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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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雲開做事,是一個很幹脆的人,而且是一個很有“破釜沉舟”氣概的人。
當初在平壤攻防戰的時候,葉誌超和衛汝貴要跑。
好吧,你們要跑就跑,我來打!
當初在金州和石耀川關係搞僵的時候,好吧,你們想要兵工廠,那就給你們,我另起爐灶。
現在也是一樣。
當載振妄想以“造反”的名義,想迫使石雲開屈服的時候,石雲開同樣不會退宿。
好吧,你說我造反,那麽我就反給你看。
“造反”對於石雲開來說隻是早晚的事,如果石雲開穿到漢、唐,或者是穿到宋、明,石雲開都會安安心心做個富家翁,或者是安心做一名臣子,為了漢民族的崛起貢獻一份心力。
但偏偏石雲開穿的是清,石雲開想做一名富家翁都是不能,想為國家效力更是無稽之談。清王朝的統治者,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國家利益,隻要能保住他們的種族利益,國家利益對於他們來說,隻是隨時都可以犧牲的外物。
別看愛新覺羅一族已經占據中原數百年,但他們骨子裏還是那群來自通古斯的野人,他們的見識以及胸懷還是小的可憐,狹隘的可憐,他們占據中原隻是提高了生活水平,中原文化對於他們的精神沒有起到半分熏陶作用。
但在載振看來劇本的走向顯然不應該是這樣。載振覺得,隻要他扔出了“造反”這個大殺器,石雲開應該是馬上摘掉頂戴花翎,對著京城的方向跪下發上一番誓言,然後把載振禮送回京,順便奉上一筆數目可觀的傷藥費,這才合乎應有的劇情路線。
當石雲開說出“我就反給你看”時,載振已經無所適從。當載振一向引以為傲的東西不能再為他提供保護時,載振感覺就像是赤身**走在鬧市中,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安全感。整個人都被巨大的恐懼籠罩,這讓他無所適從。
“你現在成功的逼反了守衛你們大清國邊疆的十大總督之一,你可滿意了?”石雲開感覺渾身輕鬆。
當在反於不反中猶豫的時候,石雲開感覺自己是壓抑的。當做出造反的決定時,石雲開感覺籠罩在頭上的那片陰雲終於雲開霧散,頗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這種開闊讓石雲開第一次感覺到了那種“天下盡在我手”的豪情,第一次有了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從此海闊天空。
“你,你。你,你不能反,你怎麽能反?你怎麽敢反?”載振已經癡癡呆呆,嘴裏翻來覆去的念叨著這幾句話,到現在還感覺渾渾噩噩,如夢似幻。
“我為什麽不能反?再不反,刀就已經架到了脖子上,難道束手待斃不成?”石雲開反問。
“哪怕是束手待斃也不能反!你們的忠誠呢?你們的仁義呢?你們的仁義禮智信呢?”載振突然大吼出聲,爬起來想往石雲開這邊撲過來。
“嘭”
尼斯格巴日一腳飛出,正中載振胸口。
載振倒飛出去兩三米。麵色蠟黃,雙目盡赤,掙紮著還想爬起來,卻“哇”的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整個人萎靡不振。
“收拾東西,全部帶走,敢反抗者,格殺勿論。”石雲開環視四周。
地上跪成一片的侍衛、侍女已經噤若寒蟬,舞台上還舉著馬鞭的老黃忠汗流浹背,誰都不敢說話。甚至都不敢大口喘氣。
眼前正在上演的可是“造反”大戲,百年難得一見……
好吧,有清一代,造反根本就不是稀罕事。
造反這種事吧。不是說說就算,石雲開首先要把石耀川給弄出來。
於是石雲開要先回四通客棧,去找盛星懷和那爾蘇,立即想辦法把石耀川給弄出來。
石文俊則是帶著二十多個侍衛留在別院,負責看守這些戲子、侍衛、侍女什麽的,以防止提前走漏消息。他們要在這裏留守三天。三天後就可以直接從陸路回柳京,想去天津坐船是不行了,這年頭,馬蹄子遠沒有電報快。
石雲開沒有殺載振,他想留著載振一條命,讓他看著石雲開是怎麽推翻這個大清國的。
承德距離京城足有200多公裏,騎著馬一來一回也要也要小兩天。石雲開他們帶的馬多,差不多都是一人雙馬,一路緊趕慢趕,到了半夜才趕回四通客棧。
盛星懷正陪著增福和那爾蘇喝酒,既然增福和那爾蘇已經見過石雲開,石雲開就不能放任他們倆離開。
那爾蘇勉強可以信任,但增福不行,增福是旗人,他對於石雲開或許有些好感,平時會講究哥們義氣,一旦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增福未必會選擇背叛族人。
增福這次來找石雲開,一方麵是想說和石雲開和載振之間的緊張關係,另一方麵是想讓石雲開去步兵衙門把石耀川勸出來。
