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所謂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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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陵閣
一架馬車緩緩從東城門駛進,沈臨攥著韁繩朝著風陵閣的方向前行,沈長風坐在馬車裏,緊閉著雙眼,手中緊緊握著蒼梧刀,細細聆聽著馬車外人們的交談。
這麽多時日未曾回這三江城,他撩開遮擋的外綢,馬車外是一排排十分繁忙的店鋪,路上的人們來來往往,原來這三江城是那般繁榮安詳,看著這些他忽的笑笑,也隻是一瞬。
隻可惜,她沒有來。
阿臨,停車。”沈長風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沈臨勒住韁繩,停下行進的馬車,關心地問道,“少主,怎麽了?”
二弟。”他輕聲對著那個背對著他,正在小攤前挑選小玩意的沈蘇瑾。
沈蘇瑾一愣,驟然回頭,正好看見了坐在馬車上看著自己的沈長風,臉上馬上流露出一抹欣喜,“大哥!你怎麽?”
上車,我帶你回風陵閣。”他放下外綢。
沈蘇瑾帶著耶律南上了馬車,但是耶律南似乎並不喜歡坐馬車,他與沈臨一齊坐在了外麵,馬車繼續朝著風陵閣的方向駛去。
大哥,你以前不都是直接騎馬,這一次怎麽選擇坐馬車了?”沈蘇瑾有些詫異地盯著他,目光之中流轉著絲絲疑惑,這和他印象之中那個風發意氣的大哥截然不同。
沈長風拍了拍自己沒有知覺的雙腿,自嘲地抿起嘴角,“腿不行了,怎麽騎馬?”
是誰?”沈蘇瑾不由得皺眉,是什麽人竟敢將大哥害成這般模樣,“凶手抓到了嗎?”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沈蘇瑾,“沒有,隻不過八九不離十是明教的人,畢竟我是那個人的孩子。”
沈蘇瑾似乎明白了什麽,大哥因為出生,從小便被長老閣的那些老人們所詬病,他每次看見大哥,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孤獨地在庭院裏練刀,也沒有任何人關注他,而母親則處處刁難大哥,但是有些時候,他總能再主樓的角落裏,看見父親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他。
或許大哥也是時候應該有一個夫人了。”沈蘇瑾淺笑著,把玩著剛剛小攤上買的一把九連環,“而我也應該有一個嫂子了。”
別打趣我。”沈長風白了他一眼,他這個二弟從小雖說飽讀詩書,但耍起嘴皮子還是一流的,隻不過父親從小便不讓他習武,也是希望他不要趟這江湖的渾水,“話說,你這些日子學了什麽,難道隻是學了一些嘴皮上東西麽?”
沈蘇瑾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中的九連環,打開隨身的包裹,將一份用油紙包得極好的糕點遞給沈長風,還一臉你猜猜看的神色。
這是……”沈長風接過那個油包,隻是聞著那個味道,臉色流露出點點憂傷之意,“桃花糕。”
我記得楚楚曾經說過,大哥極愛這江南徐家的桃花糕,我便專門過去給大哥你捎了一份。”
楚楚……沈長風捧著那一包桃花糕,這本是她最愛的糕點,隻是這麽多年他都不願意去想起,也不願意再吃這桃花糕,怕想起她。
謝了。”他輕聲道謝。
這算什麽,不過是對於故人的一個約定罷了。”
沈長風沉默了,到最後隻是無聲抿唇勾起一縷極淺極淺的笑意。
明教,玉藻堂
玉藻堂的門外站著許多立侍的侍女,澡堂裏麵光線陰暗,傳來一陣陣水花飛濺的聲音,深紅色的紗綢輕輕晃動著,隱約之間傳來一陣陣女子的嬌喘聲,燭火微光之間人影起伏,畫麵甚是氤氳。
泠霜踏進玉藻堂的內院,見玉藻堂門外站著許多內侍,似乎明白了什麽,不由得微微皺眉。
聖子大人。”內侍匆匆欠身行禮,“尊上還在沐浴。”
泠霜止住腳步,他知道尊上向來不喜歡在沐浴的時候有人叨擾,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澡堂內傳來冥月嬌柔的聲音。
是泠霜吧,進來吧。”
泠霜下意識頓住了,深吸了口氣,他站著,任憑內侍脫下他的靴子和外套,這才打開門,輕聲步入澡堂。
玉藻堂之中彌漫著氤氳的水氣,層層深紅色的紗綢輕盈地搖晃著,水汽恍惚之間,澡堂之中冥月教主還在澡湯之中,纖細的手托起玫瑰的花瓣,靠近嘴邊吹落水中。
他站在了紗綢外,並沒有進入內堂,將衣襟中的折書取出,放在一旁的圓桌上。
怎麽?”冥月驟然間從澡湯中站起,玲瓏的身子如出水芙蓉一般,漆黑的長發貼在筆直的後背上,遮擋住一絲不掛的玉體,“不願意如此坦誠相見?”
泠霜側過臉,避開她的身體。
冥月嬌笑一聲,扯了放在澡湯邊的紅絲長衫遮掩住自己的身子,踏上邊沿,坐在了澡湯旁的躺椅上,“把東西親手交給我吧。”
他拾起放在圓桌上的名單,撩開遮擋的紗綢,眼角的餘光自是瞅見了倒在一旁的兩個一絲不掛的男人,不由得在心裏輕歎一聲,也隻是瞬間他感覺到一絲刺骨的寒意,回神的刹那正看見坐在躺椅上的冥月正看著他。
你放心,你與他們不一樣。”冥月伸手拿起一杯酒,玉指輕輕沾取一滴塗在嘴唇上。
泠霜上前一步,將那份緋煙準備好的名單交給她,“這是最近一批進入羅刹殿的名單。”
冥月接過那份名單也隻是草草翻了翻,沒什麽心思看,便隨手丟在了桌上,起身貼上了站在身前的泠霜,纖細的手指滑過他筆直的脊背,搭上他的肩膀,輕撫過他的臉頰。
泠霜就這樣站著,眼神很漠然,沒有絲毫的波動。
嗬,對我便是那麽冷冰冰的。”
身上的重量驟然間減輕,話音未落,冥月便已經回到了躺椅上,飲盡杯中的烈酒,意猶未盡地抹過血色的紅唇。
也不知是哪位美人得了我們泠霜的癡心。”冥月自顧自斟滿一杯,美目望向一臉冰涼的泠霜,“若是被我知道,或許她……嗬。”
泠霜不說話,眉宇間微微皺起,衣袖下的雙手驟然握緊。
一杯冷徹的酒杯潑到了他的身上,他抬眸看著她,收斂起剛剛的漠然,“那便讓尊上去尋吧。”
冥月此時眼眸微垂,目光也隻是一瞬變得森然,她起身,伸手按住他的胸口,隔著衣物,她能夠感覺到他的胸口正在急速地起伏著,尤其灼熱。
你想抗拒我給你下的詛咒?”她的語氣幾近嘲諷,湊近他的耳邊,“那是不可能的。”
其實你與他們不一樣,但也是一樣。”她拉住他的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輕輕地咬上他的耳垂,“這取決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