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旭來得很快，剛才還在遠處，一兩個呼吸之後就已經來到了王昆身旁。

    而這個時候，王昆的整顆心都懸掛了起來。

    他可以接受死亡，但是要讓他這樣被衛旭殺死，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在未知的下一刻，就這樣子把性命交給別人掌控，這種感覺，王昆發誓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看到衛旭的身影映入視線中，王昆露出勉強的笑容，把擔憂深深地在笑容下麵。

    “師......師兄。”

    盡管王昆已經極力掩飾，但是此時衛旭正是敏感時期，一眼就看出了王昆的擔憂。

    衛旭無力地笑了笑，從儲物袋裏拿出丹藥給王昆服下，然後把王昆扶坐起來，把藥粉撒在王昆胸前的傷口上。這藥粉藥效驚人，一與傷口接觸，立即就止住了不斷湧出的鮮血。

    丹藥入口後，一股苦澀的藥香化作暖流自動流入腹中，緊接著原本因為失血過多而虛弱的身體因為這股暖流，多了分力量。

    但王昆並沒有動，一時衛旭正為他包紮傷口，二是他想留點力量來決定自己的未來。萬一衛旭隻是虛情假意，那他到時候連反抗的力量也沒有。

    衛旭手法熟練，把絲綢緊綁著，然後布條一圈圈地纏繞完畢，最後還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王昆呆呆地看著胸前那個蝴蝶結，對衛旭有些其他的看法。不過想想也是，衛旭出身皇族，雖然是為男子，但平日想必也接觸過女紅之類的東西，會這個也是正常。

    “走。”

    幫王昆處理好傷勢後，衛旭就扶起王昆，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帶著王昆就要離開這裏。

    王昆身上的肌肉一時間堅硬著，這個根本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

    因為與王昆相靠著，衛旭自然察覺得到。他臉色有些複雜，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架著王昆快步朝著火海外走去。

    半柱香的時間後，兩人已經渡過河流來到觀海閣的對岸。

    路途不遠，時間也很短暫，但是王昆卻感覺度日如年。他時刻注意著衛旭的動作，擔心下一刻衛旭便伸出毒手。可是，當二人順利來到對岸後，衛旭也沒出手。這讓王昆很是奇怪。

    且不管衛旭知不知道這次事件，當下澤都叛亂，衛旭就應該做出跟隨衛氏皇族同樣的選擇才對。畢竟因為他的身份，即使回到泰炎門後，也會受到他人的猜疑，完全得不到宗門的信任，活得會十分辛苦。這點衛旭想必也明白。

    但是衛旭會出現在這裏，就讓王昆完全搞不懂這是為什麽。

    衛旭架著王昆，穿過一片廢墟後，在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裏，十幾名修士席地而坐，各個低頭並沒有交談，遠遠的就感覺那裏的氣氛十分低落。

    一看到這些修士，王昆一直高懸著的心不由得落了下來，那是這次戰鬥過後，還活著的的同門們。

    或許是察覺到王昆內心的變動，一路而來默默不語的衛旭終於開口了。

    “師弟。我是泰炎門弟子，而非大江衛氏皇子。”

    “啊？”王昆扭頭看著衛旭，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其中的悲哀一目了然。

    這個瞬間，王昆明白了現在衛旭糾結的心情，同時的，也為自己的多疑感到可笑。

    王昆沒有回答，而是搭在衛旭肩上的手臂用力地緊了緊，表示著安慰。

    看到王昆恢複之前的模樣，衛旭很想笑，可是，笑意還沒拉起嘴角，就被內心中複雜的心情所淹沒。

    衛旭是什麽時候知道衛氏皇室背叛泰炎門，說起來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可以說，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今晚他離開王昆房間後，便獨自一人來到觀海閣後麵的河邊發呆。因為那裏十分偏遠，也沒遇到其他人，直到戰鬥發生後，衛旭才連忙返回大殿。可在途中，他就發現了被天雁門弟子追殺的同門，在一番纏鬥後順利解救下同門，也才從對方口中知道了這一切。

    衛旭的身份並不是一個秘密，幾乎所有外門弟子都知道。理所當然的，衛旭並沒有被同門弟子所信任。但是衛旭很快做出選擇，繼續幫助同門滅殺天雁門弟子。

    其實這個選擇早在白天的時候，衛昌就已經替他選好了。

    這次來大江，衛旭是抱著為國出力的心態和可以見到家人的喜悅心情來的。可是白天一見到衛昌後，衛昌的冷漠讓衛旭十分心傷。當時衛旭還以為是因為有其他同門在，為了避嫌所以才對衛旭冷漠。

    可是傍晚的時候衛旭找到機會跟衛昌見麵，他才知道，衛昌的冷漠是真的。所以他才會心情鬱悶地去找王昆喝酒。

    現在一切大白，衛旭的心反而更加淩亂。衛昌的冷漠肯定跟這次叛亂有關，但是不知是為了保護衛旭，還是衛旭已經被徹底舍棄了。種種心緒一直堵在衛旭心中，讓他根本沒辦法安心下來。

    “師兄，你為何回來？”想了想，王昆還是問出這個疑問。

    他知道衛旭一定明白他這次選擇會給他帶來什麽後果，但是衛旭還是選擇回來，而不是去尋找衛氏皇族。

    衛旭一愣，沒想到王昆問出了他心中的糾結。可是他又該怎麽回答，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此時他如同身處在迷霧之中，擺在麵前的是兩條崎嶇的路。在他迷茫的時候，衛昌在他背後推了一把給他做出選擇。還是因為，這條路上，有熟悉的同伴，心中的大義，還是有......曹嫻靜。但是，另外那條路上，那些童年記憶裏美好讓人懷念的記憶莫不成是虛假。

