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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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洪七公幫忙開鎖後的黎明,樂遠岑趁著天色未亮就把可能所需的書籍都打包放到了臨安城外的某處,然後她再折返了皇宮禦膳房偷師學廚。
她答應了洪七公的事就會遵守承諾,可是也要未雨綢繆,萬一引起了什麽宮內隱世高手的注意,到時候想要逃命都來不及,更不談帶著書一起走,也難再重回藏書樓盜書。
老話說得沒錯,好的不靈壞的靈。
正當樂遠岑與洪七公想要趁著月黑風高離開皇宮之際,一道藍灰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攔在了兩人的去路上。
高都知看著眼前兩人微微蹙眉,男的是個乞丐臉上盡是灰土,女的易容成了其他宮女的臉,一個兩個都看不清真容。不過,這兩人既然都要死在他的手裏,那麽他們的長相就不重要了。
“你們兩人膽子不小!自古以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江湖與皇宮井水不犯河水,誰越界了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樂遠岑看了一眼洪七公露出詢問的眼神,她是沒有聽過這個規矩。這幾天她已經得知洪七公是丐幫新上任的幫主,照理來說洪七公應該懂得亂七八糟的江湖規矩。
洪七公搖了搖頭,對他而言在美食麵前很多規矩都要靠後站。“我沒聽說過這樣的規矩。何況規矩都是人定的,別人定的規矩,我為什麽要遵守?”
高都知冷冷一笑,這話確實沒錯,歸根到底強者製定規則,那麽今夜他就要維持這條規則。不必廢話,更不必問兩人來到宮中所求為何,高都知抬手間就射出了幾根飛針。
一場遭遇戰在冷宮的屋簷上爆發了。
樂遠岑並非是看清了迎麵而來的飛針,她感覺到了風的流動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在飛針宛如冷光急速而至眉心之前,一個側身避過了高都知的第一次進攻。
不過這些飛針毫不停歇地接連而發,它們不像是針更像是一把把利劍,每一招都帶著劍氣。讓樂遠岑覺得這像是獨孤求敗劍塚中曾提到的快劍境界,飛針在高都知的手中快得將要構成一張天羅地網,意圖將她與洪七公困死其中。
就算樂遠岑的輕功再高,僅僅依靠躲避他們是必會受傷的。
‘嗤、嗤、嗤——’接連響起了飛針刺破了衣物之後,紮入皮肉的聲音。
洪七公並未攜帶打狗棒,即便時至,哪怕是已經被紮了好幾針,他也沒有用出剛學習的降龍十八掌。今夜出現的這位不知從何而來的太監,用了不知何種詭異的武功。洪七公擔心一旦使用了降龍十八掌,很難說對方會否一眼看破他的來曆,即便他不畏朝廷勢力,但是他不想給丐幫帶去麻煩。
如今,逃走是最好的選擇。
這也是樂遠岑的想法,她避過了可能的致命傷,可是手臂與腿上難免也被紮了好幾針。然而,這種銀針刺破皮肉之痛沒有讓她懼怕,反倒是激起了她心底的相鬥之意。如果她能有更高的內功,就能一試以重劍無鋒對戰快劍不破。可惜她並沒有如此內功,隻能歎一句可惜,逃為上策了。
以一對二的戰鬥並沒有相持太久。
樂遠岑與洪七公也不希望繼續對峙下去,拖得越久就對他們越不利,他們身上沒有攜帶武器,而高都知卻似是有用不完的銀針。
下一刻,洪七公一掌擊向了高都知的麵門,這一掌是他在不暴露降龍十八掌之際,用上了全部的內力博得一個逃走的機會。
高都知剛要迎上洪七公向他擊來的掌風,就看到樂遠岑向他投擲來而了一團褐色的粉末。它帶著十分刺鼻的氣味,不是毒.粉而是廚房裏的花椒、胡椒等混合物。“真是惡心!”
高都知的話音落下,他一變剛才要擊向洪七公的掌風,而是一把掃空了眼前這些混合的刺鼻氣味。正是這麽一個空檔,樂遠岑與洪七公已經消失在了宮殿的屋簷之上。
兩者對戰,實力是很重要,但也並非取勝的全部。這一過程之中,就看誰能攻破誰的弱點。
樂遠岑在對戰之中觀察著高都知,他是一個很愛幹淨的人,從上到下都是纖塵不染,也許這與他的太監身份有關,誰能在皇帝麵前不幹淨。因此,高都知看到身著補丁衣物的洪七公,還有洪七公並不太幹淨的外表就會由心的不悅。
這幾包調料還是在禦膳房偷的。樂遠岑就是隨手一試,果然是用對了地方。
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皇宮,更是連夜就出了臨安城。
誰也不知道今夜之事會不會鬧大,如果明天封城了,他們再要離開那就麻煩了,何不趁早就走。這一走就到了事前存放西夏書籍的破廟裏。
此刻,兩人才以內力逼出了皮肉上紮著的銀針。
這地上的不少銀針證明了剛才一戰有多麽的危險,一個不慎,針入眉心或是心口,那就糟糕了。
“其實,那位不知名的宦官也算得一個光明磊落之人。”
洪七公看著地上的銀針,這些針都幹幹淨淨的,沒有塗抹毒.藥。“可惜的是你把那些調料給撒了,會不會影響燒雞的口味?”
