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 以柳刀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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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婦人道:“我們夫婦聽了你祖父之言,心下不服,因為在萬草穀所有修行丹藥之學人中,我們夫婦的醫術不敢排在前三,但前四總是有的。雖跟穀主比起來,是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天上,但哪知碰上了你祖父,卻束手無策……”

    “我們夫婦為楚武略診斷整整半日,又費時一日翻盡腦中所學,竟然好無頭緒,無從下手。楚武略莊主見我們夫婦困惑懊惱,反倒安慰起我們來,經過楚武略一番解釋,我們夫婦兩人才知,原來那日雨夜,楚武略受傷靈氣耗盡隻是個引子。”

    “真正的原因竟是出在你們楚家的血液,和至剛至柔的‘灞柳刀典’上麵。”

    老婦見楚中柳疑惑看著他,又多解釋了一句:“這一切都是楚武略莊主告知我們夫婦倆,這些難道你祖父未曾告訴你楚小子。”

    楚中柳喃喃道:“難怪,難怪如此。”搖了下頭,又點了下頭,道:“祖父就隻告訴我血液的事情,至於血液與柳刀山莊至高寶典的關係,從沒提過。”

    老婦人望著窗外的花草,花色一天,似嗅著悠悠清香。

    “‘灞柳刀典’”唯有楚家血脈最純正的人才能練起,共有五重,一重柳刀,二重巨刀,三重水刀,四重心刀,五重霸刀。每一重的威力都是前一重的八倍。但此等霸道無匹的刀典,不但對血脈有著苛刻的要求,而且隻能隔代相傳,帶有自娘胎裏就遺傳的病患,但中間一代卻與常人無異,‘灞柳刀典’自然也就練不得。”

    楚中柳點頭示意明白,道:“哎,原來如此,但是……”

    老婦人道:“我們夫婦一籌莫展之下,帶著深深的遺憾離開了,直到某一天,我們夫婦突然收到一封楚武略的信箋。上麵說他已離開柳刀山莊,將莊主之位傳給了下一代,在離開人世前不想有所追憾,四處流浪後,再孤獨隱居一處山莊的人找不到的地方。那張信箋也道明了楚家血脈的來曆和灞柳刀典前四重刀訣,至於為什麽隻有前四重,也是因他楚武略死前,都未能摸到霸刀一重的門檻。”

    老婦人拄起身來,走到房間牆角處,在牆壁某處,用拐杖連點五下,一道暗門彈了出來,老婦拿出一張淺橙信箋來。

    四十七年時光瞬逝,信箋依舊很新,隻在邊角處微微卷起。

    老婦人順手遞給了楚中柳。道:“這信箋就是你祖父所寫,上麵還有灞柳刀典前四重的完整刀訣與心得體會。

    楚中柳小心接過信箋,鄭重收起放入懷中,眼神木木。

    老婦人重新坐下,道:“我們夫婦收到信箋,便知楚武略老莊主時日不多,大限將到,而信箋的結尾處還提到了你楚小子。我們夫婦看後,心底五味雜陳,老跛子當時大吼一聲,發誓勢必要在此生解決這道難題,不讓楚武略的後人再受苦楚。自那以後,老跛子除了維持這千草穀日常,餘下時間都在嚐試各種解決辦法。老身見老跛子癡迷於此,也唯有在旁協助他,哪知這一試,便是四十五年,四十五年啊,終於讓我們夫婦找到方法。”

    老婦語急之下,手中拐杖顫動不已,雙目直視楚中柳。道:“這也許就是你祖父的仙緣,落到了你楚小子的身上。”

    楚中柳咽了口水,道:“但祖父他卻……”

    老婦道:“四十五年的埋頭鑽研,楚小子你身上的病患,老身終於有辦法能徹底醫治好。而且你‘病公子’名號從今以後,也不會有人再提起了。”

    “是嗎?”

    “是的,最多咳嗽幾聲,也不會再有疼痛感了。”

    楚中柳道:“但請老婦人現在就為我療傷,小柳涕零不敢忘。”

    老婦人說不出的寥落,道:“你這麽心急,是想馬上去尋你祖父的遺骨。”

    楚中柳堅決道:“是的,既知道了地點,晚輩一刻不敢再逗留,想早將祖父的遺骨迎回柳刀山莊,心中苦痛,唯請老夫人寬宥。”

    老婦人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罷了,罷了。那就現在開始吧,請跟老身到內室來。”

    事情向好的方向發展,楚中柳長釋一口氣,麵對傅千雪,臉露歉意。

    傅千雪微笑著,表示很明白,走向門外,口中道:“不用擔心,我就站在屋外把風。”

    楚中柳看著傅千雪的背影,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因為他們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

    朋友間的信任,有時不需時間來沉澱,沉默也是一種理解。

    那句不用擔心不止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傅千雪自己聽的。

    楚中柳明白,所以他什麽也不必做。

    要做些回報也不是現在,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月升,夜色朦朧。

    傅千雪在夜色裏的院中抱劍而立,他已佇立這裏十個時辰,半步未挪。霜露爬上了他冷寂剛毅的眉頭、胡須,浸濕了他的單薄衣裳。

    楚中柳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幅景象。

    他們相視一笑,感謝的話語不用多說。

    傅千雪見楚中柳衣裳不整發髻淩亂,不見往日整潔飄逸,但他的精神麵貌卻比入穀的時候,明顯煥然一新。

    傅千雪依舊抱著劍,道:“你現在就要出發了。”

    楚中柳道:“是。”

    傅千雪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不能再好了。”

    “那麽祝你一路順風。”

    “好,走之前,有樣東西要交給你。”楚中柳走了過來,遞過一件小小的包裹。

    傅千雪疑問道:“這是什麽?”

    楚中柳道:“一枚柳刀山莊的柳葉令牌,一本灞柳刀典中的飛刀仙訣。”

    傅千雪道:“這令牌我懂,但這灞柳刀典的飛刀仙訣,我留置無用,實在搞不明白。”

    楚中柳解釋道:“灞柳刀典你雖練不成,但飛刀飛劍的手法,曆來都是共通的。”

    傅千雪弄懂後,沒有說道謝,而是將那枚碧寒精致的柳刀放在掌心,柳刀散發的靈氣如流水一般。

    “這柳刀是讓我上門作客的意思嗎。”傅千雪對著月光,柳刀更顯銀色動人。

    楚中柳道:“傷勢已好,祖父骸骨的下落,也有了著落,我想我接手柳刀山莊亦不久了。”

    傅千雪道:“那灞柳刀典怎麽說,不會有問題嗎?”

    “不會。”

    “楚子歌不是已經盜走,那為何?”

    楚中柳道:“楚子歌盜走的是副本,原本的灞柳刀典,他練不成,也打不開。”

    傅千雪又起疑問,道:“那楚子歌為何能使出。”

    楚中柳長籲一口氣,道:“他是我們楚家的旁支,灞柳刀典勉強能練,但威力要大打折扣。”

    傅千雪道:“這下終於明白了。”

    “是,我接手山莊的吉日,我想柳刀山莊少不了你這位貴客。”

    “這下,我想這禮物我不收也不成。”

    楚中柳看著傅千雪收起了他的禮物,滿意一笑,背臨月光悄然離去。

    月夜中越來越淡的身影,傳來最後的詠頌:馬滑霜濃,長歌伴酒,天涯放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