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金穀集社 醜鬼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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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天承才發現今天整座金穀園都忙碌了起來,引導著客人們在園中往來的丫鬟和仆人隨處可見,其中大多數也是往添奇閣而去的,天承被夾在人流中隨之移動著。
這會兒的場麵著實讓天承吃了一驚,他在園子中已住了五六日,雖然白天沒怎麽外出,但晚上還是會趁綠珠和黃纓休息以後偷偷地出來轉轉,並沒見到有諸多客人到訪的跡象,加上自己的住處有十分僻靜,平常很少有人出入,所以在他看來整個園子裏都空蕩蕩,真不知道一下子從哪裏冒出這麽多人來,簡直像趕集一般,看來這金穀園實在是大的超出自己的想象了。天承看著周圍一位位舉止高雅、談吐不凡的文人雅士,感覺自己一個耍槍弄棒的武夫走在其中十分不自在。
天承隨眾人邁上台階,登上一座高台的頂端,抬頭便看到“添奇閣”三個字高高地懸掛在一座大殿門前,回過頭來看,半座金穀園的美景收於眼底。天承心想這些文人雅士真是會享樂,他們每日飲酒賞花、無憂無慮,豈知外麵到處是忍饑挨餓、無家可歸之人,想到這裏,他的心情又沉重起來,跟周圍的一派喜慶祥和的氣氛更顯得格格不入。
添奇閣的大廳正中是一個圓形的下沉舞池,左右分列了將近三十張桌子,正東方向另有一張單置的桌子,自然是為石崇準備的,座席外圍有幾十名樂師坐在竹簾之後,正在吹吹打打的試音。
美女們將客人帶到各自的座席上,石勝來到天承近前說到:“李大俠,您的座位在這邊兒。”說著將天承引到了大廳右邊最靠近石崇座席的一張桌子旁,“李大俠,您稍作休息吃些點心,宴會就要開始了。”說完便忙著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客人一一入席之後,侍女們便紛紛退下,隨著音樂的想起,剛才還在相互交頭接耳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從正席旁邊的屏風後款款走出的石崇顯得格外的意氣風發。
石崇一出現,眾人便紛紛站起身來施禮相迎,天承趕忙也效仿眾人站起身來行禮。石崇向眾人還禮之後說道:“讓諸位久等了。”
天承旁邊的一個瘦高個兒說道:“季倫,讓大家等了你這麽久,一會兒可得自罰三杯。”說話的人姓陸名機,字士衡,乃是東吳大將陸遜的後人。
“士衡說得對,該罰,該罰啊!”說話的是陸機旁邊的一個白臉胖子,此人姓劉名琨,字越石,他和陸機都是石崇最要好的朋友。
石崇笑著說:“一定一定!哈哈哈!”說完問身邊的石勝:“客人都到起了吧?”
“都到齊了。”石勝低聲回答。
石崇點點頭,示意樂師們停止奏樂後,清了清嗓子說:“感謝諸位能夠如期而至,今年我們的聚會比往年略早些,一來是因為今年的天氣暖得早,梅花尚未凋謝而春色已至,實乃奇觀,石崇想要與諸位好友分享,二來是想要將一個新朋友介紹的各位,他於我有救命之恩,就是這一位。”說完,讓出站在自己左手邊的天承。
眾人聽說對石崇有救命之恩,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歎息。
石崇接著說道:“李大俠,你就自我介紹一下吧。”
天承向眾人一抱拳,說道:“在下李天承,冀州河間人。”
石崇招呼眾人坐下後說道:“前些日子我在林中狩獵,不料遭遇刺客埋伏,危難之際是李大俠出手相救我才死裏逃生,李大俠為此還受了傷,今日也是希望諸位代我向李大俠致謝。”
劉琨聽了石崇的話,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趕忙離席來到天承麵前,恭恭敬敬的說道:“石大人與我等是十多年的摯友,他的恩人與我們的恩人無異,請受劉琨一拜。”說著便深施一禮。其他人見劉琨如此表現,也趕忙站起身來隨他一同向天承施禮,並紛紛說道:“多謝李大俠。”
石崇見眾人對自己的恩人這般禮遇,心中甚為歡喜,捋著胡須不住的點頭。
這個場麵讓天承有些受寵若驚,但心中卻並不愉快,他很清楚這些人對自己恭敬並非出於尊敬,而是衝著石崇的麵子,對他阿諛逢迎而已,至於阿諛的理由自然是石崇位高權重、富貴至極。
眾人謝過天承之後,陸機說道:“季倫,謝過了李大俠,就快些請出你的掌上明珠讓大家開開眼吧。”
石崇點點頭,拍手示意樂師們開始奏樂,隨著音樂的響起,大廳兩側的配房裏二十多名花枝招展、容貌嬌美的舞女魚貫而入,在大廳中圍成了一個圈。
眾人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些舞女身上,而是想要看看他們中間到底藏著什麽。天承心想,難道寶珠就在其中!?這石崇真是好講排場,拿個東西出來還要找這麽多美女做噱頭。
伴著音樂,大廳裏響起了悅耳的笛聲,舞女們翩翩起舞、分散開來,舞池中間現出兩個婀娜的身影,原來包圍在舞女之中的隻是兩個女子而已。這兩個女子各自帶著精巧的麵具,隻露出眼睛和嘴,其中一個一身淺綠色的女子正在吹著笛子,另一個身著桔紅色的女子伴著笛聲唱起了一首天承從未聽過的歌。笛聲悠揚、歌聲婉轉,一曲唱罷,聽得眾人神魂顛倒飄飄欲仙,這一紅一綠兩位正是紅葉和綠珠。
眾人還在陶醉之際,美女們已來到席間給眾人倒酒,天承隻見一個紅色的身影飄飄然來到自己麵前,用嬌嫩的聲音說道:“李大俠,這首曲子好聽嗎?”說著便給天承倒上了一杯酒。
天承點點頭說:“好聽,我第一次聽到這麽美的曲子,我本漢家子,將適單於庭,這說的是什麽事啊?”
