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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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重見光明嗎?

    即便是寬懷如花滿樓, 他也不能說沒有如此期許。他不會執意去求得這一可能,但如果遇到了這樣可能難道要執意拒絕?

    “我確實想要再看一看這個世界。”花滿樓坦然地承認了。

    他無法判斷在黑暗中產生的荒謬感覺是否是一種錯覺,隻是他下意識地想要去尋找一份心的依靠。如果可以離開黑暗的世界,他可能就會找到答案。

    樂遠岑看到花滿樓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她也溫和地笑了起來,“雖然我不能保證多久才能為你醫治, 但是應該不會多於十年。明日一早,我就打算離開, 公務在身也不得閑去觀賞山間的清風明月。”

    花滿樓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又問了幾句樂遠岑的傷勢,確認了她可以安然出山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上弦月,高懸天際。

    隨著夜色漸深, 月亮一點一點地隱沒入西方不見。

    樂遠岑就靜靜地坐在窗邊, 看著月光緩緩地消失, 她想著適才花滿樓所言, 很久之後終是心如止水地搖頭了。

    即便花滿樓在黑暗中有了某種感覺又如何,既是執念來自於前世,但是江湖中幸福的結局太少,多的是悲傷無奈的分離,那份秘密也不一定就與她相關。

    如果不因為一張相似的麵容, 她還會認為花滿樓與那人有某種關聯嗎?難道就憑一枚銅錢?花錢保平安是習俗,其實很是常見。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她著相了, 大千世界, 皮相相似並不少見。

    再想她曆經幾世, 從未是同一麵容,那麽楚留香若可以轉世,難道就會巧合地與從前的相貌相同,他憑什麽有此殊榮?

    如果角色對換,楚留香都還記得一切,卻是遇到了與她前世容貌相似之人,難道就以此認定那人是她嗎?

    如此一來,倒是由於她的著相才給了花滿樓帶去了隱晦深澀的感覺。

    樂遠岑想著不由無奈地笑了,在探尋大道一途之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果然是難以分辨。這其實也是種挑戰,讓人越發想要能夠洞若觀火,去偽存真。

    不管如何,她是言出必行,必會治好花滿樓的眼睛,也算是全了相遇的一段善緣。至於其他,如果有緣,說不定有朝一日,終會得到答案。如果無緣,也不必傷懷苦求。

    翌日,樂遠岑將她默寫出的《忘情天書》交於了花滿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不知何時才能功成圓滿,不如花公子也讀一讀這書,裏麵記述了與天地之力有關的功法,領悟天地之法就能讓枯木逢春。說不定不等我出手,你就可以自愈了。”

    花滿樓接過了一疊紙,他摸著第一頁的內容就知道這種武功非比尋常。樂遠岑真的是有恩必報,不過僅僅才是一夜過去,她壓抑的晦澀之情也消失了。也許正是因為說開了,就讓兩人都不再那般介懷了。

    花滿樓不知如何去說感謝,而有的感激並不需要訴之於口。“我隻能說大恩不言謝,不管江湖有多少風雨,百花樓永遠會為你留一杯茶。”

    “好,來日得空,我會去百花樓討一杯茶。”

    樂遠岑說了這句就要離開江南了,她還有不少事情要去做。

    半個月前,瀚海國孔雀王妃一行人來到花家,意圖獲得與皇位繼承有關的玉佛。這件事情已經由知府上報朝廷,京城方麵再與瀚海國聯係,而那一行人也由官府派人‘護送’到邊關,其他就是瀚海國老國王的事情了。

    真的麻煩是來自宮九,他的死訊到底要怎麽說?更要先確定太平王在此事中扮演著什麽角色。

    四月芳菲,春光明媚。

    然而,紫禁城的宮牆之內,從來不見柔和春.色。

    此番,朱旬是在宮裏召見了樂遠岑,之前他已經接到了樂遠岑的密信。太平王世子與殺手組織有關,這一點就印證了他的猜測,這朝堂裏的一些人確實有不臣之心。

    “宮九的死就先秘不發喪。太平王叔一直久居西北之地,朕有好些年沒見過他了。聽聞他一直都沉迷酒色,卻並沒有與宮九有關的傳聞。子不教父之過,有關太王平的處置,還要等師妹有更多的切實證據。那個組織的小老頭是誰,你有眉目了嗎?”