    衛旭不懂，也不知道。雖然他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但是心中的迷茫依舊沒有減退，反而更加嚴重。

    “......我也不知道。”衛旭細長的雙眉緊皺，眼中全是對未來的迷茫和不解。

    王昆輕輕地歎了口氣，把手臂收回來，然後率先朝著樹林走去。

    今晚發生的一切，讓王昆原本因為修為大增的喜悅蒙上了一層黑影。他來到樹林後，才發現，剛才這裏的安靜並非是安靜，而是爭吵過後的短暫寧靜。

    王昆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心事重重的同門關心，他也是一臉心事地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來。他環視了下這些弟子，發現幾乎都外門有名氣的人，而之前同行的黃群也在其中。黃群也看到了王昆，發現他人還活著後，不由得對著王昆露出一個生硬的笑容。

    王昆入座後，衛旭也走進了樹林。其餘弟子一見到衛旭，立即出聲責問道：“衛旭，還請你為我們解釋解釋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你是大江皇子，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沒錯。你大江不是泰炎門的下屬國嗎？為何天雁門的修士會出現在這裏。”

    “我看，你們大江就是狼子野心，想要把吾等同門殘殺在此地。”

    有人責問，就有人為衛旭說話。

    “夠了你們。你們沒看衛師兄也是一臉的悲傷嗎？”

    “就是，門規早就規定，一入宗門就是宗門弟子。哪裏還有大江皇子。再說了，衛師兄童年就入我泰炎門，這麽多年未曾歸國大江。何來知道今晚發生什麽事。”這名身材魁梧的弟子說完後，指著剛才叫得最凶的那名弟子怒斥道：“丁俊，當年是誰教導你突破練氣中期的。還有你們幾個，衛師兄是什麽人難不成你們不清楚嗎？那麽外門弟子中，有多少弟子受過衛師兄的恩惠。怎麽，宗門就是這樣教導你們忘恩負義的。”

    這名弟子的話讓在場許多弟子都不禁麵紅耳赤，他們幾乎都向衛旭請教過修行上的疑惑，心裏對衛旭自然十分感激。

    但感激歸感激，今晚的事是在太突然了，讓所有弟子都沒有明白過來。同門被殺，澤都反叛，種種加在一起，把從未見識過這些的弟子們震得不知所措。

    場麵再次安靜下來，那些叫嚷著的弟子神色有些尷尬，低垂著腦袋不在言語。而支持衛旭的弟子，也明白同門的心情，他們心中何嚐不是疑惑呢。

    黃群苦笑地看著這個氣氛，搖搖頭幹咳了聲吸引大夥的注意後，這才說道：“剛才有師弟看到天雁門的築基修士帶著衛氏皇族撤離澤都，這就足以說明衛氏反叛是有此事。”

    “黃群，你現在說這個幹麽？在場的兄弟哪個不清楚。”丁俊看到難得打破寧靜的機會，站起來大聲問道。“如果不是澤都叛亂的話，我們怎會如此狼狽。”

    黃群也不惱，他知道必須給彼此一個台階下，不然的話，他們這些人非先內亂起來不可。

    “丁兄莫急。我想說的是，衛師兄既然能出現在這裏，就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所以，我們再這樣子懷疑衛師兄，就是不該了。”

    剛才質疑衛旭的弟子們已經有了悔過之意，現在聽了黃群這話，各個站起來對著衛旭行禮道歉著。衛旭連忙一一回禮，露出勉強的笑容回應著。

    看到同門之間沒了疙瘩，黃群心裏不由得大喜，繼續說道：“其實不管我們承不承認，澤都叛亂已成了事實。而接下來，就是整個大江。這個由宗門的師叔們去煩惱，我們現在說說關於我們的事。”

    “什麽事？”黃群的話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管是澤都叛亂也好，大江背叛也好，這種大事都是師叔們才能解決的。我們要做的是向師叔們討個公道，看我們是不是棄子？”

    “啊！”

    黃群這話說出口後，眾弟子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黃群說的沒錯，關於叛亂的事跟他們這些外門弟子並沒有多大的直接關係。他們現在應該關心的是，宗門是否早就清楚了澤都的背叛，如果是的話，為何不提前跟大夥說明。不然的話，也應該讓弟子們有準備。

    一想起在醉酒中被殺害的同門，不少弟子的眼眶立即紅潤了起來。那可是朝夕相處的好友，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去，誰都不會甘心。

    “是要問個明白。”

    “我等弟子雖然修為低下，但也是宗門弟子。”

    “棄子？哼，是誰有權利決定我們是棄子的。”

    “不應該是棄子啊。我等皆是通天碑前五十弟子，不然就是各堂精英弟子，為何會是棄子呢？”

    眾人紛紛猜測，你一言我一語，但不管如何，這也隻是他們的猜想。在沒有遇到周錦他們幾位築基修士前，他們永遠也的得不到答案。

    這時，一道人影從天降，正是周錦。周錦一落地，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連忙穩住身子，體內的傷勢卻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師叔？”一看到周錦吐血，眾弟子紛紛站起來關心地看著周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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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