻螞蟻不停的撕咬啃噬……

    “怎麽,你是覺得上次用看的還不夠是麽?這次你上來是想切身實踐?”

    他一愣,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定是慘白的。原來被一個人不信任是這樣的痛苦,如若能後悔他的選擇一定不會是那樣。

    安安穩穩的過了一段日子後,她慢慢的開始不再對自己無理由的排斥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讓她痛哭失聲的對著自己說抱歉。

    “我就是自私,我就是這樣想的怎麽樣!”程淩素憤怒的說著,“既然被你們揭穿了,我就直說好了。我就是一個懦夫,我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那又怎樣!!我本就負擔不了這麽多人的性命,我害怕,我害怕可以了吧!”

    “留下來也隻是多一個人送命而已,何苦呢?我已經沒辦法接受在有人因為我而喪命,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連累了很多人,我想要解脫可以嗎?”

    她的嘶吼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烙鐵在他的心上落下一個個不可磨滅的痕跡。從第一次見到她到失去絕世容顏,在到受人侮辱,都不曾見她留下過一滴眼淚,甚至沒有見到她有任何的軟弱表現。不過如今她卻脆弱的向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不知所措般的需要人保護。心髒的疼痛讓他想要將她緊緊擁在懷裏,不過他都還沒來得及上前,屋外便響起了衙差的聲音。

    入獄的當晚,他們都沒辦法入睡。

    “吵到你了?”

    “知道就好,那還不快睡覺!”

    本來他是想說沒有的,可是在看到她擔憂的麵容後抱怨的話卻脫口而出。一時間他有些錯愣,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而生氣,本來才好轉些許的關係他不想因為這樣一句脫口而出的話語在一次回到冰點。

    “要是能睡的著就好了!”

    “有什麽好擔心的,你不會是認為我還護不了你吧!”

    她沒有生氣,這是他瞬間的反應,提在喉嚨處的心也因為她的這句話慢慢的回到了遠處。冰冷的月光下他緩步來到她的身邊,其實她可能永遠不知道現在望著夜空呆愣的自己有多美麗,不過他卻知道。

    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他卻貪戀的希望時間靜止在這一刻。他們之間沒有隔閡沒有防備,有的隻是他對她濃到化不開的愛戀。

    “死,你們都去死……”

    看著她拚命揮舞這那把佩刀的樣子,他從來沒有那麽想要將所有在她身邊的人全部除掉,不管是對她好或是不好的,她的身邊隻能有自己。因為自己對她是永遠不會變的,他無法知道別人的想法,卻很清楚知道自己的。

    他能感覺到他的憤怒快要不受控製了,可是她眼底的乞求卻讓他隻能僵硬的立在原地。他不知道他該要怎麽做才好,難道真的任由她被人帶走嗎?

    她被帶走了,在自己的手中被帶走了。除了憤怒,他心中擁有更多的是自責。他不明白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對的,就算她要恨自己,那自己也是要出手的啊,怎麽能任由她本帶走呢!在他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已經被扔進了他們的牢房。屍體?其實不是她隻是一動不動罷了,耳力很好的他其實已經聽到了她謹慎的微弱呼吸。

    他有些疑惑為什麽那些獄卒會扔這樣一個人進來,直到水桃將她一頭雜亂的青絲撥開,那張毫無血色的秀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血液似乎順便被凝固了,他幾乎忘記了要怎樣呼吸,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卻依舊拉不回他的思緒。甚至他隻能感覺到胸腔的空蕩,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一毫的疼痛,直到……直到……她的那聲細弱蚊蟻的申銀才讓他慢慢的恢複了一點神智!

    “小……腹很痛。”

    “怎麽會這樣?”

    已經上了藥了不是嗎,為什麽小腹會感覺疼痛呢?他皺著眉頭,快速的跑到牢房門外換來獄卒去請大夫。片刻一個背著藥箱的中年男子出現才讓他緊張的情緒緩了半分,還好,還好,至少大夫來了。

    “母體虛弱,氣血化源不足,胎失所養。胎兒是保不住了!”

