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7
字數:8366 加入書籤
此為防盜章 不過, 車裏麵倒是被收拾得幹淨整潔,什麽裝飾都沒有,簡簡單單的。
“他們都到了嗎?”
“已經排練上了,就等我們倆。”
占薇沒說話,她看著身旁的人,突然想起大半年前的事來。
一開始,自己和聶熙還沒有這麽熟的。
聶熙差點被人報複那晚後, 兩人雖然關係親近了一點,但也隻限於“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親近。聶熙偶爾給她打個開水,她幫對方帶帶早餐, 你來我往。雖然平時兩人話不多,但莫名地形成了友好的默契。
那時候的她, 學業勉強湊合;葉雪城的事業已經起步,兩人又在占薇父母的促成下、順水推舟地訂了婚;訂婚後沒多久, 葉雪城的公司順利在斯納達克上市,生活的表象看起來單純美好、一片祥和。
就在她以為會這樣繼續順風順水地過下去時, 某一天,家裏人聚在一起為葉雪城公司上市的事慶祝——
母親韓汐也許是壓抑了多年, 終於找到了一個這麽爭氣的女婿, 話音裏的得意難免有些掩飾不住, “小時候在一起玩的時候,就感覺你們兩人特別合適。青梅竹馬的感情最難得, 雪城這麽聰明有本事, 以後我們的占薇有福氣了。”
占薇坐在一旁, 紅著臉,有點害羞。
母親又朝對麵的占菲道,“菲菲,你年紀不小了,也得趕緊找一個。女人事業再好,最後也是要嫁人的。”
母親的話本沒有惡意,卻觸動了占菲某根敏感的神經,飯後,兩姐妹坐在沙發上的間隙裏,占菲突然對占薇說,“哦,對了。有件事我還是告訴你吧,不然你以後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占薇不解地看著她。
“那時候我和葉雪城不是一起在波士頓上學嗎?”
所以呢?
“就在我回國前不久,”麵前的人頓了頓,臉上露出了輕諷的笑,“他向我求過婚。”
猝不及防的信息,讓占薇的腦袋有點懵。她呆呆地望著對麵的人,思緒好像是空白的。
占菲繼續一臉趾高氣揚,“不過我拒絕了。”
慢慢地,仿佛有什麽烈性的情緒漫了上來,腐蝕著心髒,胸口悶悶地疼著。
第二天回到學校,寢室裏空蕩蕩的,室友們都出去了,占薇一個人趴在書桌上大哭了一場。
哭的時候,腦海裏其實是空白的,發泄的願望大過了一切。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撕心裂肺地哭過了,小時候被其他小孩欺負的時候她沒有哭,表白被葉雪城拒絕之後沒有哭,就連他後來悄無聲息地跑去姐姐在的城市留學她也沒有哭。
她其實很少哭的,可這一刻,眼淚卻怎麽都停不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寢室的光線變得暗了一些,眼淚終於有了倦怠的趨勢。她感覺有點渴,於是抬起一直伏在書桌上的臉,準備去倒杯水。
剛轉過頭,就看見正靠在斜對麵的書桌邊、抱著胸打量自己的聶熙。
占薇有些意外,剛才自己完全沉浸在失意的情緒裏,竟然連對方進屋的動靜都沒察覺到。
還來不及佯裝鎮定,就見那邊的人嘴唇一勾,“來說說,什麽事讓我們的女神這麽傷心?”
“沒什麽。”占薇端著杯子起身,大概是保持固定姿勢的太久,手酥酥麻麻的。
聶熙又問,“被男人甩了?”
“……”
“讓你哭成這樣,他怎麽下得了手。”
占薇並不想就這個話題展開,“你能不能當做沒看見?”
“如果我說不能呢?”
“……”占薇也不知道該接什麽話,“隨便你。”
兩人同時安靜了下來,占薇經過聶熙的身邊,去飲水機接水。水撞擊著杯底,悶悶的聲響在靜謐的空間裏回蕩著。
眼看水杯即將接滿,占薇正準備關上出水按鍵,突然聽到頭頂飄過來的聲音。
“喂——”
聽見對方叫自己,占薇回過頭來。
聶熙看著她,眼睛裏閃著奇妙的光,“需不需要……姐姐我帶你去散散心?”
