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紅葉離去 天承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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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綠珠!?醜鬼瞪著兩隻怪魚眼兒,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的功夫這個美人再飛了!心說話,怪不得大哥非要把她搶到手不可,難怪石崇不肯交出她來,這可是個活寶啊!要真把她帶回去了,能樂嗬好一陣子!這家夥不愧是個下流種,任何時候都丟不掉齷齪的念頭。

    牛頭和馬麵也吃驚不已,牛頭自言自語地說:“這石崇老兒不但有金山銀山,還藏了這麽多的美女,王愷怎麽比得了,這種日子真是給個皇帝都不換。”

    馬麵又在醜鬼身邊嘀咕:“大哥,她說是綠珠就是啊?弄不好是石崇的詭計,您可得弄清楚啊。”其實馬麵根本不在乎這個女子是不是真的綠珠,而是想要借醜鬼之口另外找茬兒,反正現在已經無人敵得過馮勇,他們在這裏可以肆無忌憚地挑起任何事端,他就是唯恐亂子不夠大!

    醜鬼果然被馬麵蠱惑,走上前去說道:“你就是綠珠?我聽說綠珠擅歌擅舞,你要真的是就立即唱一首給我們聽,唱的好了就饒了這小子,唱的不好就讓他再打,直到他爬不起來為止,哈哈哈哈!”

    天承知道醜鬼這次是為了報私怨,無論如何也不能倒在這裏,尤其是今時今地,不能讓一個善良的女子因為自己的軟弱而落入魔爪。他掙紮著站起身來想要再戰,但即使是天承自己也清楚地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支持他再次站起來的隻是僅存的那一點意誌而已,那就在耗盡所有意誌之後再倒下吧!

    就在天承決定要做最後一搏的時候,耳邊響起了那尚未來得及熟悉的唱詞,“我本漢家子,將適單於庭,辭決未及終,前驅已抗旌——”還是那麽清脆的嗓音,還是那麽悠揚的旋律,隻是歌聲中多了幾分淒楚與哀傷,而那幾分淒楚和哀傷卻讓這首《王昭君辭》聽起來更加動人心魄,“——昔為匣中玉,今為糞草英,朝華不足歡,甘為秋草並,傳語後世人,遠嫁難為情。”或許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王昭君將告別故鄉和親人遠赴草原時的淒涼,而這恐怕正是紅葉此時內心的真實寫照。

    一顆顆淚滴如脫線的珍珠,從一雙美麗的眼睛滾落。昔為匣中玉,今為糞草英,綠珠知道這本將是自己的命運,然而此刻自己卻依然站在人群中,一步也邁不動,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有默默地流淚。若是以前,她絕不會犧牲別人去成全自己的!那個敢說敢做、率真直爽的女孩,那個自己熟悉的綠珠到哪裏去了?是什麽改變了自己。

    或許是紅葉的那番話讓綠珠即將破碎的幻夢得以維係,在她的內心深處仍不肯舍棄那些美好的幻想,那些充滿無數未知可能的未來依然吸引著她,而這些幻想和期待都源自一個人——李天承,他的出現改變了綠珠。

    淒美的歌聲能夠讓所有悸動中的清澈心靈變得平靜,天承漸漸地失去了戰意,最後的一點意誌隨著無力的身體一同下沉,他想要再看一眼這個慷慨、善良的綠珠,她漸漸遠去地肖瘦背影格外耀眼奪目,這一刻,天承心中除了一絲的慶幸之外隻剩下深深的遺憾了。慶幸的是自己沒有拒絕那杯酒,遺憾的是連她的容貌都來不及看清楚。恍惚中,天承大聲喊道:“綠珠姑娘!”他不舍得讓綠珠這樣離去,至少也要看清楚她的容貌,那個身影緩緩地轉過神來,一雙幽怨的眼睛戀戀不舍地望著他,竟然是梁姑娘!?

    天承緩緩地睜開眼睛,梁姑娘正守在自己的床邊發愣,她不是走了麽?哦,走的那位是綠珠姑娘,剛才看到的都是夢中的情形而已。天承見她神情憔悴,眼圈微紅,輕輕地說了句:“她是你的朋友?”