    “你說……胎……兒。”

    他有些不敢置信,徭役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跌倒在地上。胎兒?太何時有了胎兒,為什麽自己要這般大意,要是早知道她有了身孕就算她再怎樣的懇求他也不會任由她被人帶走的啊!她為什麽要用孩子的命來抱住他們啊,難道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嗎?對,一定是這樣,不然她一定不會這樣做……

    “嗬嗬……嗬嗬……”

    她淒慘自嘲的笑容,回響在空蕩血腥的牢房裏。讓他漸漸緩和過來的自責和窒息再次加深!就算是出獄後他的自責也不曾減少,錯了,應該是被人劫獄出去後。本想著能在外麵好好的對她,不料迎來的卻是一場分離。

    直到再一次的相逢,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將自己的手遞到別人的掌心裏。他才終於有些明白過來,那一次出獄後的分離原來就是他們這一輩子的分離。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如今她的眼裏已經不再有以前無助的空洞和呆滯了,雖然那裏麵滿滿的都是另一個男人……

    她失蹤了,他知道帶走她的人是莫秋離,那個魅閣的閣主。隻是他不知道她是自願跟著他離開的還是被挾持的,自願的吧,他想!

    次日他將水桃交由林辰照顧,說是要一個人去尋尋看。可是卻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過是要從新回到暗夜罷了。她既然不願和他們告別,那自然也就不想他在去尋她。

    回到暗夜後,他過著的依舊是以前的日子,可是他卻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覺了。心裏總是空蕩蕩的,而情緒也逐漸便的陰晴不定。

    “你究竟在外麵遇到了什麽事?”一個黑衣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後,一起聽起來很是憤怒。

    “怎麽了嗎?”他收起陰沉的臉色轉過頭來笑容滿麵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子。

    他是月,是他在被師傅帶出樹林後得到允許能去尋仇時救下的男子,他和自己一樣也是被人買到了那個豬狗不如的林公子府上。

    “難道你以為你強顏歡笑就能騙了我嗎?”月皺著眉頭,看著他。

    “我沒想過騙你!”因為共同的遭遇,他對他有著不由分說的信任。卸下偽裝,他低聲歎息,“我想到她身邊去。”

    “你是暗夜的暗主,為了一個女人你真的就要放下這裏的一切不管不顧了是嗎?”聽到他這樣說月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抱歉,我想我已經決定了!”他輕笑,卻是發自真心的。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矛盾在這一刻全數消失不見。

    “暗主三思!”月神色一淩,立刻單膝跪在地上。

    “月,若我不在回來這暗夜就交給你了!”說罷他將腰間的令牌取下放在他的身側,不待月做出任何反應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我發現一出門你的話就便多了哦!”

    才剛來到她的身邊,沒想到這麽快就讓她看出了不一樣。他心中大駭,不由擔心了起來。不過好在她沒有在繼續這個話題下去。

    “娘娘不覺得委屈嗎?”

    “為什麽要委屈。”

    他不明白為什麽如今的她變得這般無所謂了起來,就連他這樣一個局外人聽到那樣的話也都很是氣憤為什麽她可以做到這般淡然。究竟他不在她身邊的這些日子她是怎樣過的,他心疼的看著麵前這個笑顏如花的女人隻有歎氣。

    清風拂麵的夏日夜晚,淡淡的荷香在空氣裏肆意彌漫。他傻傻的躲在一個角落裏安靜的聽著那首動人的歌曲。多希望我此刻的這首歌她是為自己而唱,可是此刻他卻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身份去讓她為自己歌唱。

    南楓軒嗎?她就連沈若楓都不曾記得了,還會記得自己嗎?翠竹?一個小小的卑賤的丫頭有這個資格嗎?

    那一夜,他在清風中站了一夜。腦中不斷回響著她動人的歌聲,那一夜清風似乎都帶著醉意。

    “看樣子這隻雞該是要熟了。”

    “你確定你能吃嗎?”

    看著她嘴饞的樣子,他是又好氣又好笑。明明就是一個有身孕的女人,怎麽就是不懂好好照顧自己,這些東西真的能吃嗎?

    “這還叫沒事兒?”

