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間老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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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又是下了一場大雨,好在清晨時候停了,此時太陽初照,幽靜的後院裏的各處房屋都被春日照射來,王符的房間也是不例外,不過王符早早就起了床,此刻正在案桌上捧卷閑看,書裏大多是鄉野俗事,王符不時被其中的奇聞軼事給逗樂,不禁笑出聲來。

    閑時捧卷,捧腹大笑之時,一雙纖細的手伸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封黃油信件,王符抬頭,卻是見到英氣的林湘站在身前,調笑道:“哥哥看的什麽,如此開懷?”

    王符尷尬不已,急忙解釋道:“讀到了趣聞而已,趣聞而已。”

    “噗嗤。嗷,對了,剛才有個人送了封邀函給哥哥你。”林湘放在案桌上,答道。

    “給我的邀函?”王符不解,隱隱感覺似乎自己自從進了洛陽後,有些事似乎變得不太簡單了。

    拆開信封,裏麵僅放了一枚古銅色的徽章,正當王符有些疑惑的時候,林湘卻是率先驚奇道:“這,這是老齋的邀函!”

    “‘老齋’是什麽?”

    “哥哥你剛來洛陽,還不知道洛陽的勢力分派,這老齋雖不是世家勢力,但背後底蘊與‘清丹閣’一樣深厚,而且老齋也是洛陽裏最神秘的勢力之一。”

    “先前是徐東山伯父,現在又是這‘老齋’,師傅又讓我這個時候來帝都,師傅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還僅是十二年紀的稚幼少年,此時還握了一杯茶水,神色又是如此老氣橫秋,饒是林湘也是不禁笑了一笑:“哥哥與我差了幾月時間,但總感覺哥哥比我大了好多,單單哥哥的老態我就比不上。”林湘看著這副“老相”,忍不住莞爾一笑。

    王符聽得不免有些尷尬,隨意地咳了兩聲看了看窗外,緩解下氛圍,瞬時轉移話題道:“妹妹,這‘老齋’在哪裏?”

    “老齋地址從未明確標注,連我父親也是不知道這‘老齋’究竟在哪裏,每一個被邀請去的人都是被蒙住雙眼去的。”

    “妹妹曾經也去過?”

    “恩,當初很小,是陪著父親一道去的那裏。”林湘回想了一番道,“這老齋真的像極了仙境裏的宮殿。”

    雖叫老齋,看似平平無奇,卻是實打實的能與有名的世家平起平坐,屹立幾世朝堂經久不息。

    “哥哥不愧是王玄前輩的徒弟,這麽快就被各大勢力給拉攏呢!”林湘豔羨道。

    王符其實心中有些苦惱,自己不傻,這幾日接踵而來地與這些世家,還是現在的這個“老齋”,邀請自己的背後原因絕對不簡單,還有那位顧西延前輩,其實在顧西延教授自己靈陣之時,王符也是有些疑問,顧西延雖沒有透露一字與自己師傅的關係,但心中還是能隱隱感覺到什麽來,更令自己下決心相信這顧西延與自己師傅是相識的是那案桌上的清淡茶,前一日再一遍品了後,才確定那味道與師傅泡的一般無二,這世間很少有兩人泡的茶的清淡程度是一模一樣的。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王符輕聲歎道。

    林湘似乎沒聽見,隨即問道:“哥哥,你剛才說了什麽?”

    王符一頓,後解釋道:“奧,沒事,我隻是想問我接下來是不是不能出門了?”

    “按道理是的,‘老齋’接人都是會派人來的。”

    “靈陣還未習成,再過幾日便是開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學成,不然到時比試之時必定是一個大助力。”王符心中暗暗想道,但又想著就怕這“老齋”來了,後麵是不是還會有別的勢力來找自己,“師傅也真是的,出來就隻說讓我參加天書樓比試而已,你倒是講清楚再讓我來啊?”

    說了幾句閑話之後,林湘也是走了出去,把門關上後,屋外小路石道上,一位遮著麵紗的白衣人靜靜倚靠在一棵樹前,眼神一瞥,淡淡道:“未時自有人來接他,讓他別出去了。”

    林湘彎身鞠躬道:“是,師傅。”待得林湘抬頭時,那道白衣身影卻是已經消失不見。

    林湘神色輕鬆,看著屋內正捧卷的王符,輕聲淡笑道:“竟是師傅親自來送邀函,王符,你身上究竟有什麽能讓這平靜的海水翻騰起來的?”