    綠珠這才察覺天承已經醒來。

    “綠珠姑娘是你的姐妹,所以你才難過。”天承接著說道。

    綠珠點點頭,她知道天承口中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紅葉,但此時她沒有勇氣說出自己才是真正的綠珠,她不想讓眼前的這個人知道,他一直想要見到的那個綠珠是個可以犧牲姐妹而保全自己的自私的、卑鄙的人,她慶幸當初隱瞞了身份。最初她隻當天承和其他慕名而來的狂蜂浪蝶一樣,才不屑於讓他知道自己就是綠珠,可到了前不久,就在宴會舉行的前一天晚上,想到天承馬上就要知道與他朝夕相處的自己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綠珠,一想到天承即將看到自己最為閃耀的一刻,就興奮地徹夜難眠。而後來發生的一切卻讓她羞於說出自己才是他要找的綠珠,現在她甚至希望天承永遠不知道真相,好讓他心裏的綠珠永遠是那個完美的形象,哪怕在天承看來那個女人並不是自己也無所謂。

    “我昏了多久?”天承問到。

    “兩天了,昨天石大人帶客人們來看過你,今天一早他們就都離開園子了。你的傷口差點又裂開,黃姑娘已經給你換過藥了”此時綠珠感到無比失落,天承為自己拚命廝殺受了傷,可自己卻連替他包紮傷口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了。

    相比之下,天承心中不僅是失落,還有自責。他將綠珠被奪走歸罪於自己的軟弱和無能。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天真,師父的武功何等高深,尚且不敢憑借一人一劍鋤強扶弱,而選擇行醫濟世,自己這點功夫又能帶著這柄寶劍走多遠呢?天承感到肩上的擔子遠比想象的更沉重,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足夠的毅力背負起它所賦予自己的使命繼續走下去,他閉上眼睛,不願再想這些事。

    許久,天承長歎一口氣,“我要出去走走。”說著慢慢地坐起身來。

    綠珠沒有阻止,同為失意之人,她能夠感受到天承內心的苦悶,她自己也該到園子裏走走去換換心情。

    臘月的晚風依然刺骨,卻阻止不了隨處可見的梅花恣意地盛開,看著這一朵朵在風中搖曳的美麗花朵,綠珠悠悠地說:“你看這些梅花美麽?”

    “恩。”天承隻是點點頭。

    “這是它們盛開的最後時刻了,一到正月它們就將凋零,直到來年的冬天才會再開,隻可惜花謝花會再開,人去卻難以再回來了。”邊說淚花邊在眼眶中閃動著。

    天承不禁想起了惜靈在河間王府的花園裏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從腰間取下惜靈的那支笛子,這半年多來它一直行不離身。

    “又想起你師妹了?”綠珠問天承。

    天承沉默了許久,“她當時身中劇毒躺在我懷中,我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慢慢死去。”天承低著頭,神色黯淡。

    “什麽人要對她下毒手?”綠珠本不想問,卻擋不住好奇心。

    “河間王世子為奪一把寶劍,用她的性命要挾我哥哥,他得了寶劍卻不肯交出解藥。我師父、師娘和大師兄都是被他害死的。”一直以來天承都不願意去回憶這段經曆,但真的回想起時竟沒有預料中那麽難過。

    “你一定很想報仇吧。”綠珠問道。

    “他已經死了,是我親手殺死他的。”看到綠珠驚呆的表情後,天承淡淡地苦笑道:“怎麽?想不到我會是個殺人凶手?”

    “你當然就是凶手!”這句話並非出自綠珠之口,而是來自黃纓的心中,此時她就躲在不遠處的一座假山後麵,手中的寶劍隨時準備出鞘!

    綠珠先是點點頭,緊接著又搖搖頭,半晌才說:“你殺的是仇人,和那些窮凶極惡的凶手不一樣。”

    “仇人?在河間王世子的親人眼裏,我和哥哥也是仇人,仇人就一定該殺麽?”天承不以為然。

    綠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同樣不知道答案的還有黃纓,如果她知道也就不會如此糾結了,她按住寶劍的手不住地顫抖著,她清楚這將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悲傷和悔恨,她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