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清晨，翎歌的情況終於穩定了下來，看起來沒有什麽問題，隻是眉心之上多了一點朱砂般的紅印，襯得她原本顯得清冷如霜的容貌多了三分的嫵媚。

    沉穩下氣息，翎歌睜開了眼睛，苑卉立馬就靠了過來，“你怎樣？”這一夜簡直是驚心動魄，好幾次她都以為翎歌要消失了，還好最後又慢慢的凝聚了起來。

    “沒事。”翎歌隻說了兩個字，站了起來，走到桌旁，她倒了一杯茶，左手端起茶，卻同時也抬起了右手看了看，那一條紅線，已經少了一半，果然是消耗了太多魂魄之力，昨晚差點就被拉回了百鳥林。

    隻剩下兩天的時間，她必須趕緊得到玄曇令，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

    “真的沒事嗎？那你額頭上這一點是什麽？”苑卉拿出了一麵小鏡子，走過來遞到翎歌麵前。

    一照鏡子，看見紅印，翎歌也沒有什麽反應，這點朱砂記她本來就有，隻是妖身死去後，不知怎麽的就不見了，這麽多年她也沒有去注意過，現在再看到也隻當是普普通通了。

    “我本來就有。”翎歌簡單回答，“你好好照顧他吧，我沒時間再參和你們的事。”隻是為了這一雙眼睛，她已經浪費了太多的精力和時間。

    苑卉略咬了下唇，萍水相逢，確實是麻煩翎歌太多了，隻是她自己修為不精，難以成事，少不得是要找個幫手。

    隻是沒時間？作為一個鬼魂，最多的就是時間了，除非，苑卉猛然想到似乎過幾日界門就要開了，翎歌在這個時候來到無盡途，難不成是為了去冥界嗎？

    可是她執念不解，沒有玄曇令根本就不可能去冥界，難道她是要去搶奪一枚玄曇令嗎？

    “翎歌，你到底是想什麽事？”苑卉試探的問出了口，“你要玄曇令嗎？”

    翎歌的眼神瞬間變冷，臉上無一絲神情的看向苑卉，一種陰森的殺氣似乎對著苑卉迎麵飛來，在對上翎歌的眼睛時，她是不由得退了一步。

    “太危險了。沒有一個鬼魂會舍得讓出玄曇令，就算是搶到了手，也不一定過得了界門的守門將軍那一關的。”苑卉知道自己猜中了，所以又接著說。

    翎歌緩緩的彎了一下唇角，緩和了自己的神色，“我隻是要去一趟春樓，弄清楚我想知道的事而已。”

    翎歌情緒變化太快，苑卉是愣了一下，“哈？”

    幾聲輕咳，暈迷的應玨終於醒了過來，這下苑卉也就沒有再想連忙走到床邊，“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聲音是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應玨搖了搖頭，受傷暈迷後，他就一直沒有醒來過，腦袋裏最後的記憶也是翎歌，他夢中白衣卓絕，翩翩不染暇的仙子。

    轉頭看了看，看到不遠處的翎歌，應玨掙紮著要起來，苑卉忙幫著他坐起來，將被子墊在他背後，“怎麽了？要什麽東西和我說就好？”

    應玨沒有看她，隻是看著翎歌，“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翎歌有點不解，看向應玨，這一雙眼，儼然是如離凰一般，含了情意重重，她有點迷惑的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想去碰應玨的眼睛，卻又停下了手，“夢裏？”

    “從小到大，我就時常會做一個夢，夢見一個白裳飄然的仙子，我昨天終於可以確定，那是你！你是誰？”難道是前世有因緣，今生夢裏才會多徘徊。

    他常夢見自己嗎？他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嗎？他，難道是離凰的轉世嗎？不對不對！她是親眼看到離凰魂飛魄散的，就算有一線生機，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轉世為人。

    他絕對不是離凰！

    “我是翎歌，如你所見，我隻是一個鬼魂。”翎歌很是淡定的回答了。

    “如果你我沒有關係，為什麽要這麽幫我？救我？”應玨沒有放棄的追問，他心裏認為，他和翎歌一定是認識的，不是今生，也必定是前世。

    “很簡單，因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和他很像，我很愛他，所以，就算你隻是有點像他，我也不舍得。我怎麽忍心，這麽像他的一雙眼睛再也不睜開了呢？”明明是深沉的愛戀，可是翎歌說出來的感覺卻字字紮著應玨的心。

    原來是像啊。該是多愛，才會連一點相似也拚盡全力的去幫忙？

    “你的前世是不可能認得她的，我才是你前世的妻子。”苑卉握住了應玨的手，“我們很恩愛，結發夫妻，情深意重。隻是後來我被歹人毒殺，才從此陰陽相隔，我不舍得你，所以一直陪伴著你。這次，我是知道應琥要對付你，可是我又不能對付他，所以才裝著很壞的樣子來逼迫你，我隻是要保護你。”

    情深的是她，意難忘的還是她，從不是其他人的。

    應玨突然有點混亂，他的前世真的是苑卉的夫君，而和翎歌沒有關係嗎？

    “我在世間五百年，從不曾與人結緣，和你的前世更不會有什麽恩怨。”五百年實在太久了，她也輪回了很多次，所以有些記憶也是斷斷續續，她到最後都忘記了自己是誰，怎麽可能還記得其他人。

    雖然她想起了自己生前的事，可是這輪回時候的事，她可沒有每一段都記得清清楚楚，要記五百年的事，那也太累了。

    “是這樣嗎？”應玨還是將信將疑。

    “當然。你們好好聊聊吧，我走了。”翎歌不想再多說了，轉身出了房門。

    苑卉心裏也暗暗鬆了口氣，“夫君，是你忘記了，前世你最喜歡看我跳舞了，還特意為了做了一套白色羽衣給我當舞裙的，你夢裏是我。”苑卉的眼睛亮盈盈的，若非鬼魂沒有眼淚，隻怕就落下眼淚了。

    應玨沒有抽開自己的手，任苑卉握著，“你說的要是事實，那也是前世的事了，我都不記得了。”

    苑卉說得很真實，也很動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應玨心裏並沒有波動。他感激苑卉為了他做得一切，可是他夢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突然很想再做一次夢，看清楚那個仙子到底是什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