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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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半個時辰前,馮家堡裏的某一間柴房。
原本準備過冬的木柴被清出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在這空地上釘著一根木柱,柱子上綁著一名老者,他雙手背負在後,拇指粗細的麻繩纏繞著他的關節,使他無法動彈半分。看得出他掙紮過,麻繩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或許是柴房之中沒有火爐,在這大冷天裏,原本就瘦骨嶙嶙的老者顯得更加地淒慘。
馮水一手背在腰後,一手把玩著兩顆金燦燦的金珠,金珠約有孩童拳頭大小,兩顆金珠在他的手中不停地轉動著,而轉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說吧,大過年的我真的不想見血,太不吉利了。”
原本閉目的老者微睜開條隙縫,目光之中全是鄙視,卻是一言也不回。
馮水手中的金珠一頓,他臉色一怒,冷笑道:“我就不懂了,老不死的。你說你也沒後代,就留著那樣東西幹什麽,難道配你進棺材嗎?”
見對方還是不答話,馮水有些生氣了,他舉起手中的金珠,教訓道:“看到沒有,這是金珠,金子做的,很值錢是吧。但是,如果沒有礦工把它從山裏挖出來,工匠把它鍛煉成金珠,它能有幸出現在我馮二爺的手上把玩嗎?不可能的,雖然金子值錢,但是它也隻能被人們收藏,一輩子不見天日。所以說呢,東西就要拿出來,藏著人們就看不到它的價值。我說的,你聽到了沒有。”
老者緩緩睜開雙眼,眼中一片冰冷,又帶著無奈。
“老朽一生清貧,不知有什麽東西能入馮二爺的眼。我家中的東西最值錢的莫過於那些書畫,你又不要,我還有什麽東西可以給你。”
“少拿那些破紙來糊弄我。”馮水生氣地大喝一聲,手中的金珠被他握成金團。他低頭看眼手中的金疙瘩,一臉晦氣地隨手扔到一旁,然後疾步走到老者麵前,注視著老者大聲質問道:“沈木然,我警告你,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東西,你還是老實地交出來,不然的話我保證你活不過今晚。”
“家已經被你們燒毀,你們也找過了,的確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老者悲慘地笑了笑,惘然地說道:“我所有的東西你們都看到了,既然沒有,還要為難我這遲暮的老人幹麽。”
“我說的是蔭澤令,不是你那破屋,更不是那些沒什麽鳥用的書畫。我要的是泰炎門的蔭澤令。”
啪!
憤怒的馮水抬手落下,一個耳光扇在沈木然臉上,沈木然滿是皺紋的臉立即紅腫起來,甚至連左眼也滿是血絲,一下子讓他無法睜開。
“蔭澤令?什麽是蔭澤令,老朽不知你在說什麽。”左眼被打腫,沈木然幹脆連右眼也閉上,看也不看馮水。
“老頑固。”
馮水清咳一聲,一口濃痰吐在沈木然臉上,手再次舉起來,其上閃爍著一絲靈光,卻是忍不住想要沈木然的性命。不過,馮水猶豫了會兒,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沈先生,你就可憐可憐我馮二爺吧。”馮水臉色一變,有些可憐兮兮地說:“我馮家雖是散修家族,但是苦無功法,一輩子也就隻能是練氣中期修為。家中子孫又沒有修行的資質,最年長的侄兒都二十多了,才剛剛引氣。再這樣子下去,我馮家非得斷絕在我這代不成。”
“隻要你交出蔭澤令,到時候我便可入泰炎門,到那時候,我馮家又可延續百年以上。到那時候,整個安南郡都將是我馮家的天下。”
說著說著,馮水仿佛看到了自己入泰炎門後修為大增,帶著馮家依靠在泰炎門的羽翼之下,稱霸整個安南郡。一想到這些,馮水就有些失神了。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一聽到‘蔭澤令’三個字,沈木然原本平淡的表情一變,隨即恢複正常。“我一生與書本打交道,根本沒有得到過什麽蔭澤令,沒有。”
馮水從幻想中清醒過來,他臉色一沉,冷笑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你沈木然的先輩有人是泰炎門門人,因為對泰炎門有貢獻,所以才賜予蔭澤令給你那位長輩。雖然不知道那位是誰,但是他隻有你一個後代,蔭澤令不在你手上,還會在誰手上。死老頭,我奉勸你一句,在我耐心還沒磨掉之前,乖乖交出蔭澤令,或許老子一時看你可憐可以讓你安享晚年。不然的話,我讓你後悔活在這世上。”
馮水的話讓沈木然有些詫異,自從王昆兩次落榜之後,整個大周誰不知他沈木然的身份。現在馮水竟然說出這話來,可見馮水平時真的隻會橫行鄉裏,根本不在乎外麵的世界。
的確,馮水一生幾乎沒有離開過馮家堡範圍,在上有馮邦壓著,而在外是由馮山主持。說實在,如果不是他可以修行,馮水也隻能一輩子過個魚肉百姓的紈絝子弟,遠不能成為馮家堡三號人物。
“我說真的,你口中的什麽練氣,什麽蔭澤,我全部都不知道。至於你說的長輩,老朽已經七十有餘,哪裏還有什麽長輩在世。我不知你從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但是我一個清貧人家,完全沒有你想要東西。或許,你被人誤導了。”沈木然緩緩地吐出口氣說著,到最後,他還在語言上給馮水添一堵。
馮水一愣,在這個瞬間,他幾乎認為自己應該是搞錯了。不過要他放棄的話也不太可能,他費了好多功夫才把沈木然抓回馮家堡,而且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他甚至連馮邦馮山二人都沒有告之,他就想當他拿到蔭澤令後,能挺著胸膛驕傲地等待父親和哥哥的讚揚。
“錯了嗎?”一想到自己可能被人騙了,馮水心中便憑空生出一股邪氣,他想要發怒,不把怒火發泄出去,他會很難受的,十分。
馮水走到一旁拿起放在柴堆上的砍柴刀,柴刀生鏽且又幾個豁口,但是沒關係,這把柴刀在馮水手上,就跟把寶劍一樣鋒利。
“好吧,算是我錯了。那你也沒必須繼續活下去了。”馮水仿佛病了一場似的,整個人有些虛弱的樣子,提起柴刀放在沈木然的肩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沈木然感受著肩上的寒意,心中一片安詳,隻有還有一絲的牽掛,不知那苦命的孩子現在怎樣了。
“死吧!”
