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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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盜匪並沒有把所有人都劫走。
樂遠岑閉眼聽著他們數著人數,連帶她在內一共五個人被帶走,正是此次隨著黑影商隊出行的五個外人。應該是她與衛儷被放在了一頭駱駝上,其餘人分別被綁在了其他的三頭駱駝上。
在這一瞬她有些懷疑,黑鷹商隊是否與盜匪有所勾結,否則為何商隊的成員都被留在了原地,或者盜匪所求的是商隊成員不具備的東西。
那麽唯一的區別則是,除了衛儷之外,被劫走的人武功更高。
如此猜測著,樂遠岑感到四周的環境發生了變化。
在幹燥的沙漠戈壁中,一旦靠近了河流湖泊就會發現周身的空氣都不一樣了,仿佛久旱逢甘露,總算是多了一份濕潤的水氣。
盜匪團撤退的速度很快,幾乎是駱駝能跑出得最快速度,在一個多時辰的趕路之後就進入了湖泊廣布之地。這裏就應該是傳聞中盜匪團的本部,沙漠中的某一處綠洲。
黑夜之中,歐陽鋒悄悄睜開了眼睛,他亦是無法調動起身體內的半絲內力,但他卻是難以抑製地勾起了一個笑容。這種無色無味能夠抑製內功的毒.藥,必然就是傳說中的悲酥清風了,那麽這些盜匪也就是與星宿海有關。
那個被關押在白駝山莊裏的老家夥,在死前總算是吐露出了昔日擅長用毒的星宿派在何方。
在百餘年前,西夏一品堂掌控著悲酥清風的製毒之法,那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人在中毒之後會流淚不止。而後悲酥清風被所處姑蘇的武林中人改良了藥性,去除中毒者流淚不止的特性。
如此一來,它就更能傷人於無形,可惜的是此等毒.藥的原料已經絕跡,隻剩下了為數不多的成品落在了西夏一品堂殘部的手中,而那夥人正是聚集在了星宿海。
今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讓他毫不費力地就找到了星宿派的位置。
歐陽鋒想到了那個老家夥說的寶物——神王木鼎,有了它在手就能操縱天下的至毒之物。神王木鼎是昔日星宿派的至寶,自從星宿派沒落之後,這個東西就失蹤了,而今兜兜轉轉終是又出現在了星宿海之中。
如今的星宿海被西夏一品堂的殘部所霸占。這些人除了有悲酥清風在手,該是沒有其他過人的本事。
雖然因為沒有原料無法煉製出悲酥清風,但他卻是煉製出了解藥,等他一進入星宿海又奪取了神王木鼎,便能成為天下用毒第一人,那麽距離成為武林第一人還會遠嗎?
歐陽鋒的心中幾乎是快要壓製不住的興奮,可是他的眼神掃過了不遠處昏迷在駱駝上的衛儷,滿心的興奮卻被澆上了一盆冰冷的水。其實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要答應衛儷,讓她一起前來尋找星宿海。
歐陽鋒想到這裏就閉上了眼睛。衛家與白陀山莊有這生意往來,他與衛儷是青梅竹馬,但有別於一心經營生意的大哥,他從小就喜歡武學,更是喜歡擺弄那些毒.物,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為武林第一人。
歐陽家與衛家很早就商議過婚約一事,卻從來沒有說定是大哥還是他娶衛儷過門。後來,他離開了白陀山莊四處尋找武學機緣,三年前再回家的時候,衛儷已經成為了他的大嫂。
有些感情應該就此結束,何況對他而言,感情也從來不是最重要的存在。
可是,兩個月前大哥因病過世了。在大哥入葬之後,他與衛儷竟渡過了荒唐的一夜,而他鬼使神差地答應了衛儷,帶著她來見識一下江湖的模樣。
衛儷想要知道江湖好在哪裏,武功又為什麽能夠吸引他,以而讓他多年不歸,讓他們兩人從一對有情人成為了叔嫂。
既然兩人已經變作了叔嫂,如今他們在一起就是錯的。
歐陽鋒清醒地意識到他在做一件錯事,但是他仍舊一錯再錯。他明知此行可能會遇到危險,也知道衛儷就是一個累贅,可還是帶著她來了。也許他是不忍心拒絕,也許他是希望借著旁人的手,除去這個最後的軟肋。
樂遠岑敏銳地感覺到了歐陽鋒剛才那一瞬投來的目光,那種複雜的感情自是朝著身邊的衛儷而去。
先姑且不論這兩人之間的感情,關鍵是歐陽鋒竟然也清醒了過來,看來悲酥清風的功效不知為何減弱了,難道保存不當?
這種毒.藥本該是會讓人長時間內昏迷不醒,即便醒來也是四肢動彈不得,但現在她雖是無法使用內力,可手腳還是能勉強動一動。
正是因為勉強可以動一動,讓今夜注定不會太平。
這一夥劫匪把他們劫了回去,也難說是誰凶多吉少。
樂遠岑在被關入房內後,趁著看守的一不留神,服下了事前煉製的解毒丸。她再度全力運行內功,能夠感覺到內力在慢慢恢複。事實證明解藥是管用的,那麽等到再見黃藥師的時候,還需要感謝他一番,因為在煉製藥丸方麵,他也幫了一些小忙。
這都是後話。
當下,門口傳來了盜匪們的說話聲。
“老大讓我們趕快把這五個人都扛到後殿去,不必等到明天了。”
“你說老大是不是很快就要神功大成了?”
“誰知道?這些不是我們應該問的。”
神功大成?
