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審核在王昆的心裏就像是一場鬧劇似的，顯得有些虎頭蛇尾。

    他也曾經幻想著自己在這場審核中宛如那驕陽般光芒萬丈，從而一飛衝天。可是結局並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樣美好，反而有些苦澀。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之間的差別幾乎將他擊倒。

    雖然王昆一直對序列弟子這個稱號並非是必得不可，可到後來他才發現，原來在他的心裏還是很在意的。他要成為序列弟子的主要原因是可以擁有煉化玄境功法沒錯，可實際上誰不羨慕代表著宗門臉麵的序列弟子，又有誰不想要當之。特別是離成功這麽近的時候，其中的苦澀就加難以體會。

    當然也不是說王昆沒有了機會，隻不過把今天能完結的事情放到十年後。而且之前沈岸就有跟王昆說過需要他的幫助，也正好，趁著這次機會一同解決。

    但王昆最想要的煉化玄境功法還是沒有得到，這無疑讓他的心裏蒙上一層灰。那劉弦隨時都有可能返回到荒漠尋找武榮的下落，或許現在他人就已經在武榮了，留給王昆的時間並不多。

    而除了宗門外，想要得到煉化玄境功法的方法隻有兩個，不，應該說是一個半。

    那半個便是秦災，隻是秦災背後的勢力不知會不會因為秦災的關係而將那功法交給自己，這種功法都是不傳之術，連自家修士也不能輕易習之，更不用說其他人了。而希望最大的還是喬離之前口中說過的朝玄宗，隻要能找到喬離或者前往朝玄宗，獲得功法的希望也比較大。

    當時在丹化的時候，王昆曾經在黃泉邊上看到喬離身影的投影，就算心裏對他也不如之前那般相信。可在這種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喬離。

    跟隨在窮老身後，緩緩地越過湖麵，王昆注視著窮老的背影，心裏感慨萬千。

    對於宗門，王昆並沒有半點怨恨之意。一個勢力想要傳承永世，首先要遵守的便是規矩，這點即使是身為序列弟子的呂隨，或者掌教窮老都無法改變。王昆也深知這一點，故而心裏並沒有對宗門有任何的埋怨。

    隻是讓王昆想不明白的是，散場後窮老會叫他一同離開。如果是窮老擔心王昆心裏鬧別扭的話，那麽窮老也未免太小瞧王昆了，不過這點也從另外一方麵說明，窮老對自己依舊，剛才同意段自在的說法也是有其他用意。

    “師尊！”王昆望向窮老背影的目光中帶著柔和，眼神也隨即變得堅定。

    表麵上看，雖然王昆與窮老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別忘了，當年被招引劉弦離開的傳送陣離開武榮後，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裏，王昆第一個遇到的便是窮老。而且後來在高山城的那段時間，窮老也指導了他很多事情。

    第一次都是最難忘記的，窮老對他的恩情他也都記在心裏。仔細想想，窮老最自己還不是盡心盡力，聚靈陣是這樣，讓他重新修行也是這樣，連驅魔陣的事情也是如此。

    如此不是窮老的這些教導，王昆又如何能走到現在這種境界。所以對於窮老，王昆的心裏除了尊敬外便是無盡的感激。

    兩人一前一後速度不快地掠過湖麵，很快的就看到了五芒陣湖的湖心島。遠遠望去，島上的一切還跟王昆十幾年前來的時候一樣，仿佛那個一切都是昨天發生似的。

    就在王昆以為窮老要帶著自己來這湖心島的時候，卻不想窮老並沒有落地，而是繼續往前飛去，王昆雖然心裏疑惑，但還是連忙跟了上去。

    這時，王昆聽到前麵窮老的聲音傳來。

    “昆兒，你心裏是否埋怨為師幫著外人而不幫你？”

    王昆一愣神後趕緊反應過來，連忙恭敬地回答說：“師尊誤會了，對於師尊，弟子心裏隻有感激，從來都沒有埋怨過。而且師尊法力通天，又擅長占卜之術，或許師尊是看到了什麽，故而才讓弟子的第二輪審核為不良人，而且還定下十年之約。”

    說著說著，王昆臉上越發地明悟。沒錯，如果不是窮老算出了什麽，他肯定不會定下這麽長的審核時間。之前呂隨就已經說過了，宗門審核序列弟子最長也不過五年，十年的時間還是太長了。

    這也是玄一宗，如果換做望古宗或者七天劍宗這兩個宗門，晉升序列弟子很快就會有結果。畢竟修士交手比較快，不像陣法或者煉丹這般，需要很長的時限。當然了，也不僅僅是玄一宗和紫鼎宗這種宗門審核時間慢，每個宗門對序列弟子的審核都不同，時間也有長有短，每一次都完全不同。

    窮老聽完王昆這些話，也自然聽出了這些話全部都是王昆的真心話，心裏不由得更加欣慰。

    對於窮老而言，呂隨已經讓人一萬分的滿意，自然而然的，他對王昆的要求就不會那麽多。因為在窮老的心裏，呂隨已經是下一任掌教‘窮’，其他弟子自然不需要那樣完美，不然的話就等於是在給呂隨培養競爭對手。

