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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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飽嗝,在清冷破舊的殿宇中顯得格外突兀。

    樂遠岑這次正麵觀察著這位青年,他大概二十五六歲左右,但是臉上抹著灰土,依據穿著可以判斷來自丐幫,無法清晰地看清他的麵容。

    丐幫也算自帶易容術的幫派了,因為在外人看來都是灰頭土臉,一身打著布丁的衣服,隻要身形不是過分與眾不同,難以一下子就分辨清楚一眾丐幫弟子。

    “我沒有惡意,隻是偶然發現宮裏多了一位江湖朋友,就來打個招呼而已。我叫樂遠岑,不知兄台怎麽稱呼?”

    樂遠岑先笑著報出了名字,她沒再說自己是樂山,以免被盛名所累。既然身著女裝,那就讓畫師樂山與樂遠岑區分開來,也能避免為章掌櫃與聽雨樓帶去麻煩。

    “我叫洪通,不過幫中兄弟都稱呼我為七公。”

    洪七公摸了摸不爭氣的肚子,它怎麽就發出了讓他那麽尷尬的飽嗝聲。而他看到樂遠岑宛如春風的笑容,心裏的防備不自覺地就去了七分,還在猜測如此笑容似是與普通的麵貌不符合,說不定對方是易容了。

    不過,洪七公更多心中暗暗讚歎樂遠岑的輕功。既然樂遠岑能找到這裏,必是跟蹤過他了,可是他並沒有發現。

    “樂姑娘半夜造訪,不妨直接說明來意,如果我能幫忙也不會推辭。”

    樂遠岑見洪七公如此爽快,看來他是個明白人,一個直爽的明白人比黃藥師那樣的性格好相處多了。

    “七公是個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彎抹角。我想請你幫忙開一下舊書樓的門鎖,那裏沒有什麽人來往,一般不會有被發現的危險。作為報酬,你看中了禦膳房的哪道菜,我能保證將這手藝學來,讓你吃個飽。”

    樂遠岑在偷學廚藝這一點上很有心得,她能學來聽雨樓的大廚一手本領,靠得不是大廚手把手的教導,而是她能夠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地記住了每一道工序,又在反複地練習中摸索出的手藝。

    如今,樂遠岑才能夠熟門熟路地做一回梁上君子,在禦膳房的房梁上偷師學藝。

    這也多虧得她將輕功練得很好,更會隱匿氣息。學好輕功是應和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況且在雕身多年,已經習慣能隨時隨地飛行,這也算是找回那種本能的感覺。隱匿氣息更是生活在山林與眾多獵物相鬥的必備本領,而今也是運用到了人身之中。

    可惜的是即便她發現了參合莊殘卷,研習其中的殘留武功,但始終未曾接觸到頂級的武功心法,至今為止內功一途全都是靠她自身摸索。

    輕功好能逃得快固然不錯,但沒有深厚的內功終究不能逃得遠,何況她更喜歡以力破力,這也是她希望找到靈鷲宮舊地,尋求更多武學發現。

    因此,請洪七公幫忙開鎖是勢在必行。

    如果洪七公爽快地答應交換條件自是最好,如果洪七公不能輕易應允,那麽她也不介意威逼利誘用上其他手段。畢竟,洪七公的弱點太明顯了,他舍不得禦膳房的美食。

    “好!你看什麽時候去比較合適?現在嗎?”

    洪七公正如他剛才所言,如果能幫忙他不會猶猶豫豫地推辭,即刻就答應了。這也許不乏因為聽到了樂遠岑說的,她會學來禦廚的廚藝讓他管飽之言。萬一樂遠岑的手藝不夠好,他還是能回皇宮再偷吃幾頓。

    洪七公的話音落下,他看到樂遠岑笑得更加溫和了,讓他不願意去懷疑有如此笑容的人會騙人。如他這般性格,覺得一個人合了眼緣,也就不再去多疑什麽,也就不會去想到樂遠岑的笑容下藏著什麽。

    “你如果不著急休息,當然是越快越好。”

    樂遠岑希望江湖上多一些像是洪七公這種性格的人。行就是行,直爽明了,不必讓她多費思量,但這恐怕並不常見。“書樓稍微離此處有些遠,請跟我來。”

    樂遠岑先一步飛上了屋簷,踏著月光向東南角掠去。從方位上來看,此處在後宮之中,而書樓則是在另一端。

    在寂靜的夜裏,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落在了書樓前。洪七公也沒多問樂遠岑為何來此偷書看,他以一手熟練的開鎖技術,打開了從外到內的五把大鎖,使得兩人能在書樓中通行無阻。

    書樓共有兩層,這裏很久沒有人來了,地麵與書架都已經布滿了灰塵。

    樂遠岑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翻找與西夏有關的書籍,隻是當她終於找到那一欄時,查找到了西夏山川秘事一套書時,翻過扉頁之後,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這書除了封麵與扉頁簡介是漢文之外,居然是用西夏文編寫的,就連後麵的詳盡地圖也都是配了西夏文的地名標注。為什麽藏在宋朝皇宮內的書竟然不做好翻譯工作?!

