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見孫瑞這副德行，心想不愧是一群烏合之眾，領頭的當真是個妖怪。“聽閣下的口氣似乎是見過我，這就怪了，憑閣下就副尊容，我若真的見過，是絕對不會忘記的。”說完石崇回過頭來衝著身後哈哈一笑，眾人也隨之哈哈大笑起來。天承看到醜鬼身後牛頭和馬麵也在其中，心想這三個惡棍跑到這兒來幹什麽。

    醜鬼對石崇的話毫不在意，冷笑一聲說：“石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當初你任嶺南校尉的時候，我與大哥曾為大人效力，隻可惜石大人你有眼不識英才，不肯重用我們，我們不得已才投到趙王麾下，幸而老天有眼，我兄弟二人的才華得以展露，如今高官得做、駿馬得起，還真應該感謝當初石大人的冷遇。”別看孫瑞相貌粗陋，這張嘴可真能掰扯。

    聽了醜鬼的話，石崇哈哈大笑，指著他的鼻子說：“閣下還真會說笑話，英才？！如果你們兄弟是英才，那這全天下還有哪位算不得英才的，啊？！哈哈哈哈！”石崇身後的眾人也跟著哄堂大笑起來，劉琨說道：“你兄弟二人除了猥瑣和醜陋之外，還真看不出有什麽過人之處。”

    眾人笑罷，石崇又說道：“我這金穀園乃是文人雅士聚集之處，閣下一看便知是膚淺鄙陋之輩，想必也不懂得吟詩作賦，不知道你來我府上所為何事啊？”

    醜鬼背著手搖頭晃腦地說：“石大人任任嶺南校尉之時曾得過一位歌舞俱佳的女子綠珠，趙王爺慕名已久，想要一睹她的風采，特地讓我來向石大人討要，石大人不會不給王爺這個麵子吧。”

    “什麽！”石崇早就料到這夥人是來敲詐的，他以為趙王又看上了自己的哪樣寶貝，大不了賣個人情送給他，大家也不失和氣，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是來要人的，而且還是自己最寵幸的綠珠！“我看不是趙王爺讓你來的，是孫秀那個混蛋讓你來的吧！你好大膽子竟敢假借王爺之名。我得綠珠那日孫秀也在當場，當時他就垂涎三尺，時至今日他有了趙王爺撐腰，就以為自己有資本跟我石崇搶人了？你回去告訴那個畜生，想要綠珠，除非他有本事讓我死！”

    石崇的反應在早在醜鬼的預料之中，他自然不會就此罷休，接著說道：“我大哥乃是當朝的伏波大將軍，石大人出口辱罵朝廷命官，有失太仆的威嚴吧，況且我是奉王爺之命而來，石大人若執意不肯給，我回去稟明王爺，兩位的麵子都不好看啊。”

    “你不必拿王爺來壓我，咱們心裏都清楚，這件事情的幕後指使就是孫秀，王爺怕是根本就不知道有綠珠這個人吧。哼！還伏波大將軍，他也配！他扶過什麽危，定過什麽難？不過是靠出賣舊主子，在新主子那裏邀來的虛銜而已，別人買他的帳，在我石崇這裏行不通！你請回吧，恕不送客！”石崇下了逐客令。

    醜鬼臉皮雖然厚，可自打一上門石崇就沒給他好臉色，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又聽石崇這麽侮辱自己的大哥，也不想再忍了，“好！石大人的話我會如實轉告給王爺，到時候你吃不了兜著走可別後悔！我們走！”說完，衝烏合之眾們一擺手便轉身要走。

    “慢著！”人群中有人高呼一聲，石崇心想，我已經下了逐客令，何人又多此一舉，心下十分的不痛快，回頭一看，說話的是陸機，“士衡，你這是幹什麽。”

    陸機高聲說道：“使者請留步！”見醜鬼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才趕忙低聲對石崇說：“季倫啊，這孫秀、孫瑞兄弟是十足的小人，你這樣駁了他回去，他們必定在趙王麵前搬弄是非，依我看，不如就給他個台階下，讓他麵子上過意得去，也省得你得罪趙王，他現在的權勢可不在賈大人和皇後之下，咱們現在還是別得罪他為好。”

    石崇一聽更來氣了，“那就讓他把綠珠帶走？！”

    陸機趕忙解釋道：“唉呀，你聽我把話說完，我隻是說給他個台階下，並沒讓你把綠珠交給他。反正你這園子裏也不缺美女，幹脆找幾個漂亮的讓他挑一個回去，一來留住了綠珠，二來也照顧了他的麵子，還不用得罪趙王。”

    石崇打心眼兒裏瞧不起孫瑞，更不想在這個醜鬼麵前讓步，但眼下也不願意跟趙王撕破臉皮，也隻能各退一步，別傷了跟趙王的和氣，於是說道：“士衡的話不無道理，我隻怕給了他這個台階下，他回去以後還要搬弄是非，唉——”說完便低聲吩咐身邊的石勝去了。

    劉琨湊到陸機身邊問道：“你偷偷摸摸的跟季倫說了些什麽？”

    陸機長舒一口氣，點頭笑了笑，賣了個關子沒有回答劉琨。

    不多時，石勝帶了二十個女子過來。

    石崇見人已帶到，便對醜鬼說：“你既然是奉王命辦事，我也不好太為難你，綠珠是我的掌上明珠，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帶走，不過這二十名美女的姿色也都是百裏挑一的，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你隨意挑選兩名帶回去交差吧。”

