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上次去宣旨的時候，溫婉身邊跟隨的人是春桃，所以，春草沒有見過淩霄，淩霄也沒有見過春草。

    兩個人。

    兩個有著相同血腥氣息的人，目光相對，明明沒有戰場，卻又覺得，這兩個人，剛剛的眼神對峙間，已經展開過一場廝殺。

    很久之後。

    淩霄移開視線，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過去的溫婉，說：“奉皇上之命，前來邀帝師過去一飲。”

    皇上？

    春草眼神一沉，“我家小姐喝醉了，怕是無法再陪皇上喝酒了。”

    淩霄抿唇，轉身即走。

    回到大廳，他低頭在商戩耳邊說了幾句話，商戩聽罷，挑眉，“喝醉了？”

    “嗯。”

    “屬實？”

    “屬實。”

    商戩便沒說話了，兀自喝著酒，深邃的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終於，又喝了兩杯酒之後，他起身。

    整個大廳裏的人也連忙跟著起身。

    文相問：“皇上要走？”

    “嗯！”

    說著，人已經走出了老遠。

    “恭送皇上！”

    所以人都連忙拱手相送。

    走出文相府，淩霄去牽馬車，商戩站在門外的樹下，看著星光滿布的夜空。

    突地。

    聽到了腳步聲。

    他側頭。

    溫婉就那般冒失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今天，溫婉穿的是尋常女裝。

    但不是很豔麗的顏色，豆綠色的上襦，下麵是有點淺白的裙子，長長的黑發也沒有挽起來，隨著她蹣跚的步伐，在腰際晃蕩。

    明明一點兒都不豔麗，但此刻，看在商戩眼裏，卻覺得她，豔麗無比。

    眼神不自覺的就加深了。

    他站立不動。

    平常的時候，他是很難看到溫婉穿女裝的。

    經常看她穿的，都是朝服。

    雖然朝服笨重深沉，但依舊被她穿出不一樣的風情來。

    而女裝，又讓她展現出另一種風情。

    上次在戲台子，商戩是看到她換了女裝，但那個時候，他有事在身，也沒細細去看，就晃了一眼。

    還有上上次，在帝師府。

    她也穿了女裝，隻可惜，那一次，人太多，他不敢太過於直接。

    而這一次，周圍沒有人，她又醉著，商戩的目光就變得有點肆無忌憚了。

    看著她踉踉蹌蹌，裙擺飛拂，黑發飄蕩。

    溫婉是真醉了，走路很不穩，左晃右晃，視線也有點看不清楚。

    春草去牽馬車，她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自己走了過來。

    看到前麵有個人，很高大，也很英俊，身形和樣貌似乎都跟文翰林差不多，她就變得糊塗了。

    她以為這個人是文翰林。

    飛奔著跑上去，朝那人懷裏一撲。

    瞬間。

    濃濃的酒氣就跟著撲來。

    商戩眉頭一皺，非常嫌棄！

    但看她幾乎站立不穩，又抿緊唇，伸手，將她往懷裏一摟，固定住。

    過了沒有多久，淩霄趕了馬車過來。

    商戩把溫婉扯出懷抱，下一秒，溫婉又向他倒過來。

    商戩皺眉，又將她扯出懷抱，但是，溫婉又倒了過來。

    反複幾次之後，商戩的臉都黑了。

    不是他不想把她摔出去，實在是……

    那一次，在昭陽宮，他讓她跪了兩個多時辰，是因為，他認為，她有內力傍身，不會有事，可最後，她跪的兩腿都站不直了。

    還有上次禦書房裏，他摔她狼毫，明明，他是收了全部內力的，而他自認他的力道已經很輕很輕了，可她的額頭怎麽就那麽脆弱，還是傷到了。

    所以，現在，他不敢用力。

    真不知道，他如果稍一用力，她的這副小身板是不是就要殘廢了。

    而不用力的結果就是……他怎麽扯也扯不開身上這個女子！

    淩霄驅馬趕到跟前，見到這副情景，驚的是一愣一愣的。

    “主子，你們……”

    “閉嘴！”

    商戩眼神一瞪，忽地俯身，將溫婉攔腰一抱，直接抱進了馬車。

    簾子放下來的時候，商戩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馬車內，溫婉還是很不老實，但……

    商戩眼中含著淡淡溫柔的縱容。

    她想怎麽放肆就怎麽放肆吧，反正，沒人看得見。

    馬車在往前行駛，到岔路口的時候，淩霄問：“皇上，是直接回皇宮，還是送帝師回府？”

    “先送她回去。”

    淩霄選擇走帝師府的那條路。

    馬車內。

    溫婉已經睡了，但是，睡的不踏實。

    商戩的馬車是沒有床的，隻有一張榻，這張榻是比較大，但也沒大到能同時容納兩個人的地步。

    商戩坐著，溫婉被他抱在懷裏。

    但，溫婉老是睡的不踏實，微皺著眉頭，雙手不停地摸來摸去，臉也在男人的胸膛上蹭來蹭去，大概是想找一個舒服的地方。

    就像她平時睡床一樣。

    但，身下這個，是男人的胸膛，不是床。

    床沒感覺，人卻有感覺。

    隨著她的小手亂摸，臉蹭著蹭著就蹭到了商戩的脖頸裏，男人終於忍無可忍了，伸手就將她的手從身上扯開，丟一句。

    “別鬧！”

    可溫婉聽不見。

    腿翹上來，搭在他的腰間。

    商戩渾身激靈靈地一顫，被她腿蹭過的地方，猶如大火一般，瘋狂地燃燒了起來。

    額頭的汗，就那般，不自禁的，被這個該死的小女子給逼了出來，身體也繃的死緊死緊，雙臂的肌肉也猛地跳起，就連手，也握成了拳，極力隱忍。

    他紅著眸子看著懷裏的女子。

    酒醉美人，胭脂飛霞，白裏透紅的臉，漫纏的黑發，如妖精一般！

    可偏巧。

    就在商戩處在這種既甜蜜又痛苦的折磨境地中時，溫婉的頭，倏地往下滑了一下，枕在了他的臂彎裏。

    這一下，她似乎找到了舒適之地。

    喟歎一聲。

    “翰林。”

    商戩猩紅的眸子猛地一縮！

    真是平地驚雷，晴空響雨啊，這一聲不自知的呢喃，陡地點燃了商戩那原本就埋藏在眼底，很深很深的殺氣。

    隻聽一聲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