    這年頭的書需要自行判斷句讀已經夠麻煩了,她硬是啃下了一套套醫書,如今又用西夏文來為難她。

    洪七公瞥了一眼樂遠岑,他也隨手拿了幾本書翻了翻,低聲說到,“都是西夏文,你確定要找的是這些嗎?”

    樂遠岑不死心地將周邊的文獻都匆匆翻查了一遍,這些記載宋朝周邊國家情況的書籍,多半都用了對方的文字,好比遼國的情況就是用契丹文記載的。

    雖然無法探知為什麽這樣做,或者曾經有過譯本,但在朝廷南渡的過程中丟失了說不定,但總之就是她都看不懂。

    而這年頭想要在大宋境內學習西夏文,首先得找到一位願意教你的老師,或者找人翻譯這些書。這種人是鳳毛麟角,多為朝中官員,能輕易為她所用嗎?

    “這些是我要找的書。不過,我沒想到它沒有漢語的譯本。”

    樂遠岑沒有對洪七公隱瞞這一點。難怪人說學海無涯苦作舟,想要成為一代宗師,要學得太多了。“這倒是真的讓我有些為難了,我要去哪裏找一個懂西夏文的人?”

    “有這麽一個人精通外族文字。”洪七公瞬間就到了一個人,“全真教的王真人,王重陽多年前曾為了抗金一事常在北方奔波。據我所知,他對西夏文、契丹文、女真文都有所涉獵。王重陽為人不錯,你如果上山向他請教,他應該不會推辭。”

    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終南山。

    “聽七公的意思,你是認識王掌教。”樂遠岑想到先行一步去終南山的黃藥師,也不知他與王重陽切磋的怎麽樣了。江湖之中,對於王重陽的評價頗高,他是一位仁人誌士,但是江湖傳言總有幾分真假。

    洪七公點了點頭,他在一年前接下打狗棒之時見過王重陽,“他的武功很高,為人大氣謙和,亦是樂於相助武林同道。你若是擔心冒然上山不太好,不如我就書信一封,你帶著上山,不就是幫忙辨識幾個西夏文字,他不會拒絕的。”

    也許是人以類聚?洪七公能覺得王重陽為人不錯,那麽應該不會差的太遠。

    樂遠岑看著洪七公,今夜他們不過萍水相逢,洪七公都能爽快地出手相助,她也必會履行自己的承諾。

    “那我就先謝謝七公的幫忙了。走吧,帶我去禦膳房踩個點,順便告訴我你看好哪一位禦廚、那幾道菜品。七天的時間,應該足夠我掌握六成,然後出宮再具體上手練習。我們在宮中滯留太久也不好,你偷吃得多了,總會引來宮裏人的關注。”

    洪七公眼睛一亮,他聽到禦膳房就希望自己的胃更大一些,如此就能吃得更多。

    “我看禦膳房管得並不嚴格,那些禦廚時不時給他們自己加餐,恐怕皇帝也不知道的。我偷了些許,他們也不敢聲張,就怕事情鬧大了。”

    話雖如此,可是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

    樂遠岑與洪七公逗留的最後一夜,洪七公又偷走了一盤燒好的西湖醋魚。

    其實,禦膳房裏的幾位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了,他們懷疑宮中鬧鬼。

    “高都知,小的怎麽可能故意將您的晚膳忘了做。真是做好了,但那魚轉眼就不見了,然後趕緊再重新燒的。這幾天,禦膳房裏有些不幹淨,大夥都有些心慌,熱菜總會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高都知是一位頭發已經半白的太監,都知是他的品級。

    他聽禦膳房的人如此一說,半是眯起了眼睛。宮中有鬼?這話是荒唐至極,鬼才不吃人吃的熱菜,隻怕是有什麽人來了。

    高都知讓禦膳房的人先離開了,他吃完了晚膳。

    今夜,他倒要看看有什麽人潛入了皇宮,那些人真以為宮中無人了嗎?

    隻見,高都知的手指之間,夾著一根泛著冷光的繡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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