    醜鬼心想，還以為你石崇能硬到底呢，到頭來還不是被王爺的名頭震住，大哥這一招夠絕，帶不走綠珠能帶走別的美女也不枉此行了，我先看看都是什麽模樣。醜鬼晃悠著來到眾美女麵前挨個打量。這一打量可把他樂壞了，都說這金穀園裏美女如雲，今天可算開了眼了，就這二十個女子，隨便哪一個挑出來都比大哥府上最美的還強上數倍，這下就算帶回的不是綠珠，也足以交差了！

    醜鬼一邊嘎嘎的淫笑，一邊盤算著選誰好呢，兩隻賊眼恨不得能看進美女們的肉裏去。

    美女們見醜鬼這副醜態，無不心生厭惡，又聽說讓他挑兩個帶走，個個嚇得花容失色，紛紛扮出一副苦臉，唯恐被他選中。眾人見了也都無可奈何地搖頭歎息，替那兩個即將被選中的可憐女子感到惋惜。

    醜鬼前前後後轉了好幾圈，眼睛都挑花了，還是拿不定主意，生怕一時看走了眼，沒選出最美的那兩個去。馬麵邁著羅圈腿來到醜鬼跟前，貼著他的耳朵說道：“大哥，嗬嗬，看上哪個啦？”

    “你急什麽！我再好好看看，嘎嘎。”醜鬼一邊淫笑一點說道，他這會兒可沒功夫搭理馬麵。

    “大哥，孫大人讓我們來討的可是綠珠，這些女子必定不及她，就已經美成這樣，那綠珠得是個什麽樣兒啊，大哥！您就不想看一看？”說完衝醜鬼一樂，這小子就是怕事情鬧不大。

    醜鬼翻了翻魚眼，用手點著馬麵說：“誒？你說得有道理！”馬麵的一番話著實勾起了醜鬼想要見一見綠珠真容的**來，於是他轉過身裝模作樣地對石崇說：“石大人啊，我此次奉趙王爺之命是專程來請綠珠的，石大人卻拿這些人來打發我，太沒有誠意了吧，還是快些請出綠珠來讓我帶走才是。”

    石崇聞聽此言，眼睛立時瞪了起來，他退這一步本就情非所願，現在醜鬼得寸進尺，自己也無須再顧及何人的顏麵了！“大膽狂徒！你睜開狗眼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在我的府邸竟敢如此放肆，來人！把這幫烏合之眾給我轟出去！”石崇這是動這個的了。

    陸機急得一跺腳，搖頭歎息，也再無話可出了。

    石崇話一出口，幾十個手執棍棒的家丁衝向了醜鬼帶來的十幾個人。牛頭和馬麵最喜歡打架鬥毆，這種時候自然是衝在前麵，他二人率領著烏合之眾與家丁們群毆作一團。

    家丁人數雖眾，但畢竟不是軍人，在這群成天打架滋事的兵痞麵前根本不堪一擊。隻見馬麵揮著刀上躥下跳，三五下就砍傷了好幾個，而牛頭根本連武器都不用，空著手攥著木槌一般的拳頭，左一雷、右一炮，被揍上的皆是滿臉花，其他的士兵也都毫不吃虧，不一會兒就有十幾個家丁被打倒在地，要麽沒了動靜，要麽滿地打滾兒。醜鬼看著自己的兄弟占了上風，得意地哈哈大笑，唯有一個士兵始終沒有出手，此人身材比牛頭矮不了多少，隻是沒那般肥胖，他麵色冷峻，一動不動地站在醜鬼身後。

    天承看了半天，早就沉不住氣了，便從人群中擠到石崇跟前說道：“石大人，讓我來對付這幫無賴。”

    眼見自己的家丁如此不濟，石崇氣的是咬牙切齒，但他畢竟是個好麵子的人，於是說道：“李大俠，您是客人，怎麽能勞您出力，這件事情還是由我府上的人來解決吧。張教頭！何教頭！”

    石崇話音剛落，兩個壯漢應聲來到石崇身邊，“石大人，我們等好久了，就等你一句話！”兩個教頭異口同聲，好像雙胞胎一般，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兩人摩拳擦掌，來到烏合之眾麵前，馬麵一看是兩個彪形大漢，便示意手下都讓開，自己也閃到一邊，倒不是害怕，而是因為他知道牛頭最喜歡與人較力，這種對手自然要留給他。

    牛頭心領神會，晃著肩膀來到兩個教頭是麵前。張、何二人沒想到對手比自己高大魁梧這麽多，氣勢當時就沒了一半兒。

    何教頭咽了口吐沫說：“老張，我就不跟你爭了，你先請吧。”

    張教頭可不傻，知道自己那兩下子不是個兒，趕忙推說：“哪的話，咱們都是兄弟，我怎麽能奪人之美，幹脆就把這個彩頭讓給你吧。”

    石崇瞪著這兩個相互推諉、醜態百出的家夥，心中懊惱，怎麽就養了這麽一群沒用的東西！

    何教頭無奈，隻得硬著頭皮往上去，就見剛才還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氣魄的牛頭，看到何教頭走出來忽然就變了臉，嚇得直往後縮。不光是他，馬麵也跟牛頭一個德行，好像見了老鷹的兔子。

    何教頭不知緣故，還以為對方被自己嚇破了膽，正想要吹噓一番，“怎麽樣老張，看見沒——”他話沒說完，隻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看來上回的教訓你們三個已經忘了！”

    眾人聞聲望去，說話的正是李天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