步兵衙門在城內,石雲開一旦進了城,到底會發生些什麽,這還是個未知數。
看到石雲開進來,盛星懷和增福、那爾蘇齊齊起身相迎。
“坐,咱們來好好喝一杯。”石雲開珍惜最後的和平時光。
……
此時的步兵衙門內,軍緇處總辦西廂房內,一場酒宴也到了酒至半酣之時。
“二鍋頭這酒終究還是平了點,不如燒刀子爆,等什麽時候你兩位去了旅順,咱請你們和燒刀子,那才是真正一等一的好酒。”石耀川舌頭根子有點發硬,眼神也有點發直,端著酒杯的手還算穩當,一滴也沒有灑出來。
“耀川兄放心,隻要有機會,老哥我是一定要去叨擾的,就怕到那時耀川兄貴人多忘事,連杯水酒都不給。”說話的就是增福的老子延茂。
延茂身材不高,麵容消瘦,身形和增福就跟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似的。唯一的不同時頜下三寸長須,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給人印象深刻。
“耀川兄義薄雲天,想來不會不認賬。”說話陰陽怪氣,頗有嘲諷味道的是主位上坐的榮祿。
榮祿和石耀川就是因為銀子的事情才鬧僵,現在說這話的嘲諷味道很明顯。
“榮大人,您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您這位高權重的,是不知道我在旅順的苦。這麽跟您說吧,我隻要一睜眼,就會看到手裏上千兩銀子紮著翅膀飛走,您可知道我這心裏是什麽滋味?”石耀川放下酒杯正色道。
“別人家的統領都做得有滋有味,你這個統領怎麽卻還叫苦?要不咱倆換換?”延茂打趣。
延茂文官出身,不過一向胸有從軍之誌,此人性格強硬,作風果斷,否則也不會在八國聯軍破城的時候舉家**。
“那是因為那些個統領都是些吃兵肉、喝兵血的混賬玩意,豈能和我相比?”石耀川不屑。
“你說說,怎麽個吃兵肉、喝兵血法?”作為清國的步兵總司令,榮祿要關心具體情形。
“榮大人您可千萬別說不知道,咱們大清國的所有部隊,有一個算一個,有幾支部隊是滿員的?除了我鎮武左軍,你要是還能給我找出來一支滿員的,我不但20萬兩銀子原封不動的退回,我再給你補二十萬兩銀子,給您賠禮道歉。”石耀川不無奚落。
吃空餉這種事自古有之,並不是清國獨創,隻是因為在清國這裏引發的後果太過嚴重,這不時被人拿出來說事。
“你的意思是說,鎮武前軍也是不足額了?”榮祿惡意滿滿。
“鎮武前軍咱不知道,我和那個小畜生已經沒有往來,想必朝廷是知道的,否則我也不會坐這兒喝酒,我現在應該是在天牢裏麵關著。”石耀川口無遮攔。
“耀川兄何出此言。”延茂尷尬。
“延茂兄,我石耀川一向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直來直去,不遮遮掩掩。如果有什麽冒犯之處,耀川在這裏給您道歉,但我這話肯定不會改,說出去的話,就像是砸在地上的釘子,一個釘子一個坑。”石耀川信誓旦旦。
“耀川兄醉了,醉了……”
延茂看再說下去就可能說僵,於是出來打個圓場。
“我沒醉,誰說我醉了?”石耀川堅持。
“算了,算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榮祿也頗感不耐,起身拂袖而去。
“唉,耀川兄你又何苦……”延茂搖頭歎息。
“苦……誰苦誰知道……”石耀川好似酒意上湧,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不一會就有鼾聲傳出來。
延茂深深看了石耀川一眼,等過了一會聽石耀川的鼾聲已經平穩,這才起身出了門。
等延茂走遠,石耀川的眼睛才偷偷睜開一條縫四處打量。
“梆梆梆……”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已經是三更天。
石耀川仔細傾聽,沒有聽到剛剛還在廊前走過的衛兵的腳步聲,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後窗。
後窗之外並不是大街,而是一堵圍牆,圍牆側外才是大街。石耀川從屋裏小心翼翼的搬出一****凳,放到牆邊,然後站在圓凳上等待。
“嗬嗒嗬嗒……”
清脆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一輛馬車從街口轉過來,向著石耀川所在的位置過來。
當馬車經過石耀川麵前的時候,石耀川雙手一按牆頭,兩腳用力一蹬,整個人如大鳥般從牆頭飛出,正好落在已經打開門的馬車上。
“嗬嗒嗬嗒……”
馬蹄聲不疾不徐,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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