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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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真有得來全不費工夫的事情嗎?

    歐陽鋒眼看就能得到神木王鼎,下一刻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它化作灰燼。

    樂遠岑當然也知道這個結果全是她的功勞,歐陽鋒不必感謝她。

    可是當此等無心插柳之事落到了自己身上,她還是保留了一份懷疑與警惕。因為這個意外的線索,也就沒有繼續在星宿海逗留,不再關心盜匪團的後續圍剿以及歐陽鋒之後想要做些什麽,讓那位盜匪小弟帶路前往了天山縹緲峰。

    這一路走了十多天,沒有再遇到什麽突發情況。

    盜匪小弟對於沙漠的情況也很熟悉,並沒有走什麽彎路,聽他的心願是希望在為樂遠岑引路到縹緲峰之後,就找一個偏遠的小鎮過普通人的生活。經曆了黑衣老大死亡一事,他是明白了江湖雖是有波瀾壯闊,但都與這些小人物無關。

    這位盜匪小弟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留下為數極少的傳人,他說了自己所知的靈鷲宮的往事,早就不會什麽曾經靈鷲宮主天山童姥會一種非常詭異的暗器——生死符,以此控製著門下眾人,是後來的繼任者虛竹解除了會讓人生不如死的暗器。

    由此可見,靈鷲宮的武功著實古怪。

    樂遠岑來到了縹緲峰之下,在與之前推斷的地理位置相比較,確定盜匪小弟並沒有誆騙她。隻是盜匪小弟沒有能上到山峰頂端,這裏的山路非常難走,依稀可辨從前開拓過一條石路,但是在風吹雨淋無人維護之中,石路早就走不得了。

    “靈鷲宮就山頂之上,原來似乎有一座橋,但是很早就毀了。女俠,你真的要去那裏嗎?我聽家裏老人說那裏鬧鬼,凡是進去的都沒能出來,這些年都沒有人敢上山頂。”

    樂遠岑聞言點了點頭,比起沒有人敢上山頂,更準確的應該是沒有人能夠到達山頂。“多謝提醒,但我還是要去看一看,我們就在此作別。”

    盜匪小弟背著行李下山了,他覺得樂遠岑就是去送死的。他從小就聽聞靈鷲宮的故事,都是離不開詭異兩個字,什麽長不大的童姥,能用水製成暗器控製人的生死,最後的虛竹宮主就是因為不喜歡靈鷲宮的詭異氛圍才關閉了靈鷲宮。

    雖說一開始他是想要活命才對樂遠岑報出了縹緲峰,不過一路行來也樂遠岑也沒有苛待於他,兩人竟是還能相處融洽。他都大發善心地說出了鬧鬼的真相,但是有人要送死,他也阻止不了。

    樂遠岑並不認為靈鷲宮有鬼,幾十年前的那些靈異傳聞必然事出有因。當她終於飛縱越過了天塹,總算來到雲霧深處的靈鷲宮,小心謹慎地走過了殘垣斷壁,前往後殿石刻武功秘籍所地,即便是心裏有所準備,還是為眼前的情況震驚了一下。

    後殿的石門斷裂在地上,一眼望去裏麵是十幾具腐爛的屍骨,在他們身側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碎石。雖然屍骨腐爛難以分辨麵容,但還能看出他們是怎麽死的,有些身體扭曲,有些是鬥成了一團,而整個後殿石刻因為這些人的打鬥殘破不堪了。

    牆上本該是刻滿了武功秘籍,但卻被人故意以利器化得模糊不清,那些地上的碎石就是從被刮挖下來的。原本滿室的石刻隻餘下了天山折梅手與龜息功能夠大致辨識,其餘地都是殘破不全。

    林朝英曾經說過逍遙派的武功有些古怪,如果自身內力不足,定力不夠,冒然去練習逍遙派的某些武功,實則是自尋死路。

    樂遠岑看著這一屋子自相殘殺而死的人,她隻能猜測也許是這些人內力不足,心性不穩而導致了走火入魔。他們在死前毀壞了大半的石刻,可能是發了瘋,可能是自己得不到也不希望後來人得到。當時鬧出的動靜,極有可能就是鬧鬼傳聞的源頭,而後也再也沒人敢入靈鷲宮。

