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春風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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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聿執起筷子挑弄著酥嫩的拌腸,又在蟹黃粥上舀了一勺金黃色米粥,又將撕下的一小塊拌腸蘸了蘸一些自釀的紅醬,一齊吃進了嘴裏。對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那位叫做紀由人的醫生淺笑道:“先生,我做的菜您吃著合適嗎?”

    紀由人麵色蒼瘦,然吃了一口那酥酥的酥糖鴨,然後配以一口蟹黃粥,吃進喉嚨的那刻,全身都感覺升華了一般,本想著和道靈的手藝做一下比較,此時卻是深情地不想去懷念到領的粗茶淡飯,又想著若是把那培育了五年之久的那株交給眼前這個女孩,那這粥怕是極品非凡。

    “徐先生,您家孫女的手藝堪稱一絕啊!”紀由人不吝讚美之詞,“徐先生,以後可要多叫我來,最好是飯點時候叫我,我一定來!”

    老人朗聲大笑,心中不禁暢懷舒爽,聽著別人這麽猛誇自己的孫女兒,是在高興得緊:“哈哈,紀先生,可別再吹捧這小丫頭了,再捧下去,那老夫想著以後得收飯錢咯!”

    “不打緊!徐先生的藥錢就在飯錢裏扣著!我這人別的不感興趣,就對這美食受不了!”

    “哈哈,那感情好,感情好!”

    飯宴結束,徐子聿收拾著碗筷,老者先是回到了屋裏歇息,紀由人幫著一塊收拾著。

    “先生,我爺爺得的什麽病?”

    “嗷,徐先生年紀漸長,肺髒都開始有些衰竭,這些都是老年的平常病症,以後多加調息,自會有所好轉。”

    “原來如此,那先生,能否幫我看看,我最近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生活在……夢裏。”徐子聿的眼神流轉,眼珠裏說不出的玩味。

    紀由人手中的碗碟碰到一起,響起了一些聲音來,紀由人神色一頓,卻又是轉瞬即逝。

    紀由人眉間舒展笑道:“會做夢是好事,這算不得是病。”

    “可是,先生,若是一直感覺生活在夢中,會不會傷了身體?”徐子聿眼神盯向了紀由人,語氣恬淡隨意道,“先生,這夢做的太久了。”

    蕭風瑟瑟,帶來一陣蒼白的雲煙,雲煙逐漸蔓延到周圍,紀由人的笑容漸漸斂去,響起一道扳指聲,周身霎時褪去,何時開始兩人已經懸浮在了一池冷潭上,聽得紀由人輕聲說道:“姑娘從什麽時候知道這一切是夢?”

    徐子聿鞠身揖禮,如實道:“先生來的時候,晚生才真正確定是夢境。”

    紀由人臉色一滯,淡笑出聲問道:“有趣。為何我出現了就是夢境了?”

    “先生顯得太過真實。”

    “怎麽個真實?”

    “這是先生所設下的夢,所以先生真實。”徐子聿“天真”地回答道。

    這一回紀由人忍不住大笑起來,心情似乎好了太多:“哈哈,這理由我尚且不讚同。不過你做的飯菜很香,再為我做幾道新菜如何?”

    “好。”

    紀由人袖袍一揮,又是出現了一間碩大的房屋,待得徐子聿睜開眼時,已是身處在材料俱全的,無論是葷的還是素的都一應俱全。

    “前輩,給你做個‘糖醋油燜裏脊’、‘素水香肝’和‘宴喜蜜丸’。”徐子聿仔細想了想,後道。

    “沒湯嗎?”

    “前輩想用什麽菜做湯?”

    “最好有蝦蟹。”

    “那就‘草子蟹黃粥’。”

    “好,好,好。”

    ……

    ……

    山間雲霧剛散去不久,霎時山崖之中傳來驟雷如雷霆的刀槍火海!

    巾幗不讓須眉的林湘此時握著冷寒長槍,身形雖纖瘦,卻是踏聲如雷,泥濘的地麵一時間震起泥黃色的水。

    長槍襲來,紀由人要麽憑借著矯健的身形躲避,或是用刀碰觸到後,借著長槍猛烈衝擊,有意地震退開,絲毫沒有要真正打鬥的意思。

    紀由人手中的長刀很是普通,尋常街市上麵就能夠見到的式樣,刀鋒也是不見得有多少銳利,然而在與長槍衝擊到時,劍身被震同時,常常的劍身猛然在空中卷成了彎曲,然這種程度的彎曲卻對於這劍綽綽有餘,隱隱約約更是能夠看見劍身上密布的紋飾,每當槍尖抵到,皆是有劇本似的嵌進去。

    “林湘將軍,到我了。”紀由人輕輕淡笑,目光隨即轉變,持劍的手陡然一冷,手中平凡的劍在下著小雨的空中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弧線來,弧線所做的“彎月”裏凝聚了極為強大的靈力波動。

    林湘神色一緊,眼見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襲來,腳尖猛然一動,踏出一步,重甲戎裝也是有一絲微振,然即使已經意識到躲避不開,然太出人意料得是這道強悍劍氣即使是在自己已經準備好的狀態下,這道弧線竟然蘊藏了如此強大的恐怖力量!

    “嘭!”

    槍身上麵呼呼作響,霎時又是蔓延火光!

