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王統記》中說道，吐蕃早期七位讚普（王）在他們的兒子長到可以騎馬的時候，父王們就會沿著登天繩上天，在空中像彩虹一樣消逝。

    史籍中記述的這些，吐蕃王死後不留屍體在人間，像彩虹一樣的消失在天空，實際上反應了藏族遠古時代人死後“棄之中野，不封不樹”的野葬習俗。

    藏族的喪葬方式有很多種，門巴族盛行水葬，珞巴族多實行土葬，僜人多行火葬，除了最高規格的塔葬外，天葬是最普遍的喪葬儀式了。

    所以西藏各地有難以計數的天葬台，它們大多遠離鬧市，地處深山野嶺，我們此去的天葬台就在雅拉香波神山附近的戈真天葬台。

    風雪一路未停，紮西拉姆說，這快到了封山的季節了，現在這雪山裏除了獵人，很少有人會在上山了。

    戈真天葬台離姑來村有三十多公裏的路程，不算遠，可是對於牛車來說，是一段長途了，紮西拉姆說，他每年都會往返戈真天葬台數十次，為亡者做天葬儀式。

    也不知道小楂對紮西拉姆用了什麽藥，讓一個失去神智的人蘇醒了過來，不過可能是大病初愈，紮西拉姆身子很弱，一路都在咳嗽，我還真擔心他能不能堅持到戈真天葬台。

    我問小楂，我們不是來尋找菌人國遺址的麽，怎麽要到天葬台去。

    小楂說，姑來村裏出現了幽靈貓，而我們在稻城菌人國遺棄的地下石道裏也遇見了幽靈貓，紮西拉姆那次從天葬台回來，村子裏就怪事一樁接著一樁，你不覺得天葬台和幽靈貓有聯係麽，找到幽靈貓的線索不就能順藤摸瓜找到菌人國遺址麽。

    小楂一路詢問著紮西拉姆關於這次天葬台發生的怪事。

    紮西拉姆似乎對於這事還有些恐懼不願多去想，他說他隻記得他背上天葬台的那個亡者，在半山腰的時候，忽然頭就莫名的扭過來死死的看著他，他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麽那麽詭異的死人。

    他說，那亡者的脖子就像是幹癟的樹藤被扭斷了一樣，才從山腳到半山腰的時間，他的臉上就開始變得幹癟，後來在天葬台肢解亡者的時候，他還發現一件極其詭異的事兒。

    “亡者的身體不是他的身體。”紮西拉姆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這句話崩出來。

    趙二狗聽得起勁兒，忙問道：“這他娘的不是他的身體，難不成還是豬狗的身體？”

    紮西拉姆點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發現亡者屍體很不自然，我覺得好奇，當時就留了個神，翻了翻看，這一看才發現亡者身體裏裝著的是一些動物血肉和骨架，而且仔細的觀察，還能看見他皮肉有針縫的痕跡。

    我樂了，我開玩笑說，這難道還真有披著人皮的狼不成。

    紮西拉姆正色說，還真是像煩了小哥說的那樣，這就是一具披著人皮的屍體，不過它的血肉我看不出是什麽動物的。

    趙二狗也樂了，說，你是不病糊塗了，或者當時嚇蒙了看走眼兒了。

    小楂卻搖搖頭說，他不可能看走眼的，西藏的多不丹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們大都是人體解剖學方麵的專家，一些著名的藏醫學家便是通過在天葬台上學習請教而精通人體解剖學知識的，他們對於人體的構造已經達到了外科醫生的水準。

    紮西拉姆點頭謝過小楂為他解釋，又正色說道，我當時害怕也不敢伸張，畢竟當時背屍的時候發生了不吉祥的事情，當時怕歸怕，還是依照天葬儀式將亡者送到了天堂。

    他講到這似乎想起了什麽，急忙從懷包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們。

    我仔細端詳了一下，是一塊像是木牌一樣的裝飾品，正麵刻著奇怪的經文，成色比較古舊。

    “擦擦！？”

    趙二狗似乎認出了這東西，急忙將“擦擦”搶過去，兩眼冒光，像是看寶貝一樣打量著，然後又是聞，又是哈氣的，還舔了舔，不停的說是個好寶貝，我爺告訴過我，這擦擦都是活佛喇嘛留下的驅魔神器，價值不菲。

    小楂笑著說，看來你爺比你還能忽悠，你知道什麽是擦擦麽。

    趙二狗搖搖頭說，這我哪兒知道，他說完就一臉嬉皮笑臉的和紮西拉姆商量起來，要用兩張符咒換這擦擦，說他的符咒是誰誰誰大神加持過得，驅魔降妖分分鍾搞定，紮西拉姆到底是淳樸，不知道說什麽，隻得向小楂求助。