樂遠岑一邊在恢複內力,一邊在揣測著那位老大究竟要做什麽。他們五人被關到了不同的房間,這會又是要全都被帶到後殿。
“你是妖人,快住手——”
“啊——”
樂遠岑在被扛到後殿之前,先是聽到了殿內傳來了那兩位喇嘛的淒慘叫聲,但是很快就沒有了動靜。
這時,殿內又緊接著發出了哐當作響的打鬥聲。
“沒想到那個老家夥說話留一半,是要坑我一把。神木王鼎竟是能練成如此武功。”歐陽鋒先是憤怒地說著,卻又繼而大笑到,“這是來得正好,是老天送上門的禮物。”
黑衣老大嗤笑著嘲諷到,“你以為能解開悲酥清風的毒就很了不起嗎?還妄想奪走神木王鼎,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在殿內兩人大打出手之際,樂遠岑已經被帶到了後殿門口。
後殿的大門敞開著,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兩位喇嘛。可是他們已經死了,死狀極其慘烈,就像是被吸幹的幹屍,麵部癟了下去,兩個眼眶特別突兀地凸了出來,那裏還有鑲嵌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所謂神功,就是一種會吸取人內功的武功嗎?
樂遠岑想到了被盜匪抓來的人都是江湖中人,看來那些人全都成了淪為黑衣老大練功所用的工具,全都變作了他的手下亡魂。
隻見黑衣老大手左手緊緊拿著一個小小的木鼎,隱約看見木理之中泛出紅絲,木鼎滲出了一股紅色的氣息,滲入了老大的左手掌心。
黑衣老大與歐陽鋒交鬥在了一起,他的右掌掌心猛然顯出了青黑色,便是聽到他說,“這神木王鼎在我手中,讓我不僅創出了吸星大法,同時也還能行化功大法。這就讓你嚐嚐它的厲害!”
歐陽鋒被這掌風一掃就是麵色一變,他感到那掌風掃過之處,一縷毒氣進入了身體,若非他本身就練過毒功,那必是讓這股毒氣瞬間就腐蝕了經脈。
歐陽鋒一鼓作氣將這股毒氣逼出了身體,急速地再度攻向黑衣老大,以掌為爪就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衝著神木王鼎而去,試圖搶奪走這至關重要的練功寶貝。
黑衣老大見歐陽鋒竟然能避過毒氣一擊,他眼珠一轉就是看向了門口,一個閃身就衝向了門檻邊昏迷的衛儷,右掌竟是朝著衛儷的頭頂而去。
“對你而言,是這個女人的命重要,還是我手中的神木王鼎更重要?”
“不要!”歐陽鋒脫口而出這兩個字之後,他的臉色就猛然一黑。
他不是已經做了決定,要剔除這最後的軟肋。為什麽事到臨頭,他還是做不到。
“哈哈哈——”黑衣老大已經把衛儷拽在了手中,他看著歐陽鋒獰笑說到,“你還是第一個不怕毒氣的人,所以你不能活著離開。現在隻要你自行了斷,我保證這個女人能活下去。”
歐陽鋒深吸了一口氣僵在原地,他不可能去以命換命。
黑衣老大得意地看著歐陽鋒,他就喜歡看著人掙紮痛苦的樣子。正如同吸星大法將那些江湖人吸幹時,他們痛苦萬分的模樣,讓他從心底愉悅起來。
正在此時,黑衣老大突然感到背後躥出了兩道冷風,他下意識地回頭準備出掌去擋,卻是慢了一拍。
樂遠岑在兩人的對峙之際打通了經脈,她瞄準時機趁其不備地拔.出了身邊兩個盜匪腰間的刀,就衝著背對著她,並且離她不到兩米之遠的黑衣老大雙臂砍去。
她是沒有正統地學過武功招數,而參合莊的殘卷也隻能作為參考,不過她在雕身之中與山裏猛獸相鬥,學會了百變不離其中的一種招式——正是殺招。兩者相鬥,不管招式如何,目標隻有殺死對方。
“啊——”黑衣老大慘叫了一聲,就在他轉身的一霎之間,他的雙臂被毫無防備地砍了下來。
隻見,斷了的左手之中還緊握著神木王鼎,斷了的右手還扣著衛儷的咽喉,這兩隻斷臂朝著兩個方向飛了出去。
歐陽鋒見狀是衝了過來,他下意識地還是先接住了衛儷。
樂遠岑則是一腳踹飛了那種握著神木王鼎的左臂,殘臂連帶木鼎落入了後殿一側的火爐之中。下一刻,她就又將一眾油燈踹入了火爐之中,燈油讓火爐的火苗驟然升高。
門口的劫匪小弟已經完全傻了,看著倒地翻滾著流血不止的黑衣老大才想到轉身就逃。他們幹這一票三年多,截殺了不知多少人,卻是沒有想到今夜會有此突變。
這時,失去雙臂後的黑衣老大咆哮著又站了起來,卻是衝向了火爐像是要去搶回神木王鼎,好像那才能恢複他的神功。
歐陽鋒也反應了過來,他看著落入火爐的神木王鼎,鬆開了衛儷衝了過去,一腳踹飛了黑衣老大,這人撞到了殿內大柱上斷了氣。
然而,歐陽鋒終究是晚了一步,隻聽到劈劈啪啪的火燒木頭聲響起。不論神木王鼎有多麽神奇,它終究是木頭做的。木遇火,總是會燒壞的。如此寶物壞了就修不好了。
他轉而怒目看向樂遠岑,“你怎麽能毀了它!”
樂遠岑卻是笑著扔掉了手中的雙刀,答非所問地說到,“背後傷人終是不夠光明磊落,好在我用的不是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