    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能過躲過時間磨礪的事物太少了。

    樂遠岑抄錄下了天山折梅手與龜息功的功法,並且將這些屍骨簡單地埋葬了,她就離開了靈鷲宮。

    她原本希望來到此地能夠見識逍遙派的各路高深武學,那些殘缺的石刻裏,依稀可見北冥神功、小無相功、不老長春功等等字樣,可功法內容都毀去了。而如今她隻得了兩套武功,不能說沒有遺憾,但她也知足了。

    天山折梅手雖然隻有六路武功,不過其中仿佛已經含蘊了劍、刀、鞭、槍等等諸多兵刃的繁複變化,可以說讓天下眾多招式化在其中。

    龜息功亦是一門神奇的內功心法,它並不能快速增長內力,而是經由潛心、潛息、真定、出定四部分構成了一種能夠調養生息的武功,也許乍一看沒有什麽出彩之處,不過能練得仿佛冬眠假死一般,說不定也會別有用處。

    如此一來,樂遠岑就在縹緲峰山下的小鎮裏住了下來,潛心修行天山折梅手與龜息功。她一練就是小半年,在感覺是熟練掌握之際,才重新動身返回中原。回程的路上,她隨著商隊走了前半段路,而其後的一段路快要接近西夏範圍內,她對那一帶也不算陌生也就單獨上路了。

    不過時節進入臘月,氣溫就驟然降下了很多,開始了大雪紛飛的日子。

    對於樂遠岑而言,早一日前往邊境城鎮喝上一碗熱湯才是美事。她在心裏計算著時日,轉眼就是過了一年,去年此刻是在終南山的古墓,今年則是西夏邊境,而等天氣稍稍回暖一些,她就該前往終南山找王重陽進行比鬥了。

    王重陽並不會手下留情或是故意相讓,他該是有作為一位武林高手的覺悟,他們的比試用盡全力,才是對雙方的尊重,更是對林朝英的尊重。

    誰想到比試尚未到來,樂遠岑卻是又重遇了歐陽鋒。

    因為風雪徒然加大不利於行路,樂遠岑就打算那在一個破落無人的小村子裏暫且住上一晚,不曾想這回是又被她撞上了一件‘大事’。

    “阿儷,你堅持住,再堅持一下就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了。”

    樂遠岑走到一處看著還能住人的木屋前,她就聽到了歐陽鋒壓抑的說話聲。

    衛儷虛弱地說著,“阿峰,你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讓孩子生下來。”

    歐陽鋒緊緊握住衛儷的手,衛儷說一定要讓孩子生下來,他真是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麽做。眼見衛儷身下的血水越流越多,但他是完全束手無策,就能以內功護住衛儷都做不到,因為他的內力帶著毒,而暫且他自己都無法完全收發自如毒素。

    這時,歐陽鋒聽到了雪地上輕微的腳步聲,從那半掩的木門中一看來人竟是樂遠岑。

    “樂遠岑,隻要你能保證這個孩子健康出生,他們母子平安,那麽我歐陽鋒允諾必然奉你為白陀山莊的上賓。否則,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

    樂遠岑頓在了木屋之外。她的運氣夠好的,之前想著別再遇到歐陽鋒,偏偏趕上衛儷產子了。歐陽鋒的話,她隻信一半,就是後半句的遷怒,至於前半句那是要大打折扣,不知他何時就會反悔的。

    當下,歐陽鋒是威脅也好,是示好也好,都不重要了。

    即便樂遠岑不以助人為樂為本,卻也不會看著一個難產的孕婦需要幫助而無動於衷。隻是她曾經閱讀醫書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去幫助人處理難產的問題。

    “這根本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你也是武林高手,怎麽就不會幫人生孩子了。我想幫忙,你說怎麽幫?”

    歐陽鋒真要吹胡子瞪眼了,“我是男的!怎麽會想到要學接生呢!”

    “那我就必須會了?”樂遠岑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衛儷身邊,看著衛儷臉色的掙紮與痛苦,她也是無措。

    在荒郊野外根本找不到大夫與產婆,她能想到的難產處理最終解決方式也就隻有聽說過的破腹產,隻是這一刀下去,衛儷估計活不成了。

    “你們不要吵了。阿峰,我知道我們錯了,可是孩子他沒有錯,我一定要保住孩子。不管孩子是男是女都叫歐陽克。克己複禮,不要讓他知道他的身世,更不要讓他重蹈我們的覆轍。”

    衛儷最後咬牙說到,“阿峰,動手吧,破腹取子。”

    歐陽鋒狠狠咬緊了牙關,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於是,歐陽鋒看向了樂遠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