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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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後, 樂遠岑來到了歐陽亭的地靈宮所在的山腳下。
離開巫山是在四月芳菲時,等到達地靈宮的山腳已經是十一月入冬。
這一路, 她先是與柳長街同行了四個月, 大致了解了如今的江湖局勢。不得不提的是移花宮的存在。宮主邀月的冷血無情與強大實力為江湖人所懼,而聽聞移花宮門下都是女子,可是甚少在江湖走動,也無人得知它究竟在哪裏。
說起移花宮,就又要說一個不久前新建的門派——神水宮,宮主是水母陰姬, 同樣放出話來隻收女弟子。比起完全不知在何方的移花宮, 神水宮大概可以得知是在武陵源之中一個被水環繞的地方。
除了這兩者, 還有一則消息。
江湖之中總能聽到某某某第一劍, 這個名號曾在十多年前冠在了燕南天的頭上。不過,燕南天都已經失蹤或者壓根就是死了那麽久, 這一名號也該換人了。它穩穩地落在了薛衣人的身上。
薛衣人三十多歲,江湖人稱血衣人,聽名字就知道他的劍下有多少人的血。雖說如此,也就是在這幾個月,薛衣人不再繼續行走於江湖之中,而是回到了薛家莊, 似乎是有收斂一身血腥的打算。
當然, 江湖上每天都有層出不窮的新鮮事, 更是有接連出現的一代新人換舊人, 多到數不勝數, 有的人成為了傳說,有的人偶爾出現在流言中。
麵對如此繁雜龐大的江湖消息,口耳相傳之間,誰也不清楚真真假假究竟為何。
樂遠岑將這些江湖消息當做佐料下了飯,比起上一世所在的江湖,這個江湖更加熱鬧,也更加危險。但江湖的起起伏伏並沒有影響到她一探地靈宮,隻是龍五的地圖僅是標注了地靈宮的方位所在,對於其中內部的情況一無所知。
此刻,樂遠岑由衷感謝黃藥師曾經在陣法之術上的指點,否則她也不敢說能有信心查清整個地靈宮的布局。
在準備齊全之後,她進山尋找去隱秘的洞口所在,卻是在將要接近地宮入口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空氣中殘有一股的脂粉味。
這半年來,她又新學了不少東西,有些是在桃花鎮上來不及學習的,像是觸摸不同質地的衣物,依據它們極其細微的溫度不同,而區分它們的顏色。另外,跟著有三十多年破案經驗的柳長街,更能從不少細枝末節處去發現破綻。
正如鼻尖所聞的這種脂粉,它叫迷迭,香味並不清淡而是濃鬱熱烈,是京城綾羅齋五年前推出的胭脂。女子用了這種胭脂能在風中留下餘香,但是選用者一般多為青樓女子較多,因為它的濃鬱熱烈不被一般的閨閣女子接受。
不管是誰所用,出現在密林山間都很奇怪,表明這裏不久之前剛剛來過什麽人。那人會不會也是前往了歐陽亭的地靈宮?
下一刻,一道笑聲從山洞的方向響起。
“我還沒有見過這般俊美的少年,真是差一點就讓你成了漏網之魚!”
嬌媚的女人聲音忽而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輕煙撲向了樂遠岑的麵前。
樂遠岑隻抓取了這句話裏的關鍵點,忽而出現的女人住在地靈宮裏。此人也是衝著歐陽亭所留遺寶去的嗎?她什麽時候來的,是已經得手了嗎?還是有什麽特別其他情況?
這些問題讓樂遠岑在霎時間選擇了閉住呼吸,假裝被那股輕煙所襲昏了過去。
來人顯然會武功而且武功不俗,硬拚根本不可能,對方又是占據了她想要去探查的地宮。
那麽,不如將計就計,順勢混進去。不過,來人所言什麽漏網之魚的話,倒是讓她有些疑惑,難道說裏麵已經抓了不少俊美少年了?