    林湘的身體在一刹那震退了數米遠,劍氣打在身上,險些直接被震退到了牆上,但此時的林湘也好不到哪裏去,頓時嘴邊噴出了一口鮮血墜在地上。

    胸前的重甲從中央豎著撕裂開一道極大的口子,戎裝裏麵的衣衫也是被染上了大片的紅色,臉色蒼白的林湘吃力地借助著寒槍站立起來,後輕聲笑道:“這就是伎藝境強者的實力,林湘受教了。”

    “伎藝境界?林湘將軍,你是不是說錯了。”紀由人一邊笑著一邊用手中的劍亂揮,似是在驅趕著一些因為小雨逃竄的蟲子,神情甚是隨意。

    雖然臉色很是蒼白,不過林湘還是堅持揖手鞠禮道:“‘朝夢’先生……”問不答題,然而紀由人卻是忍俊不禁起來,臉上的笑容愈加濃厚了起來,看出山崖遠處的景,後漸笑道:“原來你知道我是誰。從何時知道這是夢?”

    林湘如實道:“不瞞先生講,自來到這裏時,晚輩就已經知曉這一切都是夢境。”

    紀由人忍不住驚歎,也是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幻境對你無用了?”後仔細地看著林湘,似是感知打了什麽,又是問道:“你小時候是否有人教授你一些夢境之道?”

    “是的。”

    “何人?”

    “老齋白蘇。”

    紀由人眼神一呆,後忍不住笑道:“原來是她的後生,來之前,她給你透了些底是吧?”

    林湘咳咳一笑,有些尷尬道:“是,是的。”

    “雖然理是理,法是法,但你的師傅我還是不想惹,不過,你還是需要通過這夢境的考驗,才可算成功。”

    “前輩需要我怎麽做?”

    “外麵還有這麽大的陣仗等著你呢!”

    ……

    ……

    “相公,是那位嗎?”宋是昀指了指佛廟左邊歇息的那座涼亭,上麵正有一人興致地彈著古箏,王符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看清了那人的模樣時,鼻間忍不住一皺,眉頭一沉,後轉身時抓起了宋是昀的手臂,轉瞬即逝間掛上了笑容:“是昀,上山的人越來越多,你先去佛廟裏為父母祈下福,添幾炷香去,我與那朋友說幾句話就過來。”

    宋是昀笑了笑,點點頭道:“好。”

    “恩。”

    宋是昀小跑著過去,看到她進了門裏,王符神色不禁一轉,微微皺眉,甚是警惕地走近。那人還在靜悄悄地彈著古箏,似是高山流水般的琴聲縈繞耳畔,腳步走近,琴弦卻是先停了下,聲音戛然而止,雙手平鋪在古箏上,男子抬頭,卻是戴著一張白色的鬼怪麵具,麵具下適時傳來了響聲:“阿符,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王符神色閃過了一抹異色,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麽,神情裏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還是什麽,沉聲道:“十年沒見,沒想到十年後卻是這樣見到了麵。”

    男子無聲一笑,聲音嘶啞道:“是啊,見麵時候竟然就要如此。”

    “這是天子腳下,你可知道?即使你現在殺了我,你也必然會死。”

    “我這條賤命十年前就該死了,現在死了也是跟這世間的空氣一樣隨風而散,而且……”男子語氣一頓,抬起頭,緩緩地摘下了那副麵具道,“而且我這副嘴臉活在這世上也是沒人要不是嗎?”臉上布滿一塊塊的裂痕,眼角下更是顯露地露出跳動著的血筋來,看著極其惡心。

    看著王符變幻著的臉色,臉頰恐怖地抽動著笑起來:“噗嗤,你也看著醜吧?”男子又是戴起了麵具,對著身前的王符又道:“將當最後一次見吧,我想著,這應當是最後一次了。要麽你死,要麽我這廢人死。”

    聲音落下之時,涼亭四周一時間風雲湧動,遠處的山林皆是響起了劇烈的躁動,天空之上也是響起了厲吼回蕩在其間。

    處在佛廟裏的人都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地麵的震動,霎時間都慌張起來,一個勁兒地往門外跑去,佛殿裏的宋是昀心神一緊,直覺裏似是感知到了什麽,神色火急火燎,心也是慌亂亂地向外跑去,顧不得長裙的衣角被踩得亂七八糟。

    白鬼麵具的男子指間揮動琴弦上,指尖橋東,霎時嗡嗡作響起來,而後更以極為恐怖的速度直襲而去,琴音盡數化作一把把利刃刀鋒,飛襲的同時仿佛能夠與空氣摩擦,甚至撕裂出了一道道的星火,恐怖地向王符攻去!

    王符借助靈力右手上化出了一把無形之劍,神色一凝時,霎時揮出一道清淡色的劍氣流影,然而著裏麵卻是夾雜著精妙之道,靈力化成的劍氣直麵迎著那漫天劍火,兩麵靈力即將在碰觸的中間所處的空間裏的雨滴也仿佛被燒灼了起來,先是劍氣貫穿,而後蒸騰。

    一時間,周圍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靈力爆炸一起的聲音,周身空間皆是發生了一團大爆炸,兩個人的身形都不曾移動,卻依舊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來。

    此時,靈雨雖一直在下,但依舊打不散爆炸後的濃厚煙霧。煙霧將二人包裹在了裏麵,然而即使煙霧異常濃厚,仿佛密不透風,可以就難掩雲霧裏那爆發著的燎燎星火!

    “嘭嘭嘭……”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佛廟旁的那座涼亭上此時癱坐著兩個人。亭外不遠處,那老舊的古箏被砸斷成了兩半,淒厲地躺在淩亂的石碓上。

    “十年前敗給了你,沒想到十年後還是敗給了你。”白鬼麵具被靈力轟得不成樣子,麵具下的那副臉龐像是一坨剁成了稀巴爛的肉泥一樣令人恐懼,“隻是……還沒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