    而且王昆出身玄境，按照門規就已經不可能接任掌教之位，日後最多也就是一個無實權的長老，既然如此，他就不會要求王昆太多。而且聽完王昆的肺腑之言後，他的愧疚也就轉化成了一種想要補償的心情，這也是他叫王昆一同跟來的理由。

    “不可說，不可說。”窮老微微搖著頭，又笑問道：“你能如此想是再好不過的。對了，聽聞公羊師侄已把你領入天玄門，對嗎？”

    窮老這話剛說完，王昆後背上立即布滿了汗水，一下子就把他的後背全部沾濕。他的頭皮更是發麻，體內靈力差點終止，差點摔落下去。

    雖然沒有回頭，但是窮老也發現到了王昆的窘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無須害怕，天玄門本身便是由各個宗門修士組成，在我們宗門裏，不僅是你和公羊師侄，也還有其他同樣有天玄門身份的弟子在。這種情況，每一代都有，也成為了暗地裏的門規。隻是這層身份，依舊不能明言，不然的話也隻能用明麵上的門規對你們進行處置。”

    “是，師尊。”王昆連忙深吸了口氣，將心裏的後怕壓下去。

    “知道怕了？”窮老忽然回頭看著王昆，滿是笑意。“知道怕的話，當初公羊那小子拉你入天玄門為何不拒絕？”

    王昆立即為難了起來，當初他也不明白這些，等他知道了之後他就已經成為了天玄門修士，根本來不及拒絕。可是現在他又不能這樣子說，以免讓窮老心裏埋怨上公羊孫。雖然窮老並沒有半點的責怪，可要是窮老對自己擁有天玄門這層身份而不滿，最終難免會牽扯到公羊孫身上去。所以，他也隻能以苦笑應對，不敢說半句話。

    幸好的是，窮老對此沒有多問，而是臉色一正，速度放緩讓王昆追上來，隻領先半個身軀。

    “我知道你想要晉升序列弟子的用意，也明白的你的著急。”說到這，窮老不禁歎了口氣，更像是下了決定地說道：“那祭煉玄境之法，為師便先交由你”

    窮老這話還沒有說完，王昆便下意識地反對道：“不可！”

    可是等話出口後，王昆也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可隻是短暫的猶豫過後，他便咬牙堅定地說道：“師尊乃是掌教之尊，更不能為了弟子而違反門規，萬一要是傳了出去，對師尊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窮老看王昆在麵對這種誘惑的時候，還能保持本心，心裏自然更加滿意。“老夫已經擔任掌教之職太久了，也是到了該退位讓賢的時候。你師兄為人品質都十分完美，再有這些年的曆練，旁邊還有長老們和公羊師侄的幫助，玄一宗比不會有什麽大動蕩。甚至的，比現在還要輝煌也說不定。”

    窮老這話已經隱約透露出了退位的意思，這點無疑是個驚雷將王昆徹底震撼住。每一個勢力新老交替的時候，都會是最不穩定的時候，這不穩定不僅僅隻是來自外界，更多的還是內部的壓力。如同前些年鼎盛皇朝新皇登基，到了現在餘波的影響還在，而沈岸也是因此而崛起的。

    “師尊說笑了，師尊法力通天又豈能說退就退，更何況這種事情事關重大，師兄雖然天資卓越可畢竟還年輕，要讓他擔此重任，實在還早了些。”

    窮老笑了笑，沒有繼續說這個，而是伸出手掌將一枚玉簡遞了過來。這枚玉簡通體透徹，表麵泛起靈光，一看便知是不凡之物。

    王昆深吸了口氣，在窮老鼓勵的目光中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地將其握在掌心，然後鄭重地收入懷裏。做完這些後，王昆恭敬地行禮：“多謝師尊。”

    對於窮老的一片心意，王昆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而且窮老顯然是要自汙，好給呂隨鋪路上位，即使現在王昆不接受，窮老他也會去想其他的辦法自汙。既然如此，還不如一同接受。

    看到王昆將祭煉玄境功法玉簡手下，窮老這才滿意地笑了。隻是很快的，窮老一揮手，隻覺得周圍環境快速旋轉，緊接著他們倆已經離開了玄一宗。

    “十年之後再返回宗門，那個時候，希望你順利通過審核。”

    窮老這話說完後，身影淡淡化為虛無，已經離開了。

    “十年！”

    王昆抬頭望著空中那團黑影，那是玄龜老祖，口中不禁喃喃著。他更在意的是，窮老要他十年不回宗門，是怎樣的用意。

    這次跟上次公羊孫的要求不同，窮老能算卦，必定是算出了點什麽才會如此要求。隻是真實的情況是如何，還是王昆多想也隻有未來才清楚。

    王昆緩緩吐出口氣，然後毅然地轉身，而方向並非是東麵，而是極致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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