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雲開早就知道北洋水師使用的炮彈，因為戰鬥部火藥爆炸力不足導致戰鬥效果並不好的問題。

    但看到此刻丁汝昌的反應，石雲開才感覺或許所有文獻上的描述都有所不足，因為丁汝昌的反應太過反常。

    當聽到石雲開說，葫蘆島兵工廠生產的炮彈都是使用*********作為戰鬥部火藥的時候，丁汝昌目瞪口呆，怔立當場良久，連手中的雙筒望遠鏡失手掉到地上都猶不自知。

    “兄長，兄長？”石雲開試圖叫醒石化中的丁汝昌。

    “呃……呃，賢弟，為兄失態了！”丁汝昌頹然倒在椅子上，單手撐住額頭，捂住了眼睛，看不出表情。

    “兄長如果需要炮彈，弟自當盡力而為，能否完全滿足北洋水師所需尚未可知，但倘若在能力範圍內，弟當全力以赴，以保兄長無後顧之憂。”石雲開信誓旦旦。

    石雲開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畢竟葫蘆島兵工廠並沒有生產305口徑炮彈的經驗，石雲開不敢打包票。

    305毫米火炮，彈頭大概重350公斤左右，其中的戰鬥部裝藥大概十幾公斤，葫蘆島兵工廠從來沒有生產過如此之大的炮彈，勢必要組織攻關，才能形成生產能力。

    “賢弟，愚兄……愚兄謝謝你！謝謝你！”丁汝昌拉著石雲開的手，語無倫次的道謝。

    北洋水師對於炮彈的需求實在是太過緊迫，個中艱辛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甲午戰前，北洋水師實情已經窘迫無比，其“定遠”、“鎮遠”兩艦的305主炮炮彈，來自德國原廠出品的僅有三發，剩餘的都是國內生產的炮彈。清國國內因為技術水平有限，生產的炮彈都是實心彈，就連這樣的炮彈也大多有不合膛的情況發生，最嚴重時甚至出現過一整批炮彈全部不合膛的極端情況。

    實情如此，再要求北洋水師擊敗日本聯合艦隊。就有點過於苛責了。

    丁汝昌身為北洋水師提督，對於現狀雖然了然於心，也有心奮起改變現狀，但卻是有心無力。

    “兄長毋須介懷。值此多事之秋，正當吾輩戮力奮進之時，小弟若能略盡綿薄之力，也是應有之義。”石雲開正色道。

    石雲開痛恨清政府誤國，但對於北洋水師裏那些錚錚鐵骨的好漢子卻心存敬意。隻要能幫得上忙，石雲開願意伸出援手，這也算是結個善緣。

    測試完75毫米步兵炮，然後就是155毫米火炮。

    正如劉義守所說，隻要有合適的炮鋼，葫蘆島兵工廠具有生產150毫米火炮的能力，這兩門火炮，一門是產自法國的1877式加農炮，一門是葫蘆島兵工廠仿造的155毫米加農炮。

    事實上，石雲開並不喜歡155毫米口徑火炮。從實戰角度出發，石雲開更喜歡120毫米火炮。別看120口徑和155相比小了30多毫米，但火炮的總重會減輕不少，在多山的柳京會更加方便運輸，同時炮彈的威力在采用*********作為戰鬥部火藥之後，也不見得會降低多少。

    按照石雲開的計劃，155毫米火炮隻會仿造個三五門，補充進石文錦的炮兵旅加強火力，然後就會全力生產120毫米口徑火炮，補充進師一級單位作為師屬重火力。

    而且在大量生產之前。還有一個重要問題要解決，那就是管退技術。

    柳京目前使用的火炮，基本上都是架退炮，迫切需要引進管退技術。生產最新的管退火炮。19世紀末期，正是各種新技術飛速發展的時候，製退複進技術已經趨於成熟並應用於大口徑火炮的炮架改進，使得大口徑管退炮橫空出世，火炮在發射後能利用自身的後座力自動恢複到原位，省去了複位和重新瞄準的時間。使火炮的射速大為提高。同時火炮的炮閂結構也出現了革命性改進，使得炮閂開閉周期大幅度縮短，從而進一步提高了發射速度。

    155毫米火炮比起75毫米步兵炮，操作要複雜得多，人手要增加不少。一門75毫米步兵炮，五六個人就能操作，但是一門155毫米火炮，就需要20多個人才能操作。

    就拿最基礎的炮彈來說，一枚75毫米步兵炮的炮彈，一名戰士抱著能奔跑如飛。但是一枚155毫米火炮的炮彈，彈頭和發射部都是分離的，光是戰鬥部的重量就差不多有50公斤，需要一名壯漢才能自如的搬動。

