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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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之中, 蕭咪咪與那個公子哥的喘息與叫喊聲,仿佛還形成了一股回音。
而在眼盲之後, 樂遠岑對於聲音的感知越發敏銳, 看不見就聽得更加清楚,今日這一場比起以往在青樓圍觀的更加清晰。
微不可覺的風觸及到了床上的兩人,光著的身體更能有助於判斷出他們的身形。蕭咪咪有著一副玲瓏有致的軀體,相比而言,那個男人就有些與之不相稱了,聽他的聲音大約二十出頭就有了小肚腩。蕭咪咪說的這是選了一個公子哥, 還真是沒錯, 公子哥吃吃喝喝閑來無事, 又是不注意鍛煉身體, 也就沒能有一副好身材。蕭咪咪會把這樣一個人搶來,大概是因為看臉?
不管聽風辨識練到了何種頂尖的敏銳程度, 那時就算能過耳不忘每一種聲音,輕易地辨析出易容高手改變了聲線,但總還是有些做不到。比如說不觸摸對方的臉,就不可能知道他的樣子。
因此,在眼盲之人麵前,皮相真的不過是空。
樂遠岑思及此, 微微動了一下手指。來到此世, 她隻記住了一張清晰的臉。
蕭咪咪一個轉身翻到了那個公子哥的身上, 這人被她劫來之後嚇得魂不附體, 但是到了床上還不是被她迷得七葷八素。隻是, 床邊的樂遠岑卻是帶著一抹淺笑,完全不為所動。
蕭咪咪見狀反而笑得越發嬌媚。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她見過太多紅塵男女,卻是真的還沒見過這一種。那麽就來看看誰能贏?一日不成就一個月,一個月不成就一年。隻要她贏了,那就無趣了,無趣也就不必此人的性命了。
樂遠岑麵上不動如鬆,但她很想問一句還要來多久?又不是聽琴瑟之曲,她對幻想床上兩人使用了哪種姿勢並不感興趣。
這與以前的圍觀不同,從前是為了賺錢,有真金白銀入賬,可現在是為了保命,完全是兩回事。沒銀子拿,調動不起旁聽的興趣。
而且,這個男人一定被喂過春.藥了,所謂縱欲傷身,蕭咪咪看來是完全不在意那個男人被榨幹。采草與采花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被迫而為,也不知道這裏還被關著多少被抓來的男人,其中有多少已經死了?
不過,這個江湖的開放程度讓她意識到,她的想象力要更豐富一些。
身著男裝被誤傷也就罷了,說不定那一日遇到女子好女色,那也就是說男裝與女裝都不安全。
樂遠岑不去多想,就怕好的不靈壞的靈。她又不是真的能誦經百卷,還是想想武功心法。
先不談上一世接觸的武功,那些可能都無法在此間使用。這一世,她已知的兩種頂級心法出自於《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天絕地滅大搜魂手、天移地轉大移穴法。
在當下如此詭異的石室中,默念著兩種詭異的招式心法,兩邪相遇,反而正常了。她也有些能夠理解為何會有搜魂手此般邪異的武功,一出手就如同抽幹了人的魂魄,隻有一張皮囊留下。
如果蕭咪咪身上的男人突然就變成了一具幹屍,那也不知她是否能戒色一段時日?
阿彌陀佛——,樂遠岑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太罪過了。
可能是過了一個時辰,床上的兩人終於停止了動作。
那個男人已經昏過去了,卻是被蕭咪咪一腳踹下了床,這樣也沒能醒過來。
“小樂妹妹,你說好聽嗎?”
