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幹嘛？放開她！”正在幾十步外湖畔洗剝鹿肉的有窮羿聞聲飛奔過來，手執沾著鹿血的短刀，怒目圓睜，殺氣騰騰。

    風輕絕望之下，同樣怒火高天：“左右是個死，信不信老子擰下她胳膊？皮鞭呢？再拿出來啊！看老子怕不怕你？”

    有窮羿莫名其妙：“什麽皮鞭？你個瘋子！放開我妻！不然我將你們倆扒皮抽筋！”

    風輕冷笑：“老子現在不怕你了！快說這是什麽鬼地方？怎麽才能走出去？”

    皓華手足無措，呆在當場。有窮羿正想撲過去抓她，姮娥忍疼叫喚：“都別動，聽我說！小兄弟你弄錯了，我不是什麽老巫婆。我今年才十八歲好不好！我們也才來這裏一年多……以前這裏住著一個害人的老巫婆？沒聽說過啊……這裏，這裏應該是個四麵八方都是高山的大穀地。山那頭應該都有大河。我們是從南邊大河拚死遊過來的，來到這裏發現沒有人家……沒有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就搭起屋子住下了。我們叫山外的大河為界河。希望以此為界，安生過我們的小日子。你們想出去，紮個木筏子渡過去好了，沒人攔著你們。就是界河寬闊，河水湍急，不太容易過去。我們也是九死一生才遊過來。”

    風輕將信將疑：“當真？”手下卻鬆開了姮娥。天下間巧合之事所在多多，兩口相連的湖加一片沼澤地並不能說明什麽。先前那地方沒有樹木隻有濃霧，除了青牛不見飛禽走獸，草木品種也沒有這裏繁多，實在不太一樣。

    姮娥揉揉讓他擰疼的胳膊，並不著急退開，說：“騙你幹嘛？我如果是害你們的老巫婆，怎麽可能讓你隨便抓住無力反抗？我的羿怎麽可能放心走開去？你們都不動腦子想想？真是沒腦子的胡瓜，擰得我疼死了！”含嗔帶氣，給了他大大一個白眼。

    風輕臉紅耳赤，訕訕然說不出話來。

    一聲怒喝，有窮羿風一般卷到，一拳擊中他胸口。風輕氣為之閉，踉蹌後退。皓華驚叫：“住手！對不起，我們給你們賠禮道歉……”

    有窮羿充耳不聞，飛腿踢倒風輕，抬腳往他臉上踏落。他身高膀寬，力大如牛，這一腳狠狠地踏下來，絕對沒有留力的打算，如果踏實了，風輕腦袋恐怕就要真的像胡瓜一般迸裂開來。風輕亡魂大冒，奮力扭頭擺腰躲閃。皓華驚怒交加，急叱一聲，衝上來右手握拳猛擊有窮羿脅下，想逼他退開。

    有窮羿單足站地並不退開，右手短刀切下。皓華大驚收拳，卻收不住猛撲之勢，從他身邊衝過。這時若是有窮羿順手一刀，她不死也得重傷。還好他並沒有出手。這麽一耽擱，風輕終於及時滾開去，免卻破腦之厄，卻又險險讓皓華踏中。

    風輕爬起身，胸、腿被打的地方一片疼痛。一身泥土，滿臉無光。對麵有窮羿怒氣衝衝，姮娥臉帶嘲笑。他氣紅了臉，熱氣充腦：“我靠，再來啊！有種放下刀子，看老子怕不怕你？”

    有窮羿冷笑一聲，丟下短刀，兩步趕到，發拳猛擊他胸口，還是剛才那一招。風輕不諳武技，拳腳功夫稀鬆平常，幸好為了攀岩逃生，努力打熬過自己的身體。更主要的是神奇的青牛奶加持，讓他力大身輕，反應敏捷。加上練出了內元真氣，身手更加敏捷，氣息更加悠長。這時不管不顧，也是一拳猛擊過去。

    砰砰兩聲，風輕個子比對方矮一個頭，一拳擊中對方上腹的同時自己胸口又吃了一拳，疼得眼冒金星，呼吸艱難。胸口劇疼，不知肋骨有沒有被擊斷。踉蹌後退的同時看對方同樣後退一步，不禁精神一振，狂喝一聲：“再來！”兩步趕上，跳起身揮拳向對方鼻子擊去。有窮羿怒吼一聲，側頭閃避，同樣一拳猛擊風輕脅下。

    風輕身在半空無法閃避也不想閃避，隻是彎起左胳膊護著脅下，右拳擊中對方下巴。可惜拳頭滑開，未曾落實……左肘中拳劇疼，踉蹌退開。

    有窮羿下巴中拳，雖然不重，卻也動了真怒，搶上來左拳出右拳落，右腿起左腿落，拳**加，勢如狂風暴雨。風輕咬牙切齒，奮力還擊，雖敗不逃。雖然中三下才還一拳，力道也遠遠及不上對方，終是豁出去死戰不讓。

    皓華一旁看得驚心動魄，想不到風輕膽勇如是。這還是幾個月前向皮鞭男人苦苦求饒、眼淚鼻涕糊一臉的家夥嗎？看他臉上中拳，鼻血四下飛舞，忍不住熱血上湧，握拳大叫：“住手！再打我也要打她了！”

    有窮羿一驚，退護在姮娥身邊，怒目而視皓華：“你敢？”淩厲的眼神如同出鞘的寶劍，震得皓華不敢動手。她定一定神，放軟身段：“皓華確實不敢，足下英雄了得，皓華十分佩服。再說確確實實是我們的錯，我願意向你們賠禮道歉。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已經打贏了，就饒了我們吧。”