    小楂說，在西藏，擦擦的作用有很多，供奉，還願，贖罪，防身治病，大多的擦擦是用泥土做的，不過一些死者家屬在天葬的時候，會要求留下死者的天靈蓋骨，用來做成“擦擦”。

    “沒錯，我當時覺得怪異，就偷偷的留下了那死者的天靈骨，做成了擦擦，想用它祛除這次天葬的不祥經曆。”紮西拉姆也說道。

    他說到這，趙二狗的臉色也已經有些難看了，急忙將手中的擦擦扔給了小楂，對紮西拉姆大罵道：“你他娘的，天葬就好好天葬吧，搞什麽擦擦，真是不務正業。”

    我說，趙老道，你都快成中國好舌頭了，見啥吃啥，上次那烏木的味道可比這擦擦好？

    趙二狗給了我一巴掌，罵道：“去你娘的，老子還要吃人呢，你信不信？”

    我見小楂接過那擦擦，就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我問她有什麽發現麽，她看得仔細也沒有回我話。

    “根據我多年來的經驗，這不像是人的頭骨，倒像是小猴子的骨頭。”紮西拉姆說：“我不明白，亡者的家屬為什麽會把猴子頭骨放到他屍體裏。”

    “不，這不是猴子的頭骨。”小楂將那“擦擦”舉著半空中看著，淡淡說道：“這就是人的頭骨。”

    紮西拉姆卻不同意，搖頭說：“您可能不知道，從這天靈蓋的大小來看，就算是人類才出生的嬰兒也不止這麽小。”

    小楂對於人骨的研究，在月亮廟的時候我就領教了，單憑一顆頭骨就能判斷出性別已經年齡和人種，所以她這麽說的時候，我一點也沒有懷疑，我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擦擦連四分之一的手掌大小都不到，如果真是人類的頭骨，這得多小。

    小楂說，是的，如果單從人骨的構造來說，就算是嬰兒都不可能有這麽小的骨頭，而且從古齡來看，這是成人的頭骨，但是，除非……

    “除非什麽！？”紮西拉姆好奇的問道。

    “除非這是中了詛咒之人的頭骨。”小楂眨了眨眼睛說道。

    “對了，我怎麽差點忘了，我們這次來這裏尋找的菌人國，根據史料記載，不正是會將人或者動物變小的巫術麽，難道這亡者是中了詛咒！？”我恍然大悟和他們說，可是又有些疑惑的問道：“要是這樣，為什麽這亡者的外表沒有變化呢，隻是骨頭被變小了。”

    “很有可能是亡者中了詛咒，死後變小，家人怕引來流言蜚語，所以找來動物骨肉，硬塞在亡者皮囊裏，所以才會有紮西拉姆的發現。”小楂提醒我說，煩了，你還記得在那發現龍鱉魚的附近，你們曾經看到過一具隻剩皮囊的屍體麽。

    我想起來了，我說，那具屍體不是被螞蟥吸光了隻剩皮囊了麽。

    小楂說，你們當時都受到了螞蟥的幹擾，沒有想到那人可能不是被螞蟥吸幹了身體的，而是和紮西拉姆遇見的這亡者一樣，是受到了某種詛咒。

    你是說那具皮囊屍骨也和菌人國詛咒有關？

    “恕我冒昧，你們口中的菌人國是怎麽回事？”紮西拉姆打斷了我們。

    我將我們在稻城的遭遇和那些樹皮文字記載的東西和紮西拉姆挑重點的說了一遍，並且告訴他，就是丹巴大師讓我們來姑來村找他幫忙的，說他是雅拉香波神山的活地圖。

    紮西拉姆聽完以後，遺憾的說道：“關於你們說的菌人國，我也是頭一次聽過。”

    我有些失望，丹巴大師不是說紮西拉姆是這地兒的活地圖麽，本想著他肯定能知道些什麽，不過看樣子似乎他知道的並不比我們多。

    “不過，在雅拉香波神山裏，倒是有這麽一段傳說，說是當年還在古格王朝的時候，我們姑來村附近住著一位雪妖，他脾氣非常暴躁，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興起暴風雪，危害周圍的牧民，人們苦不堪言。後來大神香波在雪山精靈的幫助下，將雪妖殺死，並且封印在了一片神奇的冰塔林中，由一隻雪龍日夜看守，不讓它在出來作惡。”

    紮西拉姆和我們說：“據說那雪山精靈，能變大變小，雪妖十分狡猾他用冰雪當做無堅不摧的鎧甲，就連大神香波都拿他沒轍，最後還是這些雪山精靈變小，鑽進雪妖的耳朵裏破解了他的鎧甲，才讓大神香波得以降服這雪妖。”

    “這一點倒和你們所說的菌人國有類似的地方。”

    “冰塔林！？”

    小楂好奇的問道，這冰塔林在哪？

    紮西拉姆搖頭說：“傳說大神香波怕有人放出雪妖，就施法讓這冰塔林有了生命，它可能出現在雅拉香波神山的任何地方，行蹤飄忽，沒人知道具體位置，而且還有雪山精靈守護著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