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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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女沉默一陣子,三姐等兩女遊到對岸再遊回來,眾女歡呼叫嚷,重新吱吱喳喳,恢複熱鬧。

    “四妹來幫我搓搓背。”

    “五姐你讓開點。三姐你也陪我遊一趟對岸吧?”

    “六妹你遊得不好,就別逞強了。我……”

    ”停!”清脆的聲音一聲急叱,“咦,有牛……生人氣息。不好,快上岸!有人偷衣服!”

    風輕聽得形跡敗露,一躍而起,衝向隻餘丈餘距離的衣服堆。“砰”!一條人影從湖中衝上岸,躲閃不及,撞在他背上,撞得他一個踉蹌飛撲灌木叢,雙臂以箕張之勢摟住了一堆衣裳。

    撞上他的女子乃是反應最為敏捷、身手最為俐落的三姐。她驚呼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眼見一個瘦削身體的男人在她的“助攻”下搶抱去姐妹們的衣服,頓時驚慌失措,轉身飛躍入水。

    清脆聲音的大姐正要拔身而起,男人身影已現,隻得作罷。眾女看到風輕,尖叫聲一片,聚攏成一排,紛紛藏身水中,隻餘腦袋。

    七女衣裳七色,赤橙黃綠青藍紫,分成緊挨著的七堆。風輕一不作二不休,一古腦兒摟了來,咳嗽著走向湖邊。咳嗽不是為了裝逼,而是剛才讓人撞得狠了,背脊還疼著。

    近前來方才勉勉強強看清眾女容顏,無論圓臉瓜子臉鵝蛋臉,清一色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個個藏身水中,隻餘頭顱,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就像七隻無辜的小海豹。個個滿臉驚慌,臉色蒼白。見他逼近,七女微微後退。

    風輕心頭大定,舉手擦了擦額頭冷汗,張口欲語,咳咳兩聲,一時半會忘了詞。

    七女正中間鵝蛋臉臥蠶眉的女子沉聲問:“誰家少年在此?偷我們的衣裳,意欲何為?”

    風輕已經習慣了這時代說話的聲腔語調,聽出她聲音清脆,是七姐妹中的老大。他定一定神,說:“嗯,咳咳,這個,對不起你們七位了。我……我不是壞人,沒有半點壞心思,隻是想請你們幫忙,帶我們離開這裏。我們讓人抓到這裏來,想逃都逃不掉。”

    七女麵麵相覷,滿臉狐疑。左手邊圓臉三姐怒聲道:“偷看我們洗澡,趁人之危偷衣裳還不是壞人?笑死我了!”右手邊一女問:“能不能先把衣裳還給我們?”聲音透著溫柔,這是老二。

    風輕搖頭:“咱們非親非故素不相識,我給你們衣服,你們穿上衣服不管我,一個個飛走了怎麽辦?”

    三姐怒:“那你想怎麽樣?讓我們光著屁股帶你走?”

    風輕沉吟著,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麽辦。他不算聰明卻會耍賴,張口把球踢給對方,反正泡在水裏麵挨凍的不是他:“你們說該怎麽辦?我不是壞人,請你們相信我。”一臉無辜和無奈。確確實實,他也不想這樣。

    三姐氣笑了,是冷笑:“我說怎麽辦?殺了你就行!”舉掌提氣作勢。風輕猛醒起這七姐妹可是飛天遁地的高人,恐怕隨便一掌都是三噸烈性炸藥的威力,開山炸石轟房毀樹都行,秒碎他這個一百斤不夠的血肉之軀豈在話下?

    武俠劇看多了的風輕悚然變色,撒腿就跑。今天求愛不得,一整天茶飯不思身體欠佳,跑出三步,腿一軟撲倒在地,撒了滿地衣服的同時摔個嘴啃泥。爬起來慌不擇路,一頭衝入濃霧中。

    什麽情況?七姐妹驚呆在湖水中。還是三姐反應最快,雙手猛按水麵,借力拔身而起,飛掠過來拾起滿地衣服。眾女歡呼雀躍,搶上來爭搶各自的衣服。一番忙亂過,相顧大笑。甜嗓子六妹笑著說:“三姐,你頭上那把鳳釵好像……是五姐的,你們拿錯了。”

    三姐摘下鳳釵與五姐對換,咳嗽著學風輕說話:“我不是壞人,沒有半點壞心思,隻是一時胡塗拿錯了,請你們相信我。”

    眾女又是一陣捧腹。二姐搖搖頭:“可憐的家夥,連當個壞人都不會。”大姐笑:“你以為什麽人都能當壞蛋?壞蛋可不是那麽容易做的。”眾女紛紛點頭。六妹說:“剛才他說,他們是被壞人抓來的。看他那樣子,確實是迫不得已才來偷咱們的衣裳。”

    眾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收起笑容。三姐問大姐二姐:“去看看?反正還早著。讓這個家夥一打岔,沒心思再洗了。”

    大姐猶豫搖搖頭:“天母常常告誡,眾生各有造化,咱們不能隨便伸手的。”三姐躍躍欲試的神色便消失了。

    一直沉默的紫衣七妹說:“他見到了咱們,就是他的造化。”此言一出,除了紅衣老大,眾女紛紛點頭。

    大姐見狀,笑一笑說:“七妹話不輕出,一出總是有理。大家都想去看看?那就去吧。隻是不管看到了什麽,都不許輕舉妄動。”

    風輕跑出片刻才知道跑錯方向了,在心裏罵天罵地罵自己,轉向摸回自己的地窩子。

    剛剛攤手攤腳躺倒在青牛身邊,青牛側頭把他輕輕頂開。風輕氣喘籲籲地罵:“混蛋,連你也看不起我?忘了前幾天陷在沼澤地裏老子是怎麽豁出老命救你的?”