    風輕一抹鼻血，氣喘籲籲：“再來！老子……不怕你！”雙腿一軟，坐倒在地。皓華慌忙過去扶住。有窮羿本是揚眉欲斥，見狀哈哈一笑。笑時牽動下巴傷勢，忍不住罵一聲：“不知死活的混蛋！好吧，就饒他一命，滾吧！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他。”回顧姮娥，一臉心疼：“剛才的傷……還疼麽？要不要再揍他幾下給你出氣？”

    姮娥滿臉愛憐橫溢，左手攀住他胳膊，右手輕撫他下巴：“算了，讓他們走吧。你會不會疼？”

    有窮羿搖搖頭，正要回答，忽然側頭作聆聽狀，皺眉說：“有……那些小東西又來了！這回不知道又要幹嘛？”

    姮娥先愕後喜：“是那些小矮人嗎？大半年沒看到他們了。送來的糧食早吃完了，這回讓他們多送點！要不然每個月按時送來。再送些補養身體的藥丸，換季的衣裳……”

    有窮羿連連點頭：“對，對，你說得對。咱們過去看看。”拾起短刀，夫婦倆攜手自去。

    皓華讓風輕躺下，幫他擦去臉上血跡，歎氣問：“還好吧？打不過就逃嘛，幹嘛逞強？你又打不過他。再說確確實實是咱們錯了，做人不能死不認錯啊。”

    風輕不語，滿臉後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麽了。聽她一口一個咱們，心下稍慰。片刻，吃力地說：“先讓我歇歇，一會兒，咱走南邊看看。”

    皓華點頭。不無憂愁地把目光投向銜山夕陽，抱膝坐下來。

    暮色四合的時候腳步聲響，有窮羿和姮娥手拉著手走過來。姮娥淡淡地問：“他怎樣？沒事吧？”

    皓華求情：“他傷勢不輕，全身都疼。讓他躺一晚上吧，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走。好不好？”

    姮娥說：“這麽著。我的羿有事要做，需要一個幫忙背箭壺的幫手。如果他願意，回來之後，我們會帶你們去界河，再幫你們做一條木筏子讓你們離開。好不好？”

    皓華驚訝：“隻是幫忙背箭壺嗎？他傷得不輕，讓我來吧。”

    姮娥微微一笑：“背著上百斤的箭壺走上百裏路，你行？別半路葳了腳……還是讓他來才好。放心，我們有靈丹妙藥，隻要吃一丸再睡一覺，他明天就會變得好好的，精神十足，活像一隻小老虎。”

    風輕提氣應一聲：“好吧，藥丸呢？拿來！明天我去。”

    姮娥微微一笑：“你還能走路麽？可以的話就起來，姑且在柴草房躺一晚上吧，這裏半夜還是有點冷的。”

    風輕掙紮起身，在皓華扶持下搖搖擺擺進了木屋，躺倒在廚房柴草堆上。有窮羿提著鹿肉進來，姮娥淘米做飯。皓華過意不去，幫忙燒火。她不會燒柴火，隻知道一個勁兒往灶膛內塞草禾，弄得滿屋濃煙滾滾，四人比賽著咳嗽。有窮羿第一個逃了出去。

    姮娥站在門口皺眉：“咳咳咳，老天爺，你不會是想嗆死我們好一個人吃鹿肉吧？咳咳，你到底會不會啊？好了好了你讓開，讓我來。咳咳……羿，又一批小矮人送東西來了？叫他們來一個，幫忙燒火作飯！這丫頭笨得像頭傻鹿……”也退了出去。

    片刻，一個身高二尺許、嬰兒一般大小的小男人快步跑進來，把皓華嚇了一跳。斜倚在柴草堆上的風輕猛然坐起來，同樣吃驚不小。小人國的小人？這世界真的有小人國？

    小男人就是一個具體而微的三十出頭的英俊男人，微笑著向皓華和風輕點點頭，站在灶口的位置上，快手快腳，有條不紊地燒起火來。

    皓華和風輕相顧驚奇。皓華問：“嗯，咳咳。你是小人國的小人？”風輕翻翻白眼。難道還能是小人國的大人？你還不如問問他是不是小人國的國王……

    小男人搖搖頭，指指嘴巴，指指耳朵。一邊繼續燒火。

    皓華疑惑不解：“什麽意思？他聽不懂咱們的話？”風輕注意觀察片刻，說出了答案：“他聽不到咱們的話，不僅僅聽不懂。他們的話咱們也聽不到。這個是好像是聲波的問題，超聲波和次聲波。”

    皓華不懂。風輕讀書物理成績馬馬虎虎，似懂非懂，看皓華一臉求知若渴，不得不盡全力解釋一陣：“……比如蝙蝠俠……不是，沒有俠。蝙蝠眼睛幾乎看不見，為什麽不會撞牆？就是它會發出次聲波……”

    解釋半天，皓華終於懂了，飯也熟了。小男人快步而去。皓華好奇追出，外麵已經是一片黑暗，小男人出門沒入黑暗中頃刻不見。

    姮娥秉燭而入，送來一顆褐色的藥丸。風輕服下片刻，全身疼痛消減大半。姮娥倒是公平，留下一半米飯一半鹿肉，四人分兩處，各自大快朵頤一番。風輕幾乎是放下碗筷就倦極睡去。這一天死裏逃生，累得夠嗆。

    皓華自告奮勇去小湖邊洗涮碗筷炊具。洗完回來，隔壁門窗緊閉，漆黑無光，卻是一片巫山**聲。皓華聽得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一陣一陣臉紅耳赤，全身烘熱。本來想靠著風輕躺下，這時也不敢了，離得他遠遠的。在風雨聲中胡思亂想著，一直到隔壁偃旗息鼓，她方才朦朧入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