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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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墅終規利,焚囊亦近名。不如相視笑,高詠兩三聲。
水晶蜜餞拿來了,吉兒捧著盤子,貪婪地吃著。
看著吉兒肉嘟嘟的小嘴,唐雲對周曉彤說,“妹妹,我知道橘子會選哪隻桃子!”
“好,許鬼和施崗賭,我也和你賭,輸的一會請晚餐!”
“太好了,那哥就先謝飯了,許鬼會輸,你也必輸,橘子會拿藍旗下的桃子。”
“我不信,旗分五麵,桃有五隻,你隻有五分之一的機會,而我有五分之四,等著吃好吃的啦!”
拉著橘子的馬車己經被趕到石灘上。
許鬼親自把橘子牽了出來。
“這小東西跳躍靈活,實在太快,要不是我雙鐃克製,一鐃將它震暈,差點就讓它跑了。怕它有力氣逃跑,這幾天除了兩個苦山果,沒有喂它東西。”
施崗卻沒看橘子,而是在仰望天空。
天上白雲朵朵,陽光燦爛,霧氣早就消散。
當年的結,能象霧氣一樣消散嗎?
他忽然歎了口氣,低下頭。
“財將軍,就算我輸了如何。這第九局,風靈猴素來為我所馴養,我深知其性,所以不想占先機而論輸贏。”
許鬼聞言,勃然大怒,“算?什麽叫就算?要麽輸,要麽贏,老子賭了一輩子,不知道什麽叫就算輸。你是不是打算讓著老子,老子不但不領情,還認為這是你對我的侮辱,你要不賭,我還把你捆起來
綁上石頭,扔到蘭水河裏去祭河神!”
施崗一頓首,“既然如此,好吧,那老夫有個請求,你我仍舊一人一箭,任意射去其中兩麵旗幟,咱們就賭三麵旗幟,如何?”
“不行,老子不同意,這局輪到我出題,憑什麽聽你的!而且射倒我水寨令旗,也相當晦氣,老子就這麽賭!施老鬼,你到底賭不賭,兄弟們,把他再捆上!”
一眾水賊同時呐喊,作勢上前。
“許鬼,果然是當年的賭將軍,老夫一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你賭將軍——算其中一個。”
許鬼哈哈一笑,“能得施老鬼佩服,榮幸!”
“其他難論,為夫你不能算義,為臣你不能算忠。老夫佩服的是你的賭品,輸贏必踐,決無怨言,你一生唯一的一次悔約,事關盼盼,換了賭注。卻因此我更敬你,說明你沒有完全被賭吞噬,尚算有點
情義。”
停了停,施崗繼續說道,“我們兩個,算上這次,共賭九局。人言天地之數,無過於九,至十重回……以輸贏論——你連輸八局,論賭品,卻是老夫輸了,你贏了。”
他以赤雲刀代筆,在一塊卵石上刻了一通,“我己在這石上刻下答案,那猴頭必吃這麵旗下的桃子!”
許鬼見狀,“那就開始了!”
他牽著橘子,來到五色旗前。
橘子的肚子己經餓得露出肋骨。
吉兒看到橘子的慘狀,拿著水晶蜜餞上前,“嚕嚕嚕,那隻小猴,你要不要吃點!”
橘子聞到香味,口中涎水順著猴腮,滴在了砂石上。
許鬼急忙阻攔,“小姑娘……魚——女!整盤的蜜餞都己送給你,這一局務必不要打擾我和施老鬼之間的恩怨!”
吉兒聽了,把盤子放在石灘上,“嚕,那好吧,本龍女吃飽啦,要回去睡覺覺啦……”說著,化為金光一道,飛入狒狒的包裹中。
許鬼看見吉兒走了,似乎一下輕鬆了許多。
餘下跪拜的水賊們終於敢起身。
眾匪才敢大聲說話。
許鬼訓示著橘子,“那些——去拿,拿到你就可以吃!”
橘子看了看施崗,又看了看麵前的桃子。
立起身來,搔著毫毛。
周曉彤眼都不眨地盯著。
忽然,人們隻覺眼前一花,橘子手中就多了一個桃子,跳到一塊卵石上啃了起來。
它究竟拿的是哪個?
“哥,它拿了哪個?”
醉客唐雲不抬頭的回答,“藍旗下的!”
唐雲正在忙,他在製作龍涎玉露膏。
又看到自己的車,醉客唐雲急忙跑上前,掏出藥瓶藥罐。
體力己滿,車卻被盜這幾天,現在碰到,正好熬藥!
對於猴子偷桃,早就胸有成竹!
