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麻煩與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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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雨奇看著劍鞘包裹著白光如流星般飛來,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從未有如此涼過,也終於明白原來在生死之間,冷汗是會倒流的,從腳心開始,向著頭頂一寸寸的打濕內衣。

    若真身死於此,也算是解脫了吧。

    洛雨奇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被點了穴道,又像是泥塑的假人。

    “雨奇!”

    白小小大喊一聲,內心焦急,隻恨身體動彈不得,不能上前搭救。

    砰!

    雪花漫飛遮了眼,時間仿佛定住了,白小小隻覺周圍靜的出奇,陽光格外的晃眼,那個不會修行,說話含沙射影的小子,就這樣飛出十米之遠,落於積雪中一動不動。

    死了嗎?白小小不信,決不會的!

    “媽的!”

    白小小緊咬嘴唇,顧不得業已虛脫的身子,手腳並用,向著洛雨奇摔落的地方悶頭狂奔,待到近前俯身蹲下,雙手慌亂的翻找,口中不停念叨:

    “不能死!我好不容易出來的,就你一個朋友,你不可以死,你說過有事要做的!你請我做保鏢還沒付錢呢!”

    “不能死!”

    此刻的白小小仿佛瘋魔般機械的運動著,可能連他也想不到,一個僅僅認識不足一月的家夥,竟然能讓他緊張到如此地步,或許是從未有過朋友,或許是兩人惺惺相惜的性格,又或許是這一路,他嚐到了十四年裏,第一次的暖心之感。

    轉瞬之間,白小小已將洛雨奇從頭至腳翻了個遍。

    “無傷痕?”

    白小小一愣,猛然抬頭,便看到麵前十米之外,有兩人相對而站,其中一人手裏托著劍鞘,好整以暇的賞析著。

    “好劍呐!好劍!”

    此人搖頭晃腦,口氣做作,聽不出假誇獎多一些,還是真侮辱多一些。

    對麵的楊子善麵色一沉,張口慢語:

    “看來午時的警告不夠清晰,倒叫城主不明覺厲了!”

    “非也,非也。”

    郎秉坤將劍鞘隨手插於雪地之中,負手而立,挑著眉毛斜眼觀望,見這楊子善身材瘦弱,離淵劍隨意挑於身後,拋卻陰狠的眼神不談,倒是有幾分俠骨道風的樣子。

    又用餘光掃一眼旁邊的兩個娃娃,暗道真是麻煩,若再選擇一次,老子決不出來多管閑事!奈何已經出手,沒了回頭路,索性不去管它,於是伸手捋了捋下巴,又想起胡子已經剃了,沒來由的有些著惱:

    “不繞彎子!離淵劍主光臨鄙城,為何不打個招呼,便要傷我的百姓!”

    “哼!此間都明山綿延萬裏,山下各方主城不隻一家,郎城主憑什麽說這裏是你明都的地界?”

    “哈!”

    郎秉坤大喝一聲,用手點指:

    “楊子善!少他媽廢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麽!”

    說到這裏郎秉坤指了指右側的白小小繼續說道:

    “你看上了這娃娃手中的劍!”

    楊子善聽完,將挑於身後的離淵劍向前一伸,寒氣蔓延。

    “郎秉坤,你要管此閑事嗎?”

    郎秉坤自然不會客氣,左腿微微撤後,目光一凝:

    “東蕃與我明都向來不和,今天!你就留這兒吧!”

    話音剛落,就見郎秉坤周身青光大放,木之力運轉,周圍二十米雪花紛飛,寒風如刀,土地外露,裂紋如絲。

    白小小被雪花迷住雙眼,不敢睜目,護住身下的洛雨奇埋身不動,待得寒風盡散,便見那二人已戰在一處,劍光漫飛,靈氣肆溢。

    “此地不宜久留!”

    白小小念叨著,鋼牙一咬,起身將洛雨奇扛於肩頭,顧不得再掙南北西東,抓住一條直線,奪路狂奔。

    楊子善將離淵劍向上一挑,一道劍光徹地而起,向前方而去,郎秉坤深知此戰凶險,不得硬碰,無奈撤於左後方。

    楊子善趁此機會向後飄遠,拉開一些距離,掙了些喘息的時間,不敢過多怠慢,衛氣外放,營氣內斂,宗氣聚於胸中。

    郎秉坤看在眼裏,心裏暗道速戰速決之法已不成立,看來要有一場硬戰了!

    心裏想著,手在腰間一抹,一柄軒轅大斧立於手中,郎秉坤將戰斧拖於地麵,朗聲大笑:

    “楊子善,今日你我來個痛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話音剛落,就見郎秉坤拖著戰斧極速奔行,眨眼間業已來到近前,楊子善冷哼一聲,提劍迎上。

    嗡!

    兩兵相交,就見楊子善翻向身後,仆一落地,鋼牙咬碎:

    “姓郎的!你來真的!”

    郎秉坤不予理會,剛占上風哪有不趁病要命的道理?手中戰斧向前便劈,楊子善大喝一聲也拚了命般,手中離淵劍上下翻飛,周身衛氣外放到極致,配合離淵劍將周圍攪動的劍光影影,靈氣重重。

    絞割在郎秉坤身上,華服崩亂,條條盡散,郎秉坤眉頭一皺,衛氣衝體直出化去劍氣,嘴角一咧:

    “有兩下子!”