    樂遠岑懂了朱旬的意思,他必是關注過朝堂上的幾位王爺,而有關此類的事情從逍遙侯自封為侯開始,先帝就有所防備了。太平王的縱情聲色應該是八.九不離十,這麽說宮九的一身本領多半就源於他口中的小老頭。

    “宮九的身上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隻有一張出海圖可能是線索。”

    樂遠岑仔細地檢查了宮九所留之物,除了財物與藥物之外,還有一張隨身攜帶的海圖,海圖所示是在南海一帶。

    她也說不好為什麽宮九隨身帶著海圖,難道宮九是經常迷路,所以隨身攜帶地圖?人已經死了,她也不可能追問一句,看地圖真的能不迷路了嗎?

    朱旬也接過了海圖一觀,這圖很是詳細標注出了不少海島,卻是沒有特意地圈畫做標記。很難說那個殺手組織是否在海島上,或者這僅僅是宮九想要去的地方。

    朱旬的目光落在了白雲城所在的海島上,他沉默了片刻問,“師妹,你是打算出海一探嗎?”

    半個月前,沸沸揚揚的梅花大盜一案也落幕了,真凶林仙兒被金九齡所所殺。而今,江湖上沒有什麽大事發生。

    樂遠岑是想要去找一找小老頭,不僅是為了殺手組織一事,也因為經曆生死之劫,她被勾起了比武的念頭。

    對於出海一事,她尚且有些猶豫,不是因為怕耗時長久耽擱,而是覺得自己的運氣比較古怪,不管被動主動都沒有辦法好好坐船到目的地,但她也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句運氣古怪就不出海了。

    “臣確實想要出海一探。”樂遠岑還是打算走一趟。

    朱旬指著地圖上的白雲城說,“去南海的船都是前往白雲城再從那裏轉航,朕聽聞白雲城主葉孤城劍法獨到,也不知道傳言的真假。”

    樂遠岑也不知道真假。不過,朱旬竟是對葉孤城好奇嗎?而聽朱旬的語氣又不僅僅是好奇。“如果臣有幸遇到葉城主,說不定能問得一二。”

    朱旬淡淡地笑了笑,所謂詢問不出意外就是比試一番了。“海上風雲難測,師妹要小心一些。朕為你尋了一些兵器,你帶著趁手地出海。”

    樂遠岑謝過朱旬後就離開了皇宮,比起尋摸兵器,她更想確定的是出海之日天氣情況,但願此行能夠一路順暢達到白雲城。

    **

    十日後,天津港。

    來往白雲城的船隻不算太多,一般都是商船運貨順帶載客,沒有固定出發時間,如果著急趕路還要看運氣。

    樂遠岑也說不好運氣是否好,她趕上了一艘運送布料的貨船出海,錯過了這一班也說不清要等上多久,但所剩的客房隻有一間了。偏偏,她與一位白衣人是同時到了碼頭,都想要趕著這一艘船去白雲城。

    船上的管事倒也給出了主意,“出門在外總有不便,不如兩位商量一下,要不就合住一間擠一擠,也就半個月而已。船上的客房挺寬敞的,有床也有軟塌,可以用屏風隔一下,供兩個人休息。你們意下如何?”

    樂遠岑看著白衣人,這人二十多歲,麵容清雋。她是沒有那麽多講究,就不知對方的意思了。“我可以睡軟塌。”

    白衣人的神色一直都淡淡的,他似是猶豫了許久,在樂遠岑以為他會否定時,他卻是點頭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