他己經不用去關注結果。
大家伸手指點,果然藍旗下的桃子消失不見,其餘四旗下的桃子完好。
許鬼關猴入籠,急匆匆地趕到施崗麵前,伸出蒲扇般大手。
“刻字哪裏,拿來我看!”
施崗把刻字的石頭指給他。
許鬼看完石頭,立在當地。
半晌。
轉身。
他忽然仰天大笑。
“好,好,連輸九局,連輸九局!施老鬼,你又贏了!”
他一跺腳,“來人,把化獸坊的車輛都拉出來,還給他們!”
施崗一拱手,“我占據先機,所以並未寫明結果,這局賭將軍未輸!”
“施老鬼,我雖然是粗人,不如你彎彎繞,有些道理卻還懂,賭場原本就是心機場,小賭們都知道——耍錢鬧鬼,何況你我的賭局!輸了——就是輸了,許鬼無話可說,原物奉還!”
施崗揀起刻字的石頭,用力一擲,投入蘭水河中。
“石頭己沉,此局己無答案,既無答案,就沒有輸贏!我和你之間的賭局,還不算完!”
許鬼哈哈大笑,“好,說得好,兄弟們,都聽到了嗎,我和這個施老鬼,賭局未完,我早晚還和他一賭,必須贏他一局!”
“大當家的威武,他們次次弄奸耍詐,大夥都看得分明,早晚大當家的會堂堂正正地贏回來!”水耗子大喊著。
“大當家的不象他們無恥之極!大當家的加油,大當家的必勝!”水賊們群起呼應。
未久,拉著化獸坊財物的馬車都被趕了出來。
許鬼一揮手,“施老鬼,你們的車子——我劫來的,我還派馬匹送回百船渡,在沼澤中,沒有人比我們寒潭崖眾兄弟熟悉路,有我們帶領,不會有閃失。”
“但是你和這隻猴頭,先不能走,你們是我和鈴音堡守將李老狗談判的籌碼,你讓你的手下去給他通風報信——三日後,鈴音堡城東百裏坡相見,隻許他帶衛兵十人,抬著青簾紅簷的轎子帶著盼盼一同
前去。”
“如果他敢耍花招,你這隻賭注,怕是就要成為棄子,我們賊講究不贖人,就要撕票!你是他的前任,又是化獸坊的官員,我相信他不會坐視,一定會前來。”
施崗質問,“你就不怕李將軍趁機發兵,剿除掉你?”
“那就要看看,是他李老狗的劍快,還是我的雙鐃厲害!這麽多年的悶氣,如果不是為了無辜百姓,老子早就帶兄弟們,打進鈴音堡,殺了李老狗,救出了盼盼!”
他把雙鐃“鏘”地一擊,附近的馬匹都躑躅後退著。
施崗走到醉客唐雲麵前,“那猴頭,你有幾分把握救出盼盼?”
醉客唐雲正把熬好的龍涎玉露膏裝瓶出售,烈酒的熱氣熏得他滿頭大汗。
他抬起頭擦了下臉,“把握?我就從來沒靠著把握過活,如果人人都要有十足的把握才做事情,你賭將軍還會賭嗎?彩票站不得關門嘍?賣保險的不得餓死?搞科研的不得失業?我來寒潭崖前,也沒有
把握能要回東西啊,現在不也要了回來。”
醉客把藥瓶塞子插好,“你先要相信自己,增強實力,做好準備——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不是說給有把握的人——之後沒有機會,就去創造機會,有了機會,就抓住機會——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想不到你這猴頭說得——挺合我許鬼的胃口,不錯不錯,就是——那彩票站、賣保險、搞科研是什麽,為什麽有把握就關門?既然這樣,你、我、他三個,就創造這個機會。能不能救出盼盼,在此一
舉!”
“救出了盼盼,我寒潭崖水寨好酒好肉款待你們,咱們也搭台唱戲,大慶三天!”
水賊們一齊喊著,“大當家的,咱們的戲看定了!三天之後,咱們好好熱鬧熱鬧!”
馬車都上了大的渡船,過了蘭水河,一輛輛吆喝著,消失在沼澤深處。
醉客唐雲此時己把藥膏上架物華堂,還待做些什麽,忽覺雙耳生疼。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周曉彤和格格巫正一人擰著他的一隻耳朵。
“疼啊,你們幹嘛,毒婦們!”
周曉彤咬著銀牙說,“上一次這麽說的蟲子,己經被我們踩成肉醬,你是不是也想被踩一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從實招來,你是怎麽知道猴子必吃藍旗下的桃子,說不出理由,理由說得不夠清楚
,就必須要請客!”
唐雲苦笑著說,“就這事,你就擰我耳朵!”
“這事很嚴重,有情報不事先稟告本將軍,眼裏還當不當我是領導!”
