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尷尬隻有王昆一人覺得。旁邊的戴憫反而是上下打量著這小乞丐，眼神有些玩味。

    小乞丐一直觀察著王昆戴憫兩人的神態，當他發現到戴憫眼神的不同時，明顯有些恐懼地趕緊將視線轉移開，不敢與他對視。可當他看到滿是歉意的王昆，便鼓起勇氣說道：“你撞了人，總得賠償吧。”

    王昆一愣，隨即點點頭，笑道：“這是理所當然的。”

    說完後，王昆將手伸進懷裏，摸出幾枚碎銀遞給小乞丐。小乞丐一看到碎銀，立即雙眼放光地快速伸手去拿。可當他的手即將拿住碎銀的時候，王昆卻是手腕一翻轉，讓小乞丐撲了個空。

    “你你這是反悔了？”小乞丐怒氣衝衝地大聲問著。因為忽然提高的音量，使得周圍的行人紛紛將目光投到這裏來，而當他們看清楚是怎樣後便不再理解這邊。

    王昆微微地搖搖頭，指著小乞丐的懷裏說道：“碎銀給你，你從我身上拿走的袋子必須還給我。”

    “什麽袋子，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麽。”小乞丐有些慌張，下意識地雙手護在胸前，疑遲了下說：“你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你撞了我，不賠償還反過來向我要東西。真是沒見過你這種人，算了算了，大不了我不要你的銀子總行了吧。”

    說完後，小乞丐站起來轉身就往人群裏鑽去。可當他剛一準備開溜的時候，王昆伸出手抓著他的後衣領，直接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小乞丐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手舞足蹈地掙紮想，口中同時大喊著：“你幹麽，快將我放下來，快點。來人啊，有人在抓小孩，大家快救救我啊。”

    呼救的聲音立即引起了整條街道的注意，眾人紛紛將視線投向這邊。他們正好瞧見王昆抓著小乞丐，心裏立即很不爽。雖然這小孩是乞丐，可畢竟算是向虹城的乞丐，從某一方麵來講，小乞丐就是他們城裏人。

    而王昆和戴憫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來的，自然不會讓外地人欺負本地人。於是的，各個光著膀子的鐵匠搖擺著鼓起的一身腱子肉，一臉不善地靠近了過來。

    王昆也懶得跟小乞丐廢話，直接伸進小乞丐的胸前，然後將剛才被他偷走的儲物袋拿回來，然後這才將小乞丐放到地上。

    小乞丐的行為雖然不好，可畢竟沒有依靠，王昆自然也不會怪罪於他。而且他還是將手裏的碎銀遞了過去，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和善些地笑著，說：“你偷東西也是為了填飽肚子，這幾塊碎銀給你，你自己去買些東西吃吧。”

    因為是在大街上，為了防止被人眼紅，所以王昆並沒有拿太多的銀兩給他。隻是讓王昆覺得奇怪的是，這小乞丐卻氣鼓鼓地瞪著自己，麵對眼前的碎銀看也不看一眼，然後發瘋似的張嘴一口咬住王昆的手掌。

    這個變故讓王昆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小乞丐行竊不成後竟會咬人。而且擔心小乞丐因為太過用力導致受傷，王昆連忙散去手掌上的力量，使整隻手變得柔軟。可即使如此，當小乞丐鬆開嘴後，還是磕掉了兩顆大門牙。

    “我討厭你。”小乞丐雙眼通紅地狠狠瞪眼王昆，然後頭也不回地鑽入人群，轉眼沒有了蹤影。

    “莫名其妙！”看著手掌上淡淡的牙印，王昆腦袋有些發懵，不知道這小乞丐為何如此生氣。

    “沒事了，沒事了，隻是那小鬼偷了我兄弟的東西而已。現在沒事了，散了吧。”一旁的戴憫大聲招呼著圍上來的鐵匠們，而他們也看到的確如此後，便散開了。

    等到行人散去後，戴憫這才走過來，拍著王昆的肩膀說道：“行了，別想了，一個小孩子而已。走，進去好好吃上一頓。”

    王昆想想也是，便不再理會。兩人很快被門口的小廝迎了進去，點了一大桌子飯菜後，愉快地吃起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戴憫便向酒樓掌櫃的打聽一個村子的位置，然後和王昆離開酒樓，朝著城外方向走去。

    雖然太陽剛升起來沒多久，可向虹城那很有特色的打鐵聲已經開始作響，隨著火爐的點燃，整座城池的溫度明顯提升了幾分。直到出了城後，耳邊才安靜下來。

    涼風微撫，很是清爽，沒有了城中的燥熱。今天天氣很好，陽光也不是很毒辣，行走在鄉村小道上，兩旁的金黃的稻田，還有濃鬱的泥土芬香。這一切，都讓人感覺心曠神怡，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孩童時期。

    “修行久了，都幾乎忘記這些了。”王昆心有所感地發出一聲感歎。

    戴憫雖然也覺得風景不錯，不過從小生活在宗門裏的他對眼前的一切隻是覺得美好，而不會有什麽感觸。

    “聽師弟你這話，小時候應該是生活在這種地方吧。”戴憫笑了笑，有些向往地說：“的確，雖然靈氣不像宗門裏那般濃鬱，不過也別有一番風趣。師弟的童年，應該很美好吧。”