    ……

    徐府,徐子聿正在花園裏擺弄著自己栽培的花草,身邊站著的是丫鬟顰兒。顰兒看著自家小姐的笑容,似乎感覺出於平常不太一樣,當即問道:“小姐,顰兒發覺小姐這幾天很是高興。”

    “有嗎?”徐子聿如秀玉雕琢的精致臉龐上掛著笑容,神情也甚是隨意淡然。

    “嗯嗯,小姐這幾天都特別高興。”顰兒直直點頭。

    徐子聿眉間一翹,眨了眨可愛的眼眸,嘴角頓時忍不住的掀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戲謔道:“因為我把傘還了呀!”

    “啊?”顰兒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回答,“小姐,你這是什麽道理啊?不就是一把傘嗎?還了就還了啊。”

    美唇微翹,嗔笑道:“怎麽,本小姐高興怎麽了,你這臭丫頭還想著本小姐每天哭喪著臉給你看啊?”

    顰兒急急解釋道:“顰兒當然希望小姐每天高興啊,可顰兒就感覺小姐這幾天特別高興,嗷?小姐說把傘還了就高興,難道高興的其實是借傘的那位?”想到這裏,顰兒臉上掛著上了一絲“邪笑”。

    徐子聿白皙俏臉上霎時有著一抹緋紅浮現出來,直接拿起手中的小剪刀,裝作惡狠狠的模樣道:“臭丫頭,瞎說個什麽!看我不剪了你這碎嘴子。本小姐才這麽小,你這丫頭跟我一樣年紀,腦袋裏都想得些什麽東西?”

    “顰兒這些都是跟著小姐學的!”顰兒一本正經道。

    “好你個死丫頭,今天這麽大本事,敢調戲起你小姐來啦!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兩人打鬧起來,一個你追我趕,拐角剛來的徐東山遠遠看著,忍不住笑了一笑,輕聲歎道:“還是這般小孩子心性,永遠長不大。”

    “咳咳……”徐東山對著那兩人咳嗽了一聲,丫鬟顰兒看見,急忙停下動作,彎身半跪道:“參見老爺,奴婢告退。”

    “恩。”徐東山哼了哼聲。

    身旁的徐子聿一看見自家爹來了,手裏還張牙舞爪地拿著小剪刀,小偷似的快速地放到了身後,訕笑道:“爹。”

    徐東山裝作有些生氣道:“都是小大人了,還這麽鬧,出去可別說是我的女兒!”

    徐子聿一聽,就不樂意了,嗔怒道:“爹你生了我這麽一個好的女兒,是你的福氣!而且我可不是你想丟就能丟的!”

    徐東山一聽,無奈笑道:“你啊,也不知道你這伶牙利嘴是學的誰,我和你娘可沒有這本事!”眼神裏充滿了溺愛,徐東山雖被稱為虎威丞相,可在自己女兒麵前,頂多算隻貓啊。

    “我自學成才。對了,爹爹是找我有事嗎?”

    徐東山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苦笑道:“瞧你爹爹這個記性,差點忘了正事兒……七日之後便是開閣比試,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沒?”

    “幾日前就準備妥當了。”

    徐東山點點頭,道:“那就好……不過此次比試爹爹聽聞可以是團隊作戰,你到時……”

    話還沒講完,卻聽得徐子聿回淡笑道:“爹爹是不是想讓我和那王符哥哥組隊一塊?”

    徐東山怔了一下,後笑道:“女兒還是知我的。”

    徐子聿微笑說道:“女兒本想問下父親緣由,但想想,父親拿我當小孩,那聿兒還是不問得好,免得父親又說聿兒小大人了!”

    徐東山聽見自己女兒這麽講,當即大笑道:“你這般聰慧的性子倒是隨我,隨我!”