“說到是漢朝時昭君出塞的故事,這首辭就叫王昭君辭,是石大人作的。”紅葉邊說邊把酒杯送到天承嘴邊,“李大俠快吃了這一杯吧,聽歌賞舞怎麽能不飲酒呢。”
天承本來就不大喜歡飲酒,況且現在又在養傷期間,便推辭說:“我身上有傷,不便喝酒的。”
紅葉知道天承大傷未愈,不喝酒是在情理之中,但這樣一來就等於駁了石崇的麵子,紅葉便有些為難。
坐在天承旁邊的路機見天承不肯喝酒,樂嗬嗬地說:“李大俠可以不喝這杯酒,不過受罰的可是她,弄不好會人頭落地的,哈哈哈哈。”
天承心想,這話說得太誇張了,就算自己不喝她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吧,想要再拒絕時,一旁正在給陸機倒酒的綠珠說話了,“李大俠覺得她剛才唱得如何?”
“唱得極好。”天承不假思索地回答。
綠珠接著說:“人家唱歌給你聽,並不要你什麽賞賜,隻請你喝下這杯酒罷了,難道李大俠連這也要拒絕啊。”
聽了綠珠的話,天承也覺得卻之不恭,便點頭說到“好吧,那就不為難姑娘,我且喝下這一杯。”說完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紅葉因每次與綠珠爭彩頭都落得下風而耿耿於懷,這次偏又是綠珠替自己解的圍,心中更為懊惱,倒不是因為綠珠驕橫,在她眼裏綠珠也的確是個豁達寬宏的人,從不挑起是非,她惱的是自己怎就沒有綠珠這般胸襟,非要在人前勝她一回,也許這就是自己始終不能超越綠珠,比她更得寵的原因吧。想到這,便不由自主地向綠珠投以微笑,這微笑裏飽含著對她的感極、歉意和欽佩之情。當看到綠珠回以同樣的微笑之時,紅葉的內心感到釋然了,爭強好勝的心一下子煙消雲散,隻殘留了一絲遺憾在心底。
酒宴正在進行中,幾乎沒人注意到石勝從大廳外慌慌張張地小跑進來,隻見他貼到正興致勃勃地賞舞的石崇耳邊說了些兩句,剛才還滿麵春風的石崇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什麽!他們到哪個?”他的聲音打斷了宴會的音樂,大廳裏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石崇。
石勝壓低了聲音說:“人已經進了園子了。”
“豈有此理!”石崇狠狠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劉琨趕忙站起身來問道:“季倫,出了什麽事情了?”
石崇回過頭對眾人說道:“諸位在這裏稍等片刻,有件事容我去處理以下。”說完便出了添奇閣。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什麽好,片刻後一擁而出,跟在了石崇後麵,都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石崇快步走在最前麵,天承夾在人群中遠遠地就看見一群身著軍裝的人蜂擁在花園之中不知在做些什麽,走近了才看清,原來這群人將兩名侍女圍在當中百般戲弄。
石崇見了十分氣憤,心想這哪裏是軍人,分明是一幫烏合之眾,便怒聲喊道:“孫秀的使者在何處!?”
烏合之眾聞聲散開,隻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石大人,別來無恙啊!”一個酒桶晃悠著軲轆出來,正是孫秀的弟弟醜鬼孫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