    她指尖的紅腫讓他原本下定決心的心如止水再也做不到了,原來要遺忘也不是這麽簡單的!後來又出現了一個男子,他認識,是那個在耀修的裝修老板林辰。不過此刻的他卻已經搖身一變成了辰雪的國君,但這一切他都不在乎,隻要沒傷害到她,他就不會在乎。

    沒過多久,她被最好的朋友出賣傷了情。他在她身邊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就連想上前將她擁在懷裏也不敢,隻是害怕她會發現。再後來她被綁架了,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天瞬間塌陷了,不知道能做什麽,該做什麽,要做什麽。謝天謝地的是她回來了,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接下來,她回到了皇宮。漸漸的那個無憂無慮的她變得鬱鬱寡歡,他知道這是她和蒼宇修鬧脾氣的表現,不過他想蒼宇修應該會理解的吧,畢竟她現在懷了孩子情緒不是很穩定。

    “淩兒,我隻求你原諒,不求你愛我。”

    看著蒼宇修跪在她麵前的那一天,他才真正的釋懷明白過來。原來這世上真心愛她的人不知自己一個,看著她的無動於衷他心裏更多有的隻是無奈。她很愛他這任誰都看得出來,隻是她太倔強,倔強得有些頑固不化。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之間的矛盾越演越烈,到了最後蒼宇修竟是下令讓人將素暖閣所有的玉器全部撤走。他知道蒼宇修這樣的目的是什麽,不過事情似乎總是想象的比較美好。玉器是她最愛的東西,可是她竟能眼睜睜的看著哪些奴才將其搬走不發一言。

    絕唱一段芊芊愛無非看誰成繭

    和你對弈輸贏都回不去

    一曲輕描淡寫勾勒盡是我的呼吸

    山窮水絕處回眸一遍你

    他不明白究竟她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在唱這樣一首歌,這歌的曲調雖然新穎也比較動聽,可是裏麵透露出來的悲傷卻濃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將人全部遣出外閣,然後將院門落鎖。”

    “水桃,你能去給我燒點熱水嗎?”

    看著一臉慘白的她跌坐在床榻上依舊鎮定的吩咐著,他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他不明白,難道為了蒼宇修她真的可以連性命也不要了嗎?

    她是前朝公主,他知道;血隱的人來找過她,他知道;那些人的目的,他也知道。隻是讓他心痛的是她將所有的一切都自己承受了,就算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她的選擇也是蒼宇修而不是那個讓她期待了很久的孩子。突然,他很恨,恨那個什麽都不知道卻還要胡亂吃醋的男人。他是很愛她,可那又怎樣,難道她為他做的還不夠多嗎?

    “南楓軒,你能原諒我嗎?”

    身著女裝的他瞬間僵硬在了原地,她喚自己南楓軒?她知道,還是……

    “難道你不知道你比翠竹還要高,手掌也比她大麽?!”

    看著她好笑勾起的嘴角,他隻覺得他那原本黑暗的世界一下子變得陽光明媚了起來。原來她早就知道,還以為自己有掩飾的很好呢,嗬嗬……不知為什麽就算是被揭穿了身份他卻依舊高興!

    “我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若是我有什麽事情的話,麻煩你帶著水桃和紅梅離開好嗎?”

    他皺著眉頭沉思了很久才艱難的點了點頭,明知道自己可能會保不住性命最先想到的不是應該讓自己救她出去的嗎?為什麽她偏偏就要這般例外!

    水桃的死,讓他看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她。雖然殘暴卻並不是讓人害怕,反而會讓人對她多出幾分疼惜。才流掉孩子,本就吃食的不好身子還很虛弱現在卻出了這一件事,讓他對她的身子越發擔心了起來。

    “怎麽了,你不願意在動手了嗎?”

    “沒關係,我自己來。”

    她明明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她的要求自己何時拒絕過。不過不得不說的是,現在的她除了多了些殘暴意外,還平添了不少的冷靜和霸氣。這樣的她簡直讓人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這件事最後還是因為蒼宇修的介入而告一段落,當然蒼宇修若不是用曼珠作為威脅的話,他相信他依舊沒有辦法能勸住她吧!不過不管怎樣都好,至少能暫時勸住她就好!