    隨著炮長一聲令下，20多個人一起動手，挖坑的挖坑，測距的測距，整整忙活了將近十分鍾，才完成射擊準備。

    155毫米火炮的威力明顯大得多，發射炮彈時的起浪隔著幾十米都能感覺到，聲音更是震耳欲聾，這種級別的火炮，開炮時如果距離過近，是會造成鼓膜損傷的。

    丁汝昌不感覺難受，端著望遠鏡看爆炸效果看得不亦樂乎，隻是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許多。丁汝昌的嗓門本來就不小，老海軍了，嗓門就沒小的。

    石雲開也看的專心，相比爆破效果，石雲開更加注重射擊精度，特別是那門仿造火炮的射擊精度，這也是檢驗葫蘆島兵工廠的產品是否合格的一個重要標準。

    測試結果令人很滿意，打了十五分鍾，葫蘆島兵工廠生產的這門火炮，射擊精度比起那門原產法國1877式差不了多少，發射速度還稍微要快一些。

    “這兩門炮買的時候花了多少錢？”丁汝昌見獵心喜。

    北洋水師的火炮已經到了亟需更新換代的時候，丁汝昌早就打了報告上去，卻沒有絲毫音訊。現在看到石雲開的這兩門火炮，丁汝昌實在是羨慕異常，哪怕是買不起，問問解解饞也是好的。

    “不是買的，一門是上麵給的，一門是我這裏自造的。”石雲開不隱瞞，如果可以，石雲開也想多少賺點。

    “自……自造？”丁汝昌難以置信。

    “對，自造的！我這邊的兵工廠有生產火炮的經驗，現在我這邊用的火炮幾乎全是自造，以後也不打算出錢買，需要的時候買上三五門拆解，然後進行逆向分析就行。”石雲開得意，手裏有兵工廠，心中不慌。

    “這樣的一門炮，自造的話費用幾何？”丁汝昌心中如同有一百隻喵星人在抓撓。

    “用不了多少，這樣的一門炮，大概隻要個七八千兩，當然了，這裏麵包括了一個基數的炮彈費用。”石雲開咬牙給出了一個近似宰人的價格。

    甲午戰前，李鴻章曾上折請求更換北洋水師的火炮，一共21門火炮，其中18門120毫米口徑新式後膛快速炮，三門100毫米口徑快速炮，共需銀61萬兩，這樣換算下來，每門火炮的價格將近3萬兩。石雲開的火炮是155毫米口徑，價格應該還會高出不少，但是石雲開的火炮不包含炮座，使用的鋼材較少，因此價格低一些也是應該。

    縱然如此，石雲開報的這個價格也已經是大大的翻番了，155毫米火炮，全重大概6500公斤左右，如果隻算成本費用，絕對超不過1000兩銀子，哪怕是加上一個基數120發的炮彈，成本也不會超過2000兩，石雲開報出七八千兩的價格，已經是翻了近四倍的利潤。

    這裏也能看出，洋人宰起人來，那個刀磨得有多快。

    “七八千兩？縱然是岸炮，價格也太低了吧？”丁汝昌驚呼出聲。

    丁汝昌所在的這個職位，有很多機會和洋人打交道，對於軍械的物價並不陌生。雖然清國在采購軍械時多有黑幕，但縱然是拚命吃回扣也翻不了一倍的價格，因此丁汝昌對於這個價格非常吃驚。

    “差不多，如果加上炮座，可能價格會提高點，但怎麽算都比從洋人那裏購買要合算。”石雲開放線。

    “這種火炮，可能對外出售？”丁汝昌果然上鉤。

    “那得看賣給誰，如果兄長想要，自然是能出售的。”石雲開送人情。

    “如此甚好，賢弟可命人著手研究艦用炮，愚兄回去後稟明中堂大人，不日自然有人前來和賢弟商談。”丁汝昌大喜。

    丁汝昌雖然身為北洋水師提督，但並沒有裝備采購權，北洋水師的裝備采購權控製在戶部手裏，如果戶部不給錢，就算是丁汝昌把報告寫的天花亂墜也沒用。

    戶部的大佬是翁同龢，此人最擅長教書育人，讓他去管軍備，實在是大材小用，應該讓他繼續教小皇帝，這才是人盡其才。

    對了，光緒帝現在還沒兒子，翁同龢想重操舊業，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好啊，既然如此，小弟就靜候佳音。”石雲開滿意。

    其實哪怕是戶部不給錢，北洋水師自己也有銀子。在另一個時空中，甲午戰後，李鴻章承認北洋水師還有數十萬兩銀子沒有動用，用這筆錢來更換火炮綽綽有餘，但或許是李鴻章已經預感到北洋水師的失敗，不想再往裏扔銀子打水漂完，這筆銀子最終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火炮測試進行到此時，測試項目已經基本完成，石雲開和丁汝昌登上交通艇返回柳京，石雲開準備為丁汝昌踐行。

    但就在剛剛返回柳京的時候，石雲開接到電報，日本國內進行了一****規模征兵，預備將兵力從原有的七個師團增加到十五個師團，總兵力接近20萬人。

    征兵？日本人哪來的錢？

    石雲開很懷疑睦仁是不是當掉了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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