    前些日子青牛貪食沼澤地特別肥嫩的碧草,不知不覺四蹄受陷,風輕謹記皮鞭男子的告誡,不敢怠慢,花費整整一天的功夫砍伐大把大把的灌木,一路鋪墊進去,一番折騰才把青牛帶出來。因為整個過程有驚無險,說豁出老命是有些誇大其詞,但萬一不慎連他也陷進去,倒是有可能喪命。

    青牛低低地哞叫一聲,竄出地窩子。腳步快捷有力,不似平常出去拉撒慢騰騰的樣子。風輕一驚,急忙爬起來追出地窩子。我靠,牛大爺您可別犯瘋牛病啊!老子吃罪不起……

    還好青牛並沒有跑遠。明月下輕霧中一牛七女對峙著,風輕腦子裏轟轟作響,額頭汗珠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張口無詞,欲逃不敢。就算逃得掉,青牛怎麽辦?對方如果殺了青牛,明天他和皓華都得跳崖自殺。

    對麵黃衣三姐發話:“嘿嘿,冒犯了我們七姐妹然後撒腿就跑,回頭裝無辜觀眾是吧?不是壞人的小笨蛋,跪地求饒吧!”

    眾女紛紛抿嘴無聲微笑。夜裏霧中,以風輕有些近視的眼力,根本看不清眾女臉上表情。他吶吶開口:“我真的不是壞人。剛才,那啥,隻是跟你們開個玩笑。幾位姐姐放過我吧。”雖然沒有跪地,求饒卻是必須的。

    “開玩笑?”三姐忍笑瞪眼,“你我非親非故素不相識,誰有心思跟你開玩笑?”

    “是我不對,是我胡塗,幾位天仙姐姐大人有大量,把我當成一個……當成一隻螞蟻一腳踢開好了……”風輕連聲賠罪認不是,除了跪地暫時做不到,軟話說了一大堆。如果能夠免卻這番大罪,他不惜嚼爛自家的三寸不爛之舌。人家那個啥啥舌戰群儒罵死王朗,風輕雖然不敢相比前輩,言語也是生產力這句話他一向信奉為圭臬。本來想說把他當成一個屁放了吧,話到嘴邊及時記得不能與非親非故素不相識的美女們說屁道髒。

    大姐輕咳一聲,未及言語,聽到她輕咳聲的六妹先自撲嗤一笑,慌忙掩嘴側過身子。三姐四姐五姐隨之側身偷笑。大姐瞪了她一眼,強忍著不讓嘴邊笑紋顯露,說道:“好了別說了。你叫什麽名字?剛才你說被人抓來這裏……”

    風輕覺察到對方語氣中的和藹,精神一振:“我叫牛童……不對,我叫風輕!我不是壞人……我跟一個朋友正要回家,遇到了一對狗男女……”忙不迭把受苦受辱的經過和盤托出,希望能夠搏取一份大大的同情。孔子還是孟子說人人都有惻隱之心的有沒有?這七姐妹人美心善,不幫我幫誰?

    果然他言語未了,對麵一片低聲驚呼,三姐又驚又怒:“真的假的?那是……什麽樣的鞭子?”

    風輕連聲童叟無欺真得不能再真,把鞭子和那個人仔仔細細描述一遍,回頭指著地窩子說:“我就住在這個地窩子,跟這頭牛睡在一起!這是人住的地方嗎?這是老鼠洞好吧?我……我也是讀書人,也是斯文一脈,我……二哥還是浙江新科解元。太欺負人了有沒有?”想要擠出幾滴眼淚彰顯效果,急切間卻擠不出來。讀書人斯文一脈還是聽鍾無豔幻成鍾逵時說的。從來對書本深惡痛絕的他,忽然發覺還是應該冒充讀書人混入斯文一脈比較容易泡妞。沒看到皓華那丫頭片子口口聲聲解元公子,男女都不分了?

    眾女紛紛點頭。剛才他就是跟在牛屁股後麵跑出來的,事實就在眼前,容不得半點懷疑。六妹泫然欲淚。三姐按捺不住:“大姐,幫他們一把吧?”

    大姐轉頭以眼示意,征詢眾女意見。眾女無不點頭。眼前這少年雖然廢話多多膽勇缺乏,但確確實實堪可搏人一把同情淚。

    風輕喜不自勝,眼巴巴地看著紅衣大姐。歪打正著,真的要逃出生天了?佛祖保佑啊,觀音菩薩化身啊……大姐猶豫著說:“嗯,風輕,你這頭牛不一般,你知道嗎?其實它可以幫你的。”

    風輕驚怔當場,茫然點頭。青牛身軀龐大,比常牛大了近半,眼睛極其有神,皮毛光亮如同上等綢鍛,身軀冬暖夏涼,當然不一般。要不然那個死老太婆幹嘛要天天喝它牛奶?它能夠幫我?它會飛?它是深藏不露的妖怪?受貶的天神卷簾大將牛八戒?

    嗬嗬,牛郎織女的傳說有沒有?當然,在俺良心的筆下,傳說別有傳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