“妹妹,你是看了許鬼和施崗,也做起了當將軍的白日夢——本將軍……輕點,輕點使勁,我對球球發誓,你過去是,現在是,而且可預計的將來一段時間內,你依然是我的領導,毫無疑問!”
“我就講講為何橘子吃藍旗下的桃子……”
“曉彤,我們養了球球……”
“是啊……”
“球球用掉你的一雙鞋子,和在晚報上便便……”
“對啊……”
“給你發過去的視頻裏,醉酒的橘子沒有吃任何人的糖塊對不對?”
“好象是……”
“我就說一下,它為什麽沒有吃士兵給的糖塊。”
“……”
“因為士兵們都穿著紅甲鐵衣,餘下自己腦補。”
“你是說,那猴子象球球一樣,被……?”
“差不多——領導就是領導,果然聰明。”
周曉彤聽了,“奧”——放開了手。
她己經明白了。
格格巫卻完全聽不懂。
她也完全不需要懂。
因為,她隻管擰耳朵。
唐雲指著格格巫的手,“哎呀,老妹,你又是為什麽!”
“喲,可真成,周姐讓擰,不擰白不擰,我還問個為什麽?爽唄,你擰你也爽,嘿嘿!”
“疼啊,快鬆開,你周姐都鬆了!”
“周姐說了,晚飯你請客才鬆,不然,就一直擰!”
唐雲舉手投降,“好,好吧,我請還不行嗎?快鬆貴手,再擰耳朵都要掉了,我的姐姐們啊!”
二人哈哈笑著,“有人請客,太好了,可以吃好的了!”
隻有唐雲揉著耳朵,委屈不己。
周曉彤開著車,問唐雲,“哥,昨晚,你賣唱掙了多少錢?”
“曉彤,你們……再提我可生氣!”
“生什麽氣,我想賺錢,還沒那本事呢……”格格巫助陣。
“我不是說賣唱如何,我是生氣他們把我……把我當成……哼!”當唐雲說的時候,前麵的兩個女人己經笑出聲來。
“你看,你們又笑,氣死我也!”
“別不說啊哥,老實交待,榮耀裏賣藥一共賺了多少錢,昨晚賣唱一共賺了多少錢,來到我手下,一共賺了多少錢,本女將要聽匯報!”
“好,女將軍……老這麽自稱,這是中了二病嗎——”唐雲掏出手機,在網上查了查。
“龍涎玉露膏共做差不多三百瓶,原料基本用光。這龍涎稀少,非普通藥石,剩下三分,為備萬一,不再製做。一百瓶留給咱們公會,己用八十瓶……另一百瓶售罄,剛才上架了最後一百瓶,人們一旦
奔六十級,離開香樟灘向寶塔城外更遠處探索,這一百瓶賣得雖然不會有原來那樣飛快,但是我估計——仍然會賣光。一硬瓶玉露,收入十萬,預計共二十萬。昨晚收的賞錢,都在這。”
唐雲從兜裏摸出一些鈔票,查了查。
“四張一百,三張五十,還有些零錢,一共六百二十!”
“除賣藥所得,還有賣給金獅公的巨錘圖紙——五千,請你這位女將軍吃飯——四百,還有——四千六。來到這十數日,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有到手,報告領導,報告將軍,這些就是我的全部財務,匯報
完畢!”
周曉彤聽後一按喇叭,“稍息,妥妥的哥,那龍涎香太香,咱們以後再說,工資不到日子,當然不能開給你,要用你可以先借點!這次就吃六百二十元的!這裏麵也有我和妹妹們的功勞,所以——你不
要小氣!”
格格巫聽了唐雲的報帳,嘿嘿一通壞笑,“周姐,他十天賺了二十多萬,你還要借給他錢,妹妹我手頭有點緊,我也借點!”
“哼哼,你少來!”
“喲,可真成,你和他才認識十幾天,我們都認識幾年了,也沒見你對我這麽好過。周姐,重色輕友,鄙視你!不過後麵這位帥哥可是坦誠相對,對你赤果果的全無保留,現在這社會,這樣的男人不好
找,不如你……!”
“他?他是殘疾人!難道是妹妹你看中了?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上個星期,才在這廣闊的人類大森林裏,創造出一個嶄新的前男友,雙休日剛剛過完,又孤單寂寞冷了?不過本女將胸懷寬廣,誰讓我是
五朵金花的大姐呢,你要是看中誰,就和姐姐說,盡管追求,姐不介意……”
“喲,可真成,說著說著周姐,就扯我身上來了呢?喲——就怕有人不吃果子,也占著山頭!”
唐雲己經忍無可忍,“你們兩個,真的是夠啦,象是在討論一隻猴,說著這樣的話,當我不存在!”