    王昆臉上帶著回憶神色，卻是搖搖頭說：“美好談不上，雖然經曆過一些悲事，不過後來倒也圓滿。隻是當時還沒接觸修行，每天麵對的就是筆紙書墨，最羨慕山下放牛娃可以騎在牛背上吹笛。”

    戴憫重重地歎了口氣，有些遺憾地說：“唉，我也是。童年的記憶就隻有不停的練劍，除此之外在也沒有別的。看著其他師兄弟玩耍嬉鬧，心裏說不羨慕是假的，無奈家教甚嚴，家中長輩根本不允許我去做出了練劍外的事情。”

    雖然戴憫沒有說出全部，但可想而知戴憫的童年肯定枯燥乏味，兩人比較起來，王昆反而幸運許多。

    一時間，兩人不禁沉默了下來。

    也許是感覺到氣氛的不對，戴憫笑了會兒，說：“不過也正是因為童年打下的基礎，所以才能有你我的今天。雖然失去了一些東西，可我們收獲的也很豐盛。這也算是有失必有得吧。”

    “是啊。”王昆點點頭後，把話題轉開，不繼續談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

    兩人穿過稻田走進一個村子，然後向本地村民詢問了那鑄劍大家的位置，順著小溪往上，最後來到了目的地。

    “到了。”

    在兩人前方的是間茅屋，依靠小溪搭建，從外表看去就跟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民居一樣。如果不是戴憫帶路，王昆也不會想到那鑄劍大家竟然住在這種地方。這已經不是因為淡泊名利而選擇在這種山溝裏隱居，而應該是為了躲避什麽才會隱藏在這裏。

    “說起來，如果按照輩分來算，這位鑄劍大家是我們的前輩。”就在王昆心裏暗想著的時候，戴憫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前輩？”王昆一愣，隨即好奇地問道：“這位大家不是厭惡修士麽？怎麽，他也是修士？”

    戴憫點點頭，解釋道：“是啊，而且還是叮當宗的前輩。”

    “叮當宗！”王昆眉頭不禁一挑，沒想到對方竟然出身叮當宗。隻是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為何他會隱居在這種地方，還有為何會厭惡修士。

    “此事說來話長，師弟莫急，讓我慢慢為你解釋。”腳步沒停，兩人繼續朝著不遠處的茅屋。而經過戴憫的解釋後，王昆也才知道了為什麽。

    這位甘姓的鑄劍大家之前是丹化修士，隻是後來被人廢了修為，心灰意冷之下才不得已退出叮當宗，來到這偏遠地方隱居。

    甘大家原本有一兒子，可以說叮當宗近些年來最傑出的弟子，自然聲名遠播。後來說是鼎盛皇朝某位修士看中甘大家兒子的能力，特意為他在鼎盛皇朝謀取一份差事。

    這種事情在各大宗門裏很平常，派門下弟子到鼎盛皇朝任職不僅可以加深與鼎盛皇朝的關係，而且處在修行界最繁榮地方，更能獲得修行界發生的情報。

    按理來說，那甘大家的兒子應該鼎盛皇朝名聲大振才是。可是不知為何的噩耗突然傳回叮當宗，說是甘大家的兒子得罪了某位貴人而不幸被殺。這些年來叮當宗勢力減退，雖有十大宗門之名，卻沒有可以匹配的實力，而且對方還是上三宗之一，自然想要大事化了讓時間衝淡一切，可是甘大家卻不願意。

    好端端的，卻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事換在別人身上也肯定不甘，所以甘大家便宣布脫離叮當宗，然後獨一人前往鼎盛皇朝討要公道。而這個過程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隻是當甘大家回到叮當宗的時候，一身修為被毀，懷裏還多了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

    失去修為的甘大家懇求叮當宗收那嬰孩為弟子，不過叮當宗卻因為甘大家自私脫離宗門惱怒而不允許。甘大家無奈，隻好離開。而從那以後，在也沒有人見過甘大家。

    可是問題就來了，既然沒有人見過甘大家，那麽為何戴憫會知道甘大家的隱居之地？

    在王昆問出疑惑後，戴憫這才賠罪著解釋起來。

    “師弟勿怪！”戴憫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臉龐微紅說道：“我家中有位長輩跟這甘大家是舊識，所以讓我來給甘大家帶一句話。當然了，我主要的目的還是那丹化洞府，來這裏隻不過是順路罷了。”

    “而且這位甘大家雖然修為盡失，可畢竟手藝還在，鍛造的劍器必定不凡。在尋劍大會舉行前，為兄總得找把順手的劍用吧。”

    “之前沒說清楚是因為我看師弟你著急去閉關，所以就沒有講明了。”

    戴憫的解釋有些勉強，不過也說得過去，而且王昆也沒有什麽損失，戴憫自然不用道歉。

    談話間，兩人來到目的地。在茅屋麵前的空地上，一名枯瘦老者躺在一把躺椅上，正愜意地享受著陽光的沐浴。

    而這老者，應該就是甘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