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磊愣了一下，忙伸手拉住了翎歌的衣袖，“早上都去過了，現在還去做什麽？你現在這麽虛弱，要是遇到那些難纏的人？”

    翎歌垂眸看了一眼他拉著自己衣袖的手，齊磊縮回了手，翎歌似有似無的看向了前方，“總是要去，遇到了拚命一搏又有何妨？”

    她的表情很淡，可是說完話後翎歌的眼神瞬間滿是決絕堅韌，讓齊磊沒有再攔。

    翎歌繼續往前走，還沒到門口已經腳步就踉蹌了起來，手碰到門，想去打開，卻又是身形一晃，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齊磊是過了一會才出來，一看到門前倒著的翎歌，忙幾步上前，將她扶了起來，明明是強撐著，卻還是要去，這個女子究竟是想做些什麽呢？

    嬌美的容顏是如雪一般的蒼白，眉頭緊蹙，似乎有散不去的憂愁。齊磊歎了口氣，再次將翎歌抱起，送回了書房的小榻。

    夜漸深，本來要出門的齊磊，因為翎歌在也不好出去。點起桌前燭火，齊磊繼續看著剛才的書，幽幽燭光，映著這半間房，一道屏風隔開兩半，翎歌就躺在裏麵的小榻。

    好一會，翎歌才睜開了眼睛，她當然是暈假的，雖然她的傷有點重，不過不至於這麽弱的會暈倒。暗暗調理著自己的傷，翎歌一邊還是注意著外麵的情況。

    齊磊已經得到了玄曇令，她就不信其他鬼魂沒有小心思，若是有一場爭奪，這個迂腐的書生可扛得住？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翎歌的傷終於是恢複了些，她坐了起來，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齊磊正研著墨，似乎打算寫字。

    “我，又暈倒了？”翎歌是帶著七分羞澀的開口，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有點女子的嬌羞感。

    齊磊抬頭看了看她，剛才一暈倒，她又變回了女子之身了，雲裳白衣，發髻半挽，靈氣蘊秀，她真的是不像女鬼，而像是仙子。

    “都讓你不要逞強了，還是坐著吧。”齊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翎歌坐了下來，“麻煩你了。”再一次看了看這個書房，“春花、夏雨、秋楓、冬雪，這四幅畫，還真是情真意切。”

    “情真意切？”齊磊也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畫。

    “若不是情真，又怎麽畫得出這般的神情，這般的嬌嗔含怯女兒姿態。”翎歌目光停留在最後一幅的冬雪美人圖上。

    “看來姑娘也是識得詩書字畫了。那為什麽要去春樓呢？”既然是知書達理的小姐，又怎麽會踏足那種男子尋歡作樂的地方。

    “那裏，人鬼混雜，才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事。”翎歌的神情落寞了下來，“我已經死了很久了，可是除了我的名字，我一點也記不得我的過去，我想知道無盡途裏，會不會有鬼魂會認得我是誰？”

    忘記了過去？這應該是最無奈的事情吧，因為忘記了，所以想要放下都沒有機會，也就沒有了再一次進入輪回的機會。

    “隻要是見過你，不管是人是鬼，都不會忘記的吧。”擁有這麽出色的容貌，真的很難忘記，隻是鬼魂大多也是渾渾噩噩的，日子久了，也是有可能忘記吧。

    翎歌搖了搖頭，“我也希望，有人記得我。”

    “要是知道了過去，你想做點什麽？”齊磊問道。

    翎歌抿了下唇，“我想找到我的執念所在，然後進入輪回，我不想再四處流浪了。可是，我沒有機會。”

    也許是不記得過去，雖然才會有點不近人情的冰冷吧，這冰冷也隻是外表而已，早上她雖然很冷淡，卻是仗義相助，幫了他。冷淡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他已經有了輪回的機會，隻要等三天後，界門一開，他就可以離開，然後忘卻所有，再次投胎。可是他真的不想，不想離開，不想忘卻，不想重來。

    他生前執著的已經放下，可是他卻有了死後的所願。

    “那你呢？你為什麽不輪回？”翎歌禮尚往來的回問。

    齊磊搖了搖頭，“若是隻能我一個去輪回，那我不想。你要是想知道你的過去，興許可以去問問春樓的月眉，她有緣得到一法術，能夠探知人心。”

    月眉？這個名字翎歌是第一次聽到，可是齊磊提起這個名字，卻有一種酸酸澀澀的味道，難不成，“月眉是鬼姬嗎？”

    “嗯，她也是鬼，徘徊在這裏已經四百年了，可惜，她知道人心，卻始終也放不開自己的心。”放不下，所以離不開，而他想要和她一起離開的，沒有她，他情願放棄輪回的機會。

    “那是可以見見。”翎歌點了下頭，算是記下了。

    “見到她有點難，必須有十兩黃金，她才會一見的。”這也就是見月眉的費用吧，十兩黃金，對於一般的鬼魂來說，還是太多了些，所以齊磊也要攢一段時間，才可以見到月眉。

    十兩黃金？也不是很貴，翎歌可是一個挺富有的鬼魂，畢竟她始終是做了五百年的鬼，去的地方多了，總是有一些積蓄。

    “不難。看起來你和她認識，那，可不可以麻煩你陪我去一趟？”翎歌有點小期待的問。

    齊磊猶豫了一下後點了點頭，他早上沒見到月眉，今晚本來是打算再去找月眉的，“好，那明日再去吧。”齊磊也是考慮到翎歌的傷，所以按捺下心情，沒有說現在去。

    “那謝謝你。”翎歌似乎散去了冷冰，露出一絲很是柔和的微笑。

    屋外，似乎冷風颯颯吹來，絲絲的詭異陰霾，翎歌微垂下了眼眸，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不過不管來的是怎樣的鬼魂，她都不會讓齊磊的玄曇令被搶去的。

    那是她看中的東西，可沒有看丟了的道理啊。

    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的不一樣，齊磊放下了手裏的筆，站了起來，早就聽說過常有鬼魂會窺覷玄曇令，也曾遇見過被搶走玄曇令錯失機會輪回的鬼魂，所以齊磊還是有多警惕的。

    看了一下翎歌，她受了重傷，要是爭鬥起來，肯定不能連累她才是。

    “你快去休息吧，我也回房了。”齊磊說了一句話，然後就往書房的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