“嘻嘻,哥,榮耀裏,有人可不就是一隻黃毛的……”
“……”
戲裏,戲外。
一樣的燈紅酒綠,一樣的珠玉杯盤。
唐雲對美酒不懂品,對美食不善嚐,對美女——更不在行。
麵對滿桌的腥鮮,他卻隻吃了麵前的麻婆豆腐。
我是純潔的小白兔,我吃蘿卜我自豪。
周曉彤鄙視他,“怎麽了哥,自己出錢,心疼得吃不下啦?”
唐雲擦了擦嘴,“昨天的酒勁沒過,肚子中象是有團火,完全沒有胃口,這東西開胃,又好消化,我反倒多吃了幾口。”
“大男人家家的——你不吃,失去了戰鬥主力,弄這麽大一桌,我們兩個女生怎麽吃得完?”
“心裏有團火,說不明白的承諾,hold不住的愛,別再傻傻的等待……”格格巫用壞壞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人。
“唐大神,你這樣很浪費唉!浪費我們周小美女的一番心意!”格格巫敲著桌子。
“要物盡其用,浪費可恥!食物不能浪費,美女更不能浪費!”她不依不饒。
“沒聽過一句著名的諺語嗎——吃不了兜著走,打包當夜宵……點多了,飽眼福嘛。你倆開心,我就開心,大家都開心,就好啦!”
“好啊,我們兩個,我要吃了哪個,打包哪個,嘿嘿……”格格巫托著腮幫,晃蕩著上身。
“好啦好啦,我們都知道你巨大的驕傲,就不要老是凸現出來,傷別人的自尊,特別是在我的麵前……”周曉彤不滿地看著她,“唐雲,舉例說明你的道理。”
唐雲看著頭上的大水晶吊燈,燈影映在桌子下的砂鍋裏。
熱氣蒸騰著。
砂鍋裏咕嘟咕嘟作響。
他夾起一片香菜放了進去。
“比如——比如——說說你們為什麽玩遊戲?是為了什麽?無聊、打發時間?牟利、賺錢?圖名、爭霸?缺愛、泡伴?缺智、補腦?”
格格巫搶先說道,“周姐,我先說說——我覺得我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日子,另外本人現在嚴重缺愛中——順道泡泡帥哥。”
“嗯,打遊戲賺錢?我看算了,想想就好,我聽說那些程序猿,都和機器人一樣,說話都是110到119,去了匪警就是火警,一直到掛了,才打120!那些人,一輩子那智商——唉,我這輩子拍著馬都趕不
上了,和他們鬥,本美女投降!再說,本美女在南城麻豆界可是小小有名氣,隨便拍點性感紅唇,穿兩件貼身內衣,就有一大堆的死宅們舔屏!再不濟,車展上香車前長裙一撩,一大排的財子等著給我
送錢。”
唐雲向她舉了舉杯,“為麻豆事業幹杯!”
格格巫抿了一口。
“我也不想在遊戲中爭什麽第一,又不是單田芳的評書,排個武林榜,哈哈哈,八十一門總門長、武聖人來也,霍霍霍霍,快使用雙截棍!沒意思。”
周曉彤看了看她,“行啦,你的觀點大家都明白啦,總結發言!”
“總結一下,就是——就是為了爽一爽!”
“那爽了沒有?”
“周姐,現在還沒有感覺,我是慢熱型!”
“到底爽,還是不爽?”
“好象爽不爽也不重要,你們四個都玩,我也就玩玩,大家熱鬧唄。”
周曉彤摳了摳臉,“歐剋,姐懂了,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爽就算賺的。不過下雨天有你陪伴,姐謝謝你,幹杯!”
“周姐,理解萬歲,幹杯!”
唐雲看著周曉彤,“老是說自己女將軍那位,能接受本記者的采訪嗎?”
周曉彤放下酒杯,“我嘛,我當然也是為了爽一爽唄!”
“那爽了沒有呢?”
“我爽不爽,那還不得取決於你,你要是萎靡不振,我肯定會不爽!”
格格巫聽後,己經笑得胸都要飛起來。
前來服務的女士轉身離開桌子,“唉,想不到現在的女生都這麽開放,這麽汙的話也說得出口,而且還理直氣壯!”
“周姐,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麽事!小學同桌,小屁孩就熟透了,難怪現在一個大神,一個當姐!”
周曉彤看著她一臉的邪惡,卻完全不明所以,求助唐雲,“我說了什麽,好端端的,她為什麽會突然這個德行……你看,你看她這個樣子,不忍直視!”
唐雲己經尷尬得不行,徹底被這兩個瘋女人搞死了。
“呃,這個——那個——格格巫,端正你的態度,我和你周姐,就象這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曉彤你接著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