那天傍晚,聶熙開著當時那台破破爛爛的別克,第一次帶著占薇去了Super Nova。
是一間位置比較偏僻的酒吧。到的時候是傍晚,周圍的低層建築看起來有些年份了,夕陽從街道的盡頭照過來,粉紅色的光落在酒吧白色斑駁的牆上,漫著歲月的滄桑感。門麵是裝飾過的,透著一股後現代重金屬味,牌子上誇張的字體描繪著酒吧的名字。
這家酒吧的名字叫……“超新星?”
聶熙一笑,“喲,這單詞都認識,還挺有文化。”
占薇,“……”
進了屋,一樓的空間並不大,角落裏有個吧台,後麵的酒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酒。大概是因為還沒到營業時間,隻有一盞黃色的壁燈孤零零地亮著,周圍稀稀落落散布著餐桌。因為光線晦澀的原因,更裏麵的情況看不太清。
“過來。”聶熙朝她招手。
占薇跟了上去,心裏想著聶熙說帶她散心,難道指的是泡夜店?
她長這麽大,還沒有過類似的經曆,母親韓汐對此更是明令禁止,認為這是不符合身份的舉動。可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看著周圍神神秘秘的裝飾,她心裏充滿了好奇,甚至連關於葉雪城的煩心事都被暫時拋在了腦後。
走到屋子的盡頭,才發現有一條通向地下的長樓梯。
下麵隱約地透出了一些光亮。占薇跟著聶熙,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錯落有致的回聲。
稍稍拐了個彎,下麵是間很寬敞的屋子。頭頂的白熾燈悉數打開,將整個空間照得通透明亮。屋子的最裏麵甚至有一個不大的舞台。那正中間是一架立式麥克風,旁邊是鍵盤,不遠處的角落裏還放著看上去配備齊全的架子鼓。
角落昏暗的光線裏坐了個男人,占薇看得並不太清。
那邊的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用略顯沙啞的聲音朝更裏麵吼了一嗓子,“聶熙來了——”
過了幾秒,大概是裏麵毫無動靜,那人徑直將一旁的小門踢開,走了進去。
占薇看得有些懵。
聶熙笑著跟她解釋,“那是我們樂隊的貝斯手阿勤。”
“樂隊?”
聶熙一笑,“你記不記得之前有天晚上,我被小模特報複的事?”
占薇不解地看著麵前的人。
“報複我的那個小模特,是我前男友的劈腿對象。前男友是玩音樂的,幾年前他拉上了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組了這個樂隊。後來他被唱片公司看上,帶著樂隊裏的架子鼓手離開了,樂隊現在包括我一共就三人。”
占薇認真聽著,突然看見舞台旁邊的小門裏走出來一個很高的男人。男人比自己年長一些,穿著白色的T恤衫,兩邊手臂上都有誇張的紋身,頭發略長,一股腦紮在後麵。
他似乎剛睡醒來,一邊走著,伸手打了個很大的哈欠。
直到距離近了,占薇才看清那張臉。本人長得端端正正的,大概是紋身和辮子的原因,渾身漫著股社會大佬的氣質。
聶熙跟占薇簡單介紹了句,“這位是我們樂隊的鍵盤手,也是這家酒吧的老板。”
都是一些跟自己不太一樣的人。
酒吧直到七點半左右才正式開張,地下室的大廳陸陸續續來了客人,大多是打扮時髦另類的年輕男女。其中有幾個還特意過來跟聶熙搭了幾句話,看來是熟客。
到了八點,樂隊的表演開場,酒吧的頂燈換成了曖昧的淡藍色。周圍稀稀落落的人群在昏暗的光線裏變得不太真切。
聶熙站在舞台的前端,抱著把電吉他,對著麥克風輕聲開唱。之前她是樂隊的主音吉他手,前男友離開之後,開始兼職主唱,同時承擔節奏吉他的工作。
因為人員的缺乏,樂隊的表演受到了很大的限製。
占薇看著她隨著節奏擺動的身姿,有些恍惚。平日裏的聶熙外表偏中性,沒想到還有這麽女人的一麵。
正望得出神,一曲完畢,音樂漸漸收尾,周圍的人群發出掌聲。
聶熙笑了笑,湊近麥克風道,“今天,我請來了一位特別的朋友。”
“是我的大學室友。平時在寢室偶爾會聽到她哼歌,我想她應該喜歡音樂。所以,我想給她個驚喜,讓她上台來感受一下專業樂隊的現場版卡拉OK。來,讓我們給她點掌聲——”
占薇還沒回過神來,便聽到周圍的人發出起哄的聲音。
這哪裏是驚喜,分明是驚嚇好嗎。
大概是占薇坐在位置上沒什麽動靜,聶熙繼續煽風點火,“我的朋友有點害羞,再多給她一點鼓勵吧。”