蕭咪咪斜靠在床上看著樂遠岑,她已經想到了又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住在我這裏,我還要關照你吃喝。你總得為我做什麽,可惜的是我對女人沒興趣。我看不如這樣,你每次來聽後,隔日就把所聽寫下來給我,我喜歡讀故事,隻要你寫得好,我就心情好。我的心情一好,你的小命也就保住了,不必去見佛祖了。”
很好,這是要從春宮界向特別文學界發展了。
如果不是地點不對,樂遠岑還真想要笑出聲。她平靜地訴述了一個難題,“蕭姐姐,我是想要活著,可是我壓根不懂怎麽寫。”
“不會?不會就去學,想來你也是能看書的。”
蕭咪咪說著就又笑了,“我去幫你買書,然後你先讀給我聽,你再琢磨著怎麽寫。想來你一定能聰明地學會,這就說定了。”
誰說定了?樂遠岑卻沒有拒絕,她要的不僅僅是活下去,而是查探整個地宮。
蕭咪咪不可能一直都在地宮之中,每次當她離開的時刻,洞口必然是被封閉了,但卻是探查地宮的好時候。
蕭咪咪見樂遠岑沒有正麵回答,她也不覺得奇怪,沉默就是無可奈何地答應了,她就喜歡看別人的無可奈何。
然後,蕭咪咪就拉著樂遠岑離開了這個石室,帶著她走到了不遠的另外一間石室裏。“你就住在這裏,我對你很好了。給你獨自一人的房間,所以你也要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才行。先把衣服都脫了,換上這一套。”
樂遠岑一進屋就感覺出了此處的擺設,是正常房間的大小,有床、有桌椅、還有些生活用具。她很爽快地就脫下了衣物,這是必然的步驟,為了確定她身上沒有致命的器物。
蕭咪咪應該已經查過了她的行李包裹,那裏麵除了少許碎銀、火折子、幹糧、水、匕首等也沒有別的特殊之物。不過,她早就想好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她在上山前就把一些銀票等物找一處埋了起來,就是怕在地宮中遇到了水火之類,逃出去的過程中沒能留下保底的財物。
樂遠岑換上了一套衣物,這應該是蕭咪咪的衣物。說句實話,質地比她原來穿得要好很多,不過這也改不了她被囚禁的本質,想讓她心生感謝是不可能的。
“蕭姐姐,我自幼學廚。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去廚房幫忙。”
蕭咪咪檢查了樂遠岑的衣物,裏麵什麽都沒有,但她也不可能答應樂遠岑許了她去廚房。“慢慢來,你的文章如果寫得好,我讓你去幫廚,更是給你加餐。現在,我先帶你認識一下我的宮殿,讓你知道哪些是可以去的。”
樂遠岑知道還有後半句,另一些地方她是不能去的,去了就會死。她卻是對那些地方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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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被限製自由的地宮中,時間似乎會變得很漫長。
樂遠岑卻是已經適應了這種煎熬與漫長的時間,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被磨練地越發有耐心,因為急躁根本改變不了任何困境。
從被抓到今過去了七個月,蕭咪咪對她的防備越來越低,這從允許她去廚房就可以確定一二。也許還真是因為她的故事寫得比較好,比起蕭咪咪從坊間買來的本子,故事情節與感情抒發都更為深動。
蕭咪咪做出如此誇讚時,樂遠岑並不多麽開心。
換了任何一個人,要不就是好好寫文,要不就是立即殺了他,他也會逼著自己寫得越來越好。不過,從某一方麵來說也有些趣味,她以後如果真的重出江湖,還能圖文並茂了。
這些蕭咪咪看來能惡心到樂遠岑的事情,在樂遠岑看來隻是一味調劑。
對她而言,七個月以來,摸清了一些關鍵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蕭咪咪並沒有發現歐陽亭的真正藏寶室。因為這個地宮分三層設計,蕭咪咪所占的是中間層。
樂遠岑無法確定怎麽通往上層,也不知道上麵是什麽構造,但是她確定了上麵有人,是被困住的兩個人,那麽以此推論真正的密室就應該在下層。
這是她根據地宮陣法與風向的細微流動推斷出的可能,而且終於摸查到了前往下層的機關位置。這要等到蕭咪咪每個月出門之時,才能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去探查機關。
樂遠岑之前就摸查過了這一層的房間布置,雖然沒有能進入那些男寵所在的石室,但也確定並不是在那些房間裏。唯一還剩下了一處,就是傾倒一切廢渣的石庫,這裏卻是蕭咪咪說的禁地。
隨著揭開了通往石室的門板,越是往下走,一股腐臭的味道撲麵而來。其中的味道簡直摧殘人的嗅覺,殘菜殘羹、排泄物體、還有一股夾雜在其中的屍臭味。
這下,樂遠岑知道為什麽此處是蕭咪咪的禁地了。她一直有些疑惑,那些男寵是不斷地換了一批又一批,原來他們被蕭咪咪用完就扔,不是扔出了地宮,而是扔到了這個地下室裏。有的屍體腐爛了,有的已經變成了白骨。
皮膚呼吸真是神奇的功夫。
樂遠岑不再用鼻子呼吸,免得幹擾她的方向判斷。她暫且沒有去想等會要怎麽掩蓋一身沾染的味道,不讓蕭咪咪發現她來過此處,而是先專心尋找其了通往下層的機關。
為什麽不想著能夠直接從下層離開?