    楊子善心中冷哼,大喝一聲:

    “收!”

    便見包圍郎秉坤周身的劍氣猛然一收。

    郎秉坤瞳孔放大,暗叫不好!戰斧顧不得下劈,順勢一收,已來不及了。便見四周劍氣縈繞郎秉坤周身,附住郎秉坤手腳,嘎吱吱一陣亂響,刺耳的鳴叫聲伴著劍氣切入華服,落於其身。

    郎秉坤顧不得其他,營氣透體而出,將劍氣崩出數米,亦將楊子善逼得後退了數步暗道一聲夠狠!

    此一瞬間郎秉坤麵色一白,喉嚨一陣湧動,不知咽回了幾口鮮血。

    兩人陷入對視,劍拔斧張。郎秉坤抖抖衣袍,見這一身破破爛爛,虎目微眯,一伸手將衣袍扯掉,露出一身腱子肉,大喊一聲:

    “痛快!”

    聲如撞鍾,轟隆隆又似雷語。楊子善見狀,有心撤走,又見郎秉坤受了內傷,此時機不可多得,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郎秉坤不管那些,大喊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便又拖著斧子俯衝而上,腳一點地,人已在空中。

    “嚐我一記平山踏路!”

    戰斧橫推,一身青光轉紅,火之力運轉,木之力守心,暴躁之極,周圍樹木盡碎,楊子善提劍運力抵擋,道道劍氣迎風而上,噗噗聲不絕於耳,待得郎秉坤落地,緊跟一聲:

    “削山橫陽!”

    戰斧如剁餡般啪啪落地,快如閃電,爆裂聲依舊不絕於耳,四周大地震動,紅光外散煞是好看,楊子善不敢硬接,提氣閃躲,左右騰挪,無奈間亦是硬接了幾記,好不狼狽。

    待得風平浪靜,楊子善氣喘籲籲,以劍支地,隻感覺一身靈力渙散,十而不能聚之五六,正想退開休整休整,便又聽得一聲傳過:

    “起山式!”

    楊子善一陣氣極,一招連著一招,一式快過一式,無疑是在拚命了,暗暗有些後悔剛才沒有退走,本以為郎秉坤內傷在身投鼠忌器,沒想到居然這麽不顧及性命。

    這一手斧決聞所未聞,霸道凶猛,使將起來一身的破綻,奈何過激的打法不給喘息的機會,眼睜睜看著破綻就在眼前而不得利用之,真真氣煞我也!

    此時的地麵晃動的更加厲害,大片大片的地皮托著積雪扶搖直上,楊子善看在眼裏,摸了摸右臂,將心一橫,手掐法印,狠狠地瞪了郎秉坤一眼:

    “郎秉坤,此間事不會這麽容易過去的,後會有期!”

    話音剛落,隻見平地一陣陰風肆起,托著楊子善向西南方向轉眼無蹤。

    啪!啪!啪!

    大片地皮重新落於地麵,郎秉坤仰麵便倒,皮膚張裂,一股股血液從內裏流出。

    郎秉坤大口喘著氣,已顧不得止血,心裏想著大意了啊,沒有想到那一套劍決逼得自己營氣外放,傷了經絡和血管,若不是常年練體略有小成,這一下就得爆體重傷,甚是不值。

    想到這裏,郎秉坤將頭輕輕歪了歪,不禁驚呼出聲:

    “人呢?”

    原來是那兩個娃娃已不見了蹤影,郎秉坤暗暗搖頭,太不仗義,心下又歎了口氣,此前在旁邊看的好好的,也想好的決不出手,怎麽就不自覺的管了這趟麻煩了呢?

    究其原因,也許便是兩個娃娃之間的感情觸動了自己吧,遙想當年……,沒啥可想的,麻煩歸麻煩,終究還是痛快占上風啊!郎秉坤止住思潮,咬牙翻身坐起,運起靈力止血,修複自身。

    明都城下,白小小背著洛雨奇站立於城外,此時的洛雨奇已經轉醒,身子還有些虛弱,行動不便,被白小小背在身上,閻王殿裏走一遭,兩人皆是驚魂未定,也知道楊子善那一手針對的是郎秉坤,如若不然,洛雨奇哪裏能隻是飛出去那麽簡單。

    白小小伸手擦擦汗,語氣輕微的說道:

    “雨奇,進城找間客棧休息休息吧,想那楊子善哪怕贏了此間戰鬥,多少也要負傷,郎城主的地盤,他應該短時間不會再來的。”

    洛雨奇微微點頭,白小小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向城中行進。

    入了城,便覺豁然開朗,叫賣聲,談笑聲耳邊環繞,街上人群湧動,熱鬧至極,隻是這一天的經曆太過凶險,因此二人無心觀賞,白小小略微瞄了一眼,看中一間客棧,便毫無停留的小跑起來,目光急切。

    身後的洛雨奇咳了兩聲,白小小便不敢再跑,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見洛雨奇並無大礙,心下裏鬆了口氣,一步一步小心的向前行著。

    一路來到客棧門前,白小小喜不自勝,自覺得腿有些發軟,站立困難,心想不可再耽誤,抬腿便要邁進,就在此時,一隻手突兀的搭上白小小的肩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