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南守在禦書房的門前，看著每天像鬧鍾一般，非常準時，非常準點地，拿著食盒而來的姚玉琴，他笑著往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奴才參見玉妃。”

    “皇上還沒用膳嗎？”

    “回玉妃，還沒呢。”

    “我做了皇上最愛吃的……”

    壽南眼皮子一動，心想，我家主子最愛吃的，你知道是什麽嗎？但麵上依舊是堆著笑，恭恭敬敬地說：“玉妃請稍等，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姚玉琴也笑，“有勞公公了。”

    壽南進到禦書房去通稟，過了沒一會兒，那門開了，穿著明黃龍袍的男人走了出來。

    姚玉琴看到他出來，慌忙叩拜，“妾身見過皇上。”

    “起吧。”

    商戩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又收回，看向跟在她身後的丫環，亦可。

    亦可的容貌，跟上次淩霄拿給他的畫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這個姚玉琴身邊的丫環，很有問題。

    商戩眯了眯眼。

    姚玉琴站了起來，看著眼前偉岸又尊貴如神的男人，眼中的愛慕怎麽藏也藏不住。

    那麽的明顯，明顯到，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是真愛皇上。

    “皇上，妾身做了你最愛吃的桂花魚。”

    “嗯，玉妃吃了沒有？”

    “妾身還沒有。”

    “那就去東壽宮吧，朕陪你一起吃。”

    這已經是慣例了。

    自從她封妃後，隻要她一來禦書房，皇上就必然會去她的東壽宮。

    雖然是個慣例了，但聽他這樣說，姚玉琴臉上還是露出了羞澀的笑，眸子一閃一閃的，份外靈動，份外歡喜。

    商戩看了她一眼，轉身，喚壽南，“擺駕。”

    一路去到東壽宮，還跟原來一樣，商戩隻吃魚，別的菜一律不碰，吃罷後，就會坐在東壽宮那個高高的九宮亭裏，眼睛望著一個方向，出神很久。

    姚玉琴端了茶出來，見他又像往前那般，盯著一個方向，看的目不轉睛，心，有點苦，有點澀。

    她想到，河街盛會那天，在官舫裏，她送他荷包，他拒絕了，還說，他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子。

    他看的方向……難道是那個女子所在之地？那麽，他為什麽不把那個女子接入皇宮呢？

    他是皇上，天下間，還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嗎？

    姚玉琴壓下心頭的苦澀，將茶杯倒滿，喊了一聲，“皇上。”

    商戩回神，看她一眼，“琴呢？”

    “妾身把它擺到露台了。”

    “拿過來。”

    姚玉琴心下淒然，但還是去拿了琴。

    琴擺好，商戩就又對著剛剛那個方向，彈了起來。

    還是鳳求凰。

    穿著龍袍彈琴，這畫麵，應該很奇怪才對，可看在姚玉琴眼裏，這畫麵，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姚玉琴眼裏，商戩就是那個西施。

    不管他做什麽，說什麽，他的一抬手，一投足，一顰一笑，一個皺眉，或是一個抿嘴的動作，都能讓她心口砰砰的跳個不停。

    她是真的很愛他，愛的，有點膽怯，有點卑微。

    她對他極好，正是因為極好，商戩才會每餐都來陪她吃飯，但，也僅此而已。

    他當然知道她對他的心意。

    但是，他的心……

    從始至終，隻裝了一個人。

    商戩垂著頭，手指靈活地在琴弦上飛舞，那修長的手指，拿狼毫的時候，是一隻帝王的手，彈琴的時候，是一隻尋常男子的手。

    而這雙手，又在為誰，彈奏著千古名曲鳳求凰呢……

    姚玉琴知道，他不是為自己彈的，而是為這個方向的，不知身在何處的某一個女子彈的。

    她立在九宮亭的一側。

    商戩彈琴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她就站著不動。

    而她的丫環，亦可，也站在她身後不動。

    忽地。

    一隻鳥飛了過來。

    掠過高亭上的九角簷，落在了商戩麵前的琴上。

    商戩一頓，手鋒微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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