樂遠岑正感到手上與腿上傳來說不出的疼痛感,針紮的滋味誰試誰知道,這是別樣的疼痛。她還在想著那位宦官的武功究竟是何來曆,就聽到了洪七公的話,隻得無奈地笑了起來,看來洪七公的眼中美食很重要,能讓他忘了剛才受到了一切傷害。
“這裏還剩下一包調料,我琢磨一下能不能調配出來。方子你帶走,也方便你自己下廚。”
洪七公之前說過,他不是沒想著自己下廚,但人總有擅長與不擅長的,他擅長吃,不擅長燒菜。他燒的菜水平一般,餓是餓不死的,但距離他喜歡的美味就有很大的距離。
樂遠岑建議洪七公配一些調料,好歹提升一些口感,從禦膳房順來的調料就是做研究用的。
兩人沒有再多說別的,在破廟好好打坐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就向西北方向出發了。樂遠岑要去終南山,而洪七公則是去洛陽丐幫總壇,而這兩者如今都是在金國境內,即便在宋朝皇宮裏鬧出了一點什麽,朝廷也無法繼續追究兩人。
這一路,樂遠岑兌現了承諾,為洪七公燒了一路的美食,兩人行至南陽也是要分開了。
“我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能用武學的天賦去換一些廚藝的天賦,不過天賦就是換不了的東西。”洪七公吃掉了第五隻烤雞,他終是吃飽了,不能再吃下去了。“我還真有些不舍你的廚藝,也不知道下次何時再見了。”
樂遠岑笑著搖了搖頭,洪七公是直言直語,可此番她是履行承諾,下次就算再見,她也不一定會動手下廚。她學習廚藝是為了方便行走江湖,其實也並非必須頓頓美食。再看被扔在土坑裏的一堆雞骨頭,難道洪七公不膩嗎?
“我認為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是會膩的,反而粗茶淡飯、清粥小菜不見得多麽美味,卻是能夠一生都吃不厭。凡事總要有個度,過了就不那麽美妙了。”
洪七公摸著飽漲的肚子,他也知道樂遠岑想要遠去西夏,下次再見不知是在何時,那麽他就逮著這次的機會好好吃個飽。
“話是如此,但這還沒到我的界限,何況人有些喜好也是不錯的,不是嗎?”
樂遠岑笑而不語,喜好過了頭是會壞事的,可如今洪七公很明顯沉迷美食,不可自拔。她勸過幾句也就點到為止了,這個分寸是由洪七公自己把握的。
“不管如何,但願我們都能一路平安。我們現在也算上榜上有名,好在也就是坊間傳聞,沒有真的通緝令。”
兩人在宮裏鬧了一出,但是高都知都沒認清兩人的容貌,也就不可能畫出麵容清晰的通緝令。這事情還是被傳來出來,源頭可能就是禦膳房的人說出的八卦。
不久之後,江湖中就有了傳聞,與黃藥師被封為邪怪大俠不同,樂遠岑得了一個竊玉大盜的名號。傳言中不知何處冒出來的兩位竊玉大盜,偷走了皇宮中的絕世美玉。這都是胡說八道,她哪有偷過玉,分明是洪七公偷的魚。可是一來二去,江湖傳聞失真了,畢竟竊玉聽上去比偷魚更像是江湖人所為。
樂遠岑沒在乎這些小事,眼下她隻想快點前往全真教拜會王重陽,習得西夏文就能去尋找靈鷲宮。翌日,她就帶著洪七公的書信,與其在官道分別,然後直奔終南山。
終南山還是那座山。
樂遠岑再來到此地,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她借宿雕身之時,都是一路高空飛行直入深山。此時,她卻是要一路走上山,視角不同就會看到不同的風景。
當然也不一定是風景,還有嗡嗡嗡的蜜蜂聲。
樂遠岑在快走到全真教附近時,聽到了蜜蜂飛行聲,而且這聲音竟是離她越來越近,可以確定有一群蜜蜂衝著她所在的方向來了。很快樹林裏就響起了一道有些氣惱的說話聲,“丘師弟,你幹的好事,去招惹蜜蜂做什麽!”
“師兄,我沒招惹它。我就是想采一點蜂蜜而已,也還沒采到。我們快逃吧——”
逃,當然要逃。
這些蜜蜂竟是越聚越多,要逃的就還有樂遠岑。
蜜蜂似是盯上了人就追,樂遠岑也在追捕的範圍方向內。她暗叫一聲倒黴,蜜蜂是很執著的動物,她能與人理論,與蜜蜂說不了道理。幸而前方不遠就有一條河流,不如就先潛下去避一避。
樂遠岑跳入水中之後,她聽到了水麵上徘徊不去的嗡嗡嗡的聲音,索性向前潛泳而去。然而,她遊了一段之後發現水流有些奇怪,似乎河裏有什麽暗道才會形成了特別的回流,就像是在太湖下遭遇參合莊水下洞穴的感覺。
不如去看一看。
這樣想著,樂遠岑就朝那個方向遊了過去。
不過,她記住了‘丘師弟’那三個字,整個終南山上似乎隻有全真教,該是不難找出誰是丘師弟。他們之間的這筆賬,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