馮水揮起柴刀便要砍下,這時整個馮家堡一陣子的晃動,緊接著陣陣叫雜聲傳來。
馮水一愣,連忙走到門口,輕拉條縫隙望外看了看,卻是堡壘大門方向一片火光。
“不行,出事了。”馮水顧不了沈木然,急忙丟下手中的柴刀,快速跑了出去。
而讓馮水意想不到的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再次回到了這裏。隻不過這次,回來的不僅僅隻有他一人。
王昆昂首挺胸一臉傲氣地漫步行走在馮家堡內,在他身旁的是一臉卑微的馮邦,而在兩人身後,是一直沉默不語的馮山馮水二兄弟。
“道友,你看,我們都查看了大半個馮家堡了,都沒看到你的妹妹。我就說過了,我馮家堡三世善人,怎會做出那種下賤的事情呢。”
類似這些話一路走來馮邦不知已經說了多少次了,如果王昆真是要找什麽妹妹的話,可能早就被馮邦糊弄過去。但是眼下幾乎找遍了整個馮家堡,還是沒有發現沈木然的身影,所以王昆的心中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王昆眼一瞪,不滿地問道:“這片區域不是還沒找過麽,你急什麽急。”
馮邦無奈地笑了笑,他已經可以肯定馮家堡內根本沒有王昆的妹妹,所以雖然神色恭敬,但是內心中一直懸掛著的石頭卻早已安穩地落地了。
他見王昆還堅持著,隻是賠笑著,帶著王昆繼續搜查。
在王昆身後的馮水臉色有些忐忑,在過去兩間的屋子裏,關押的正是沈木然。被王昆看到倒沒什麽,要是引起馮邦和馮山的疑問,那便有些糟糕了。一想到這個,馮水有些痛恨自己為何剛才不先收拾掉沈木然在出來看發生什麽事。
“道友你看,這是間柴房,根本住不了人。”
四人很快停在柴房麵前,馮邦見王昆打量著四周,急忙回答道。他倒不是怕王昆進去,本來柴房裏麵堆積滿了木柴,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裏麵。
王昆想想也是,就在他準備繼續往下走去的時候,忽然看到柴房那半掩著門後麵有一把柴刀,他微微一愣,以為是哪個家丁隨意扔在這裏的。所以他點點頭,繼續往前走去。
看著王昆沒有進入柴房,馮水嚇得臉色蒼白的臉才有絲血色,不由得長長地鬆了口氣。他身旁的馮山注意到這個異樣,心中以為柴房裏一定藏著馮水抓來的女子,頓時又是狠狠地瞪了眼馮水。不過對於馮水馮山也沒任何辦法,誰叫他父親馮邦從小就一直寵愛馮水這個小兒子。
當王昆繼續往前行走的時候,忽然他的心仿佛掉了一大塊,整個人的內心變得空空蕩蕩。他一時間停下了腳步。
“咦,道友,怎麽回事?”馮邦見王昆突然停下腳步,以為王昆不想繼續尋找,於是便笑著說道:“看來我馮家堡的確沒有道友的妹妹。不過道友請放心,我已備下酒席,還請道友品嚐。隻等天明,我一定派出我馮家堡所有人出去尋找道友的妹......哎呦!”
馮邦正說話著,王昆一轉身把馮邦推開,推開柴房的大門走了進去。馮邦一時沒注意,差點被王昆退摔倒在地。幸虧一旁的馮山即使扶住馮邦。
“對了,我想起來他是誰了。”這個時候,因為與王昆擦肩而過,馮山終於記起了王昆究竟是誰。“這位道友不是前些年名動安南郡的神童,王昆王神童麽。”
“什麽?”一旁的馮水尖叫了起來,一臉見鬼似的問道:“是沈木然的弟子,王昆?”
“當然了。”馮山見馮水的模樣,心中疑惑,點點頭回答著。
“完蛋了!”
馮水臉色一下子發白,雙腿更是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
“怎麽了這是?”看到馮水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馮山和馮邦一愣,根本不知是為何。
而就在這時,柴房之內,一聲淒慘地長嘯傳來,伴隨著一股練氣中期的威壓無情地擴散開來。
馮邦和馮水相視一眼,眼中全是疑問。不知王昆為何進入柴房後竟會情緒失控。
“你們,全部都得死!”
門被推開,王昆一身殺氣地走了出來。馮邦父子還發現到,在王昆背上,一名瘦如柴骨的老者閉上雙眼安詳地睡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