    滿天飛揚的大雪裏她一遍又一遍的彈著琴,不時抬起頭看看自己的前方。那神情專注的像是水桃就安坐在她的麵前不曾離開一般,其實她穿紅色衣衫真的很美,很美。美的帶著一種妖嬈邪魅的感覺,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的身邊。若在仔細看下去又像那地獄使者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主子的事,豈是你一個小丫頭能管的。讓你閉嘴你就應該乖乖聽話,看來是我最近太好說話了是吧,要不然你也不會有這樣的膽子。”

    看著她刻意對紅梅板起的臉孔,他知道這些日子所準備的一切終於來到了。他低著頭一臉謙卑的將紅梅拉了出去,不在理會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等天色在晚一些,我就帶你出去!”他將紅梅拉到自己的房裏,壓低著聲音在她耳邊繼續說道,“你先去收拾收拾,不要讓外麵的那些人察覺到什麽!”

    “好,你也小心一點!”紅梅點了點頭對他說道。

    夜,如約而至。

    冰冷的夜風帶著一絲神秘的氣息輕柔的將紅梅門外的黑影籠罩!

    “紅梅!”他壓低聲音在紅梅的門外輕聲喚著。

    “進來再說。”一打開門,紅梅便伸手將他拉進自己的屋子。“我在想我們要不要帶點吃的,若是娘娘出來的時候餓了怎麽辦!”說罷她從桌上到了一杯熱茶遞到他的手裏,“暖暖手!”

    “應該不會吧!”他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又說道,“帶點也無所謂,反正現在她的胃口也不是很好!”

    “那好,你等等我!”紅梅一麵說著,一麵將一塊錦帕放在桌上細心的包裹著糕點。

    “還是你細心!”說著,他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你……”看著他手中空蕩蕩的茶杯,紅梅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你有沒有覺得怎麽樣?”

    “能有什麽?”看著她突變的臉色他心中漸漸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下一刻他竟渾身酸軟的跌倒在地,那鮮血也順著他的嘴角不斷的流出,“你……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

    看著他不斷流著鮮血的嘴角,紅梅也呆愣無錯的站在了原地。

    “暗夜暗主也不過如此!”說話間,蒼宇修身著黑色衣袍推門而進。

    “哼,我早該想到!”他輕哼,對於他的出現絲毫不感到意外。那杯茶裏應該被下了冰龍散了吧,現在他隻覺得渾身的內力不斷的在抽離,身子也越來越虛弱。他想,他這十幾年來的武功算是全廢了吧!“我倒是真想問問你,扮了這麽久的女人你究竟還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蒼宇修挑起眉峰,眼神不悅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麽?我能認為你是在嫉妒我嗎?”他勾起嘴角,眼神輕蔑的迎上他的打量。

    “嫉妒?”

    “難道不是嗎?要知道能無時無刻在她身邊的那個人可是我!”話音才剛落,他的一隻手臂就被削落了,不過他卻絲毫不在乎疼痛,繼續說道,“看來你真的很嫉妒我!”

    “我倒想知道一個即將死掉的人有什麽資格讓本閣主嫉妒!”蒼宇修嘴角微揚,語氣裏帶著漫不經心的殺意。

    “若如你沒有嫉妒的話,那你大可放任我在她身邊不就好了。”他輕笑,有些可悲的看著他,“你可知道你這樣做隻會將她越推越遠!”原來不論在聰明的人,在愛情麵前都會變得愚不可及,明明想要接近可偏偏做出來的事情卻要把自己最愛的愛推到再也不能碰觸的角落。

    “你是在想我求饒嗎?”蒼宇修冷冷的看著他眼底的可悲,不由怒火中燒,一個即將要死的人憑什麽對自己露出那樣一副樣子。

    “不,我隻是在告訴你和她之間究竟該用怎樣的相處方式!”說罷,他輕笑著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就算是注定的死亡,他也不在害怕了!坦然接受原來自己真的可以做到……

    -本章完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