樂遠岑隻感到有一隻纖纖玉手搭上了她的脈搏,應該是來確認她是否暈厥了,
眼下卻是完全不比擔心被看出什麽。
在大半年裏,樂遠岑成功弄地將不多的內功融入了寸寸斷脈裏,因為她有一個關於嫁衣神功的猜測。
這種武功修習到第七層時需要毀去,極可能是因為身體承受不住過於濃厚的內功。畢竟按照一般的內功修行,雖然是隨著年紀增長,在時間積澱下拓寬了經脈,內力也越聚越多,但卻無法說是體內每一處都被充分利用了。
嫁衣神功需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在自廢武功之際,其實就是將內力打散到了經脈各處,經脈受損之際,內力與經脈無意識相融之時。因此,那一刻再從頭練起所用的時間會很快。
依照已知的前例,主動去練功的夜帝夫人與燕南天,起碼用了十五到二十年的時間才練到了第七層,成為了當世為數不多的頂尖高手。
樂遠岑卻是大膽地猜測,按照她的情況,在入門之際必然比兩位前輩痛苦,需要三四年的緩慢積累,但是隻要突破了某個關口,她原本斷裂的經脈反而更加應和了嫁衣神功的本質,那時就會有質的飛躍,飛速地增長內功。所以,她已經開始先將不多的內力融入存存斷脈,先一步尋找這種感覺。
當下,如果不是化臻的高手根本查不出她體內有內力,更不談能感覺出她是真昏了或是假昏了。
然後,隻聽來人驚訝的咦了一聲,“身體差成這樣,也不知道能來幾回?”
來幾回什麽?
樂遠岑很快就知道她的想象力還不夠豐富。
那個女人把樂遠岑抱入了山洞,經過一段彎彎繞繞的路進入了一間石室,而後就把她放到了一張床上。樂遠岑又聞到了一股刺鼻氣味,這應該就是解藥,她也該緩緩醒過來了。
“你是誰?為何要把我弄到這裏?”樂遠岑睜開了眼睛,卻並沒有亂動。既然已經假裝了,在不知毒.藥效果與解藥效果的情況下,還是先別動得好。
“我是誰?看你的樣子,也該沒有聽過蕭咪咪這個名字。不過這不重要,以後你必須叫我女王。”
蕭咪咪說著就伸手探向樂遠岑的腰間,動作熟練一瞬就解開了她的腰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般的俊美少年,美男總能有些有待,隻要你今晚伺候得好,我就許你去廚房做活。”
樂遠岑一時間也有些懵了,這些話每個字她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怎麽有些奇怪?
蕭咪咪卻是不滿意樂遠岑的反應,想她縱橫江湖二三十年了,哪個男人見了她不會為之著迷。就算她的那些敵人,也從來沒能在第一麵時忽略了她的美貌,可是這個在她身下的少年卻是視若無睹。
蕭咪咪微微眯起了眼睛,心裏有了一絲怒意,卻是嬌笑著伸手就拉開了樂遠岑的外衣,看到了裏側的紅繩串著銅錢。這編紅繩的手藝有些粗糙,與宋代九疊篆書的‘本命元神’花錢並不相配,也不知是哪個編了送的。
“怎麽,你不樂意嗎?還是說你有什麽青梅或者小嬌妻在家裏等著?別想了,你出不去的,隻能在這裏做我的小妃子。來看著我的眼睛,說你願意。”
樂遠岑隻覺身前的紅繩被蕭咪咪拉了起來。她也迅速反應了過來,這是遇到了專門采草的女人了。蕭咪咪,姓蕭,那是不是十大惡人之一的迷死人不賠命?
“不是,我不是男的。我從小體弱,扮作男孩被養在寺廟裏。”
柳長街說起過十大惡人,但他們很久都沒有在江湖上出現,起碼也有十年了。聽聞有一部分是去了可能在西域昆侖的惡人穀。
樂遠岑已經不知如何感歎她的運氣,當下有些吃不準蕭咪咪的做派。聽蕭咪咪話裏的意思,被抓來的男子被采之後,應該就是關押在了這裏作為奴仆。剛才進來的一路卻沒聽到聲音,隻能說明地宮的占地空間不小,而那些人也不敢發出聲音。
現在的問題是,蕭咪咪會怎麽對待被她錯抓進來的女子?