樂遠岑是往壞的方向考慮,下層不一定有出口,出口是在中層她進入的洞口。而且,蕭咪咪一旦發現她失蹤了,就會來這個地下室找一找,指不定就會發現什麽追到了下層。她如果沒來得及逃走,眼下是不可能正麵打過蕭咪咪。
樂遠岑想著從長計議,就在蕭咪咪的眼皮底下暗度陳倉。這會她已經跨過了好幾具屍體,終於摸索到了一個巧妙的機關,將它打了開來。
一陣風從被開啟的洞中鑽了過來,它吹散了一些腐臭味,這洞的後麵就是地宮下層的秘密了。
樂遠岑沒有耽擱鑽過了洞,然後她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八角型的屋子。
她摸上八麵牆,有鐵牆,有鋼牆,有石牆,有金牆等等。歐陽亭請了當時的天地五絕來著書,這八麵牆背後必然就是那幾人曾經住的地方。可以先排除金牆,那後麵應該是金銀財寶。
隻是剩餘幾麵牆就不好說了,說不定其後放著兵器,有的放著藥物。而她對於歐陽亭與天地五絕的武功一無所知,也不能推斷他們會住到哪一間房間,說定又是幾人合住,那麽就隻能隨便選一間。
樂遠岑選擇轉動了鐵牆上的轉盤,門緩緩打開,她就感到這間房間有些空空蕩蕩,可是中央處有兩具屍體。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摸到了一側的矮塌與書架上麵都是絹質的書籍。
隨手一番,這本書記錄的武學就是高深的武功。
那麽會是這裏嗎?她的黴運也歇一歇了。
此刻,樂遠岑無比鎮定地思考著,假設有《嫁衣神功》,這門功夫不太被待見,那麽該是最有可能被放在了書架最下層或者最上層,而非在最能觸及的中層,就快速地摸著封皮尋找起來。
這一刻,時間仿佛是過得又快又慢。
萬一蕭咪咪提前回來了,萬一沒有時間去打理沾上腐臭味的衣服,萬一根本沒有《嫁衣神功》。
可能存在太多的萬一,但是樂遠岑都沒再去理會。
她隻是快速地尋找著,終是找到了一本壓在書架下方的《嫁衣神功》。她不能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就飛速地翻讀起了裏麵的內容,這些字透過指間,僅是一遍就紮根到了腦海中,更像是紮根到了經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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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咪咪剛一打開了地宮的大門,就聞到了一股隱約的醋味,她微微皺眉,這是樂遠岑又把醋打翻了。
蕭咪咪很快穿過了走廊,推開了樂遠岑的房門,果然看到她換了一件衣服。“你打翻了幾瓶醋,這麽味道這麽重!”
“一個腳滑,打翻了一排醋,上次買的隻剩下一瓶了。”樂遠岑難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廚房我已經收拾幹淨了,衣服很快就會洗好。”
“洗洗洗,你也把自己給洗幹淨了。一股醋味,難不成聽著我能夠夜夜笙歌,你吃醋了?”
蕭咪咪忽而又是心生一計,樂遠岑本是修佛,那不如找個和尚來陪她。隻是要去哪裏找呢?方圓百裏沒有寺廟,這事情有些可遇而不可求,不過她記在心上了。
“我一直沒有問,你的師父是哪座廟的?”
樂遠岑猜測蕭咪咪又要搞事情,既然得到了《嫁衣神功》,那麽也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最遲三年也能離開地宮了。“聽說是少林寺的某一分支,我也不是很清楚。”
“少、林、寺。”蕭咪咪一字一頓地念著,不如就去抓個少林寺的和尚來,隻要有這樣一個和尚路過這座山頭,那就別想逃了。
樂遠岑猜到了什麽,她隻希望少林寺的和尚來得晚一些。也不知道誰會那麽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