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都，建立在寬闊無邊的河流之上，方圓五裏內的範圍都是江水，根本沒有任何島嶼。

    而半裏外的一座小島上，一個個帳篷隨意分布著。之前這裏並沒有小島，而是泰炎門修士從遠方的山脈中斬下一座大山移動到此地扔在江裏而形成的。這座小島雖不大，但已經集聚這泰炎門在澤都附近的所有修士。

    共計，築基修士三十，練氣修士兩百。

    而此時，天色泛明，一縷陽光照射在江麵，把黑暗的夜全部映亮。

    在小島前方，兩百三十名泰炎門弟子排列有序，皆麵向著不遠處的那座水城。殘破的水城上空，幾十個人影凝空而立，在他們下方，把把長劍在晨曦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領頭的是曹敏，在她的身後是以杜磊和盧漳為首的築基修士，不僅是他們，還包括後麵的兩百練氣弟子。他們皆是一身傷，靈力混亂，甚至有的修士因受傷不得不依靠在同伴身上才能勉強站著。

    雖然他們經曆了一場又一場的嚴酷戰鬥，但是，他們依然站著。目光所到之處，沒有任何的畏懼。他們的眼中，都有一輪驕陽被點亮，那是對宗門的信念。

    “天雁門大軍一天後抵達澤都，而我們的援軍還需要兩天時間。”曹敏猛地轉身，目光從每名弟子臉上掃過。當她的目光掃到曹嫻靜臉上的時候，眼中不禁泛起層悲哀，可是她的目光很快就移動開來。

    “你不該跟杜磊他們來的，靜兒。”曹敏在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事已至此，也沒有了退路。然後她繼續沉聲說道：“這說明什麽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眼下我們隻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在天雁門大軍未抵達澤都前攻下澤都。二是當逃兵，趁著澤都的狗雜種們還沒攻過來之前，掉頭就走。不管你們的選擇是什麽，我身為這次行動的負責人都不會怪罪你們，宗門也會理解你們。”

    “現在，請告訴我你們的選擇。”

    築基修士們都沒回答，而是仔細擦拭著各自的靈器，不然就是仿佛沒有聽見似的數著腳下的碎石。很明顯，曹敏的這些話是說給練氣弟子挺的。

    其實在場所有築基修士都很想讓練氣弟子離開這裏，練氣弟子在戰場上的作用並不明顯，而且每一名練氣弟子都是宗門未來的希望，甚至未來他們之中也有可能會出現宗門之類的弟子。

    不像他們，他們雖是宗門的支柱，但是隻要宗門不倒，後麵王盜率領的大軍還在，宗門的傳承便不會斷絕。

    一個是現在，一個是未來。而所有築基修士都選擇未來，而不是現在。

    “曹師叔，您不用說了。我等既然活到現在，就沒有想過要當逃兵。”說話的是通天碑排名十二的黃群，在逃離澤都後，他僥幸遇到曹敏大軍得以活到現在。他經曆過當晚澤都發生的事，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他隻想打退天雁門修士，然後抓住那些背叛宗門弟子，問問他們為何要這樣子做。

    “我跟其他師兄弟不同，當晚澤都發生的事我到現在還曆曆在目，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

    “那群叛徒的背叛，天雁門修士的追殺......我全部都記得。”

    “當晚我們那麽多同門逃出澤都，最終隻有我一人順利逃走，我已經當過一次逃兵，決定不允許當第二次。”

    “周錦師叔不知下落，平日裏雖然經常多嘴互相看不順眼的丁俊也死了......還有王昆師弟，他們全部都沒有了消息。雖然我一直告訴我他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

    黃群鼻子發酸，眼眶泛紅，把頭仰著不讓眼淚掉落下來。“所以，我一定要回澤都。我要那群叛徒還有天雁門修士嚐到悔恨的滋味。”

    “我是不會走的。其餘師兄弟如果要走，還請回去後跟大軍匯合，然後為我等報仇。”

    黃群的話讓人感動，雖然沒有經曆過那晚發生的事，但是都感同身受。在黃群身旁的弟子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

    曹嫻靜聽到王昆和衛旭的名字的時候，眼眶一紅，卻努力堅持著。在築基修士這邊，原本一直津津有味吃著烤雞的杜磊，也同樣一臉無奈，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雞腿忽然感覺一點味道都沒有。

    “師叔，在這個時候，我們能站在這裏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所以啊，師叔別在問我們這些事情了。”

    “沒錯，不就是最後一戰麽。我體內的靈力早就迫不及待了。”

    “笑話，你的靈力不是枯竭了麽。待會戰鬥開始，記得躲在我背後小心天雁門修士手中的利劍。”

    “行了你們兩個，一個靈力枯竭，一個斷了一臂，還在嘴硬什麽。待會全部跟在我身後，老子不死，就肯定會保你們周全。”

    眾多練氣弟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輕鬆打鬧，每個人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信念，沒有一人想要當逃兵。