    徐子聿不禁白了一眼,心裏暗自鄙夷道:“就會挑好的往自己身上放,老油條!”這要是被徐東山知道自己在女兒心裏就是一根老油條,估計得氣得吐一口老血來。

    ……

    “公子,請上轎。”府前一座精致的馬車停著,說話的是駕車的年長者,神色恭敬,對王符說道,“公子,按照‘老齋’的禮節,請公子蒙上眼罩。”

    “好。”

    一路上,馬車行的飛快,但卻沒有感覺到太多的顛簸,非常的舒暢,在車轎的王符就感覺自己是行在一條寬敞的大道上,“這‘老齋’莫非在寬敞顯眼的地方?”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後麵就聽得駕車的年長者在轎子外傳來聲音道:“公子,我們到了。”

    王符摘開了眼罩,對著這人鞠身道:“多謝。”長者麵無表情,隻是微微示意,後輕聲道:“公子在門外稍後片刻,少時自然有人會帶公子進去。”

    “有勞前輩了。”

    長者鞠身,不再多話,牽扯著馬車王另一邊走去。王符還沒有仔細看著“老齋”的模樣,當得轉身看向這所謂的“老齋”時,卻是發覺這“老齋”與其說是齋,倒不如說是一座平常人家的竹房,雖是清淨幽雅,但與那“清丹閣”的裝飾上差了一大截,一個豪奢,一個樸素,但王符心底裏卻是喜歡眼前的這般低調清幽。

    “仙境說不上,不過可以比作世外桃源。”王符輕聲地比喻著這“老齋”。

    “哈哈,老夫覺得這世外桃源的這個評價可要比仙境高了去了。”爽朗的笑聲從竹房裏傳來,簡樸的竹門被推開,迎麵而來的是一位長相仙氣頗濃的白須老者,乍一看仙風道骨,再一看更覺仙塵,這種才能夠骨子就有著一種神仙氣,活像古籍裏記載的太上老君的模樣。

    不用問,這人應當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了。

    “老夫姓淩,單字塵。”老者自我介紹道。

    “晚生王符,見過淩塵前輩。”

    淩塵淡笑,出聲道:“屋外涼,進來再敘。”

    “打擾前輩了。”

    “此次是我叫你來,應該是我打擾的你。”淩塵不禁會心一笑,“我與你師傅已是老相識了,他教出來的徒弟這麽客套?”

    兩塊蒲團攤在了地上,中間是一張古舊的檀香木桌,桌上已經泡好了茶,其味更加清幽,沁人心脾。淩塵笑笑,指了指桌上的茶道:“你師父甚愛喝茶,你這小家夥定然也喝不少!試試評價老夫的茶如何?”

    “家師就隻教授了在下品茶的一點皮毛,不敢妄加評價淩前輩的茶。”

    淩塵忍俊不禁道:“王玄那樣的糙性子,怎的教了一個如此懂禮節的小家夥?”

    ……

    “茶如何?”淩塵問道,“評價不了,就把你師傅泡的和我的相比較一番便是。”

    “前輩的茶比家師的茶更清淡。”

    “怎麽個清淡?”淩塵意猶未盡地笑問道。

    “家師的清淡是出世的清淡,而前輩的清淡卻是隔絕……世俗的清淡。”王符一語點睛,淡淡道。

    淩塵眉眼笑笑,吃了一口,神色淡漠道:“孩子,後麵的路太曲折,這個時候你還可以回去。”

    “前輩,我身體有疾,師傅說我隻有進了天書樓,我的隱疾才有可能治好,在還沒進洛陽時,我原本以為師傅隻是讓我單純地來著洛陽治愈,可在這一月裏晚輩見到了那些朝廷上的大人物,想想都覺得有些奇怪。”

    淩塵沉默,靜靜地聽著,許久才道:“你得了何病?”

    “師傅說是隱疾,隻有時機到了才能治。”

    “手伸來。”

    “額。”

    右手撫上脈搏,靜心感知著脈動,輕聲道:“脈象平穩,但隱隱間似是有一道無形的靈力禁製在你體內。這道靈力禁製應當是在你出生那時就種下的……可你接下來的路是條舊路,也是死路,也許你會死的更快……”

    王符無奈,笑道:“我不知道師傅到底給了我一條怎樣的路,但我覺得師傅不會讓我總是走舊路的,而且我自己也會摸索到新路。”

    “你不怕死?”

    “怕,我怕治不好病就死了。”王符嘴角掛起笑容,淡笑道,“前輩,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講。”

    “將來,前輩會幫助我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