說完,聶熙從舞台上跳下,小跑著過來,拉著占薇穿過吵鬧的人群、走到前麵。
占薇聲音低低的,“太突然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不用心理準備。”聶熙笑,“不是說帶你散心嗎,正好唱唱歌,釋放一下情緒。有這麽多人陪著你,負能量很快就被消耗掉了。”
“……”
“你別管唱得怎麽樣,把心情發泄了就行,反正也沒人認識。”
占薇還是有些沒回過神來。
“快點,大家都等你呢。想唱什麽歌?”聶熙問。
“……小、小情歌吧。”
還沒等占薇做好心理準備,聶熙回頭打了聲招呼。那邊鍵盤手比了個OK的手勢,隨即音樂響了起來。
占薇呼了口氣,強烈的心跳逐漸被流暢的琴聲掩蓋。
她湊近話筒,稍稍猶豫後,終於輕聲開口——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唱著人們心腸的曲折……”
那聲音和她本人看上去一樣柔軟,隱約帶著富有質感的穿透力。聲線化成的五線譜,交織成細密的麵,像微風吹起絲綢的質感般撲麵而來,溫柔得不像話。
原本有些嘈雜的空間,一點一點變得安靜起來。
她閉上眼睛,抒發著那些蟄伏在心裏的情緒。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
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
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
年輕的少女亭亭玉立,美麗又深情,讓人移不開眼睛。
隔天占薇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碰到聶熙,對方笑著問她,“昨天唱得那麽用力,是在想著男人?”
占薇頓了頓,才回道,“嗯。”
“害你哭的那個?”
她沒說話。
“是喜歡的人?”
沉默了一會兒,占薇點頭,“是啊,喜歡得不行。”
空氣安靜了幾秒。
聶熙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先把你男人放一放,跟你商量個事。”
“什麽?”占薇不解地望著身邊的人。
“是我們樂隊其他兩個托我問你的。”聶熙一頓,“你想不想加入我們樂隊,我們缺人。”
“嗯?”
聶熙一笑,左耳上那排耳釘閃了閃,“缺個主唱。”
占薇有點不明白,凡事圖吉利的豺哥,怎麽會選這樣一個聽上去有點奇怪的酒吧名字。直到後來問聶熙,才知道真相。
聶熙告訴他,“這是豺哥托人特地算過的,據說,有‘火一把’的意思在裏麵。”
占薇滿臉黑線,好吧。
剛加入的時候,豺哥總說占薇是樂隊的“臨時工”。
有時候心情不好,他便過來對她指手畫腳一氣,“不要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隨隨便便唱一唱,我們的樂隊是正經樂隊,試用期三個月。如果表現得不好,到時候就讓你滾蛋。”
完全忘了是自己當初特地把人請過來的。
豺哥走後,聶熙在一旁安慰占薇,“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心情不好了連我都吼。你別搭理他。”
占薇看起來白白嫩嫩,實則皮糙肉厚,隻是低聲跟人吐槽了句,“你不覺得……豺哥這樣的,特別像那種咋咋呼呼的小學生?”
“噗。”聶熙差點把口裏喝的水噴了出來。
如果對方知道占薇這麽形容他,大概會把她像小雞一樣拎起來,扔到外太空裏去。
不過,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會過來逗逗笑。
“小姑娘,要不要跟哥學樂器啊。”
占薇抬起頭來,認認真真地看著麵前的人。
“會樂器嗎?”
“會一點。”
豺哥上上下下打量了占薇一番,她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樣,像一隻傲嬌的孔雀,他笑,“你這樣的,小時候怕是沒少被家長拎著去上琴課。會什麽?鋼琴、小提琴?吉他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