蕭咪咪聞言也是不可置信,她伸手摸了一把樂遠岑的胸前,又是將其喉間偽裝的小喉結扒了下來。這才相信自己是抓錯了人了。
“你怎麽就是個女的?也難怪你見我都不笑。既是如此,我也就留不得你了。”
樂遠岑有些無語,難道所有的男人見了蕭咪咪,因為她的美貌就能忽略了被抓的現狀,必須露出癡迷的眼神與笑容了?
隻是,這種理智過頭的話不能說。
“蕭姐姐,我看不見,又怎麽能看到你?”
樂遠岑這會卻是笑了,笑容十分溫和。她需要探查這個地宮,需要弄清楚蕭咪咪對歐陽亭的秘寶所知多少,是否有其他人捷足先登了?現在,她控製不了蕭咪咪,那就必須取信於她,在她眼皮底下摸清這裏的情況。
“我叫樂山,來山裏是為了尋找高僧,你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蕭咪咪再次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是個瞎子,她又是再仔細探查了一番,確定了其所言是真。這是第二次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此人先是女扮男裝又是個瞎子,明明身體經脈俱損卻還能獨身來到山中了,麵對被抓如此平和,還真像是得道之人的模樣。這真是太有意思了,讓她暫且打消了殺意。
“這裏沒有高僧,這裏隻有我與我的妃子們。小樂妹妹,你來錯地方了,高僧不知道在哪個山頭。”
蕭咪咪說著眼波一轉,她想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但不論你是男是女,既然你已經來了就必須留下。我看你在寺院長大,來找高僧是為了論經嗎?”
“師父是有此意,讓我雲遊四海,尋找清心明神之道。聽說此山中住著無常法師,我就來此一尋。沒有想到會打擾蕭姐姐,我真的不能離開嗎?”
樂遠岑把故事編了下去,如果非得再按一個師門,那就是少林好了。反正她以前也見過少林殘本的武功,別管這一世與上一世少林功夫是不是有差,她隻是少林編外再編外的俗家弟子。
蕭咪咪已經把樂遠岑的身世自發補全了。
樂遠岑極有可能是家裏被害,一個眼瞎又是不得習武的女孩扮作男裝養在寺廟裏,學佛學得六根清淨。否則剛才其腰帶被解,又是被她脫了外衣,怎麽都不會如此鎮定。
正是這讓蕭咪咪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雖然我有後宮嬪妃,但也難免寂寞。你留下來陪我幾年,看看是我這裏有趣,還是佛經更有趣。今夜,你就來聽一聽,我先去選一個人,就挑剛才帶進來的公子哥好了,你稍等片刻。”
聽到石門轉動後,蕭咪咪暫且遠去了。
樂遠岑先穿戴好了衣物,走向一側的椅子坐了下來。她聽著這個石室並不算小,可能是蕭咪咪用來做臥室的地方。傳言之中‘迷死人不賠命’好男色,擅長風月之事,而今她則是親自體驗了一把被當做男寵抓來了,陷入了危機之中。
不過,人都有逆反心理。她是個瞎子又不能練武,再是學佛入道,這些都確實引起了蕭咪咪的興趣,才能讓她暫且不被殺,也被留在地宮中。
樂遠岑搖了搖頭,先不去想今後該具體怎麽做,她很快要對麵蕭咪咪給的第一次考驗,看她是不是真的旁聽他人床上情.事,也能心如止水,身心皆是不動。
在此,她要萬分感謝不知是否輪回的章掌櫃,章掌櫃為她開啟的豈止是賺錢之道,更是保命之道。成為畫春宮的大師,也是一條人在江湖的特別生存之道。
這時,蕭咪咪就帶著一個身著單衣男人進了石屋,將男人帶上了床。“小樂妹妹,你要仔細聽。你聽了,就不用死!”
“阿彌陀佛——”樂遠岑念了一句佛號,現在她要進入得道高僧的狀態了。蒼天明鑒,她其實真沒有旁聽床.事的喜好,都是生活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