    害怕嗎？肯定。誰不想繼續活下去。

    可是，在許多時候，有些東西往往比性命還要重要，如果不去做的話，那麽及時還活著也沒有滋味。

    “好。”曹敏激動地看著所有弟子，目光再次掃過眾人的臉，隻是這次，她的視線變得很用力，仿佛要把這裏的每一張都深深地刻在心裏。“我相信，我們會全部活著，直到援軍的到來。”

    一時間，所有人鬥誌高漲。

    杜磊把手中的烤雞扔掉，然後拿出一張絲巾仔細擦拭著手中的油膩，連指甲縫裏的也沒有放過。他，一臉的陰沉。

    盧漳第一次把酒壇鬆開，抽出腰間一根滿是煙油的煙杆，然後點燃上用力地抽了口。可是，從未抽過煙的他頓時被火辣的煙刺激得連續咳嗦幾聲才感覺好受些，他吐出第一口煙，然後又更加用力地抽著。

    “老韓，你死了，我們三個人就隻剩下兩個了。你說，萬一我要是也死了，季妹子會哭嗎？”

    許默轉過身看著泰炎門方向，在他的視線中，在遠方的漆黑那裏，好像有一個魁梧的身影一臉笑意地對著自己點點頭。

    “師兄。我知道宗門裏其他人都說我是你的跟屁蟲，一直拍你馬屁才有今天的位置。待會，我就讓所有人看看，我許默靠的不是師兄你的照顧，而是自己才走到現在的。他們應該都忘記了，我許默，可是被譽為宗門百年難得一見的弟子啊。”

    不僅是他們三人，其他默默不語的築基修士各自在心中留下算不上是遺言的遺言。

    “我們，出發！”

    曹敏最後深深地看一眼曹嫻靜，然後率先飛起，其餘築基修士跟在曹敏身後，朝著澤都而去。

    “我們也走吧。”一名名練氣弟子走到江邊，從儲物袋裏拿出一艘艘小舟，這些飛行靈器是築基修士留下來的，讓練氣弟子可以橫渡長江。

    而澤都這邊，以於世為首天雁門築基修士懸浮在空中，目視著不遠處的泰炎門修士們。

    與泰炎門弟子的絕境不同，澤都方麵的天雁門修士各個臉色輕鬆，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仿佛待會臨近的不是什麽戰爭而是一場私鬥。他們每個人都對此信心滿滿，甚至還由空餘的功夫討論著昨晚哪家閣樓的姑娘漂亮。

    而他們也的確有自信的底氣，天雁門大軍離澤都不遠，一天不用便可抵達澤都。而泰炎門那邊呢，因為被天雁門派出的奇兵給拖住，一時半會還不能抵達澤都。而在不遠處那座小島上的泰炎門修士，如果不逃結果隻有一個，那便是滅亡。

    “說起來，還是師兄高瞻遠矚給宗門提建議，派出一支隊伍攔截住泰炎門大軍。不然的話泰炎門肯定比我們的援兵首先到達澤都，到那個時候，該哭的就是我們了。”蔣先站在於世身後，一臉笑意地恭維著。

    雖然蔣先現在一副阿諛奉承的模樣，但是周圍的其他築基修士都沒有任何意外之色。與泰炎門不同，天雁門已經連續兩任由於家作掌門，而從現在的局麵看來，下一任掌門肯定是於世。那麽於家便連續三人擔任天雁門掌門，可以說，整個天雁門已經成為了於家的勢力。所以不僅是蔣先，其他修士恨不得站在於世身後的是自己，才能讓於世能多記住自己，好能得到更多的好處。

    聽著蔣先的話，於世並沒有任何得意之色。雖然宗門聽從他的建議派出一支隊伍拖住整個泰炎門大軍，但是並不知道那支隊伍能撐到什麽時候。要知道，泰炎門的主力還沒有出現。

    被譽為泰炎門三傑的林立，王盜，曹敏三人現在隻出現曹敏一人，王盜身為掌門代理率領這大軍正往這趕來，而讓於世最為忌憚的林立自從一個月前逼退其他宗門實力退出澤都後，便不知下落。於世擔心的是林立隨時都可能出現，一旦出現，對雙方的士氣將會產生嚴重的影響。

    畢竟，林立的名頭在武榮太響亮了。而且眼下對麵還有曹敏，於世盡管自負，也知道他並非林立二人的對手。而在他這邊，因為之前走得急，還不急抽調其餘修士，並沒有高端的戰力存在。不然的話，之前也不會讓那個胖子率領泰炎門築基修士燒毀半個澤都。

    一想到這點，於世平靜的目光中立即充滿了怒火。而且他的視線仿佛可以看到遠處，那個胖子正在歡樂地吃著一隻烤雞。

    “死胖子，今天我定然要將你斬殺，吞噬你的靈魂讓你無法下黃泉輪回。”

    一旁的蔣先並不知道此時於世心中的想法，他倒是想起了一件小事，猶豫了下還是老實通報。

    “師兄，前幾天有弟子發現衛氏皇族仿佛在暗中計劃著什麽，不知這事我們該不該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