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61-鬼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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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地一聲輕響,就像木塞子從酒瓶口被拔出來。風輕急縱而起,剛剛看清自己已經離開天梯,處身一片疏林中,身子未及落下來,空中一張白色大網兜頭罩下,把他從頭到腳勒得死死的,落地摔個頭昏眼花。那網仿佛活著似的,一個勁兒往裏勒,他不得不運氣相抗,方免被生生勒死。

    風輕驚呼聲未止,一個女子嗓音冷冷問:“哪裏來的小賊?以為躲地洞裏我們就發現不了你?身上帶了多少錢財?全部交出來!”眼角餘光見巫兆閃身出來,躲向一棵樹後,對方居然全無所覺。風輕微吃一驚,這小家夥憑什麽不讓對方看到?奇了怪了,深藏不露啊?她死活跟著上來,不會隻是想上來開眼界的吧?我會不會做錯了,引起這些小人國入侵地球?

    扭頭看,夕陽西下,林間暗淡無光,以他的目力還是能夠看清樹下站著三個孔武有力的女子,當先雙手橫雙刀的是一個黃衣中年婦人,後麵站著兩個持單刀的年輕女子。三人貌不驚人,氣勢驚人。

    風輕暗叫倒黴。但能夠回到龍潭幻境卻也歡喜,正要喝令二豎相救,忽然想到二豎在幻境中不能置人於病地。他也不願向巫兆求救,隻好可憐巴巴地求饒:“三位大姐,抱歉我身上沒帶錢,要不你們劫個****?”

    婦人哈哈一笑,罵一聲:“劫你個頭!你是什麽東西,犯得著老娘劫色?以為你是人見人誇、石頭見了也要開花的錦毛虎?”招呼身後掩嘴失笑的兩女:“春花秋月,搜搜看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沒有!”

    風輕急叫一聲:“啊,要勒死人了!你們認識錦毛虎?我是他朋友!大家是自己人。喂,別忙動手!”

    婦人左手提雙刀,右手一指,一股勁風激射而來,正中風輕喉頭。風輕呃地一聲,頓時說不出話來。不過網羅勒力應指消失,倒是稍微鬆了一口氣。隻聽婦人不屑一顧地說:“誰說我認識錦毛虎?你個小賊是他朋友?呸,我不信!”

    春花秋月過來,為防他反抗,先出手點了他胸口穴道,讓他全身發軟,方才收起網羅。一人搜他身上,一人盯了他一眼,驚訝:“咦!這人……很帥氣啊!”另外一個也驚叫起來:”嘖嘖,師父快看,俊俏小哥啊!”

    風輕喉頭被點,說不出話,水箭也射不出來。但還有含英劍一個倚仗,因此他並沒有驚慌失措。聽到兩女誇帥,心中美滋滋的,斜眼瞟兩女,竭盡全力拿出一臉傲嬌,暗中運氣行功,衝擊胸口被封的穴道。

    婦人轉身來看。剛才網羅勒得風輕臉麵變形,風采半絲不存,這時網羅一去,婦人隻覺他麵如冠玉,眉清目秀,鼻隆口端,說不出的一種勃勃英氣逼人眉睫,脫口讚歎:“好個美貌男子!好吧咱不劫財,換一個,劫色!好弟弟,你怎麽稱呼呢?”

    手指再點,風輕咽喉一鬆,咳咳咳連聲。他張大嘴巴合不攏來:“你……你們玩真的?不會吧?我剛才隻是開玩笑的!喂喂喂!等等,放開我!我警告你們別亂來啊,老子要發飆了!”

    三女才不信他有什麽飆可以發,春花秋月左右挾起他便走。她們本來想搜他身上財物,這時倒是不搜了。風輕氣急敗壞,大喊大叫,幾次想射出水箭自救,終究忍了下來,想看看對方底細。龍潭幻境沒什麽人的啊,這三個哪裏冒出來的?還有巫兆跟著上來,打什麽主意?老子現在自顧不暇,你有什麽主意就自己去做吧,別拉上我就行。

    三女帶著他一路向西。不知她們使什麽手法,風輕居然衝不開被製的穴道,全身依舊酸軟無力。不久之後天色黑盡,三女打了一隻鹿,停下來生火烤鹿肉。

    風輕聽天由命,乖馴如羊。三女見他態度端正,滿滿的俘虜自覺,十分欣賞。喂他吃飽了鹿肉,檢查過他被點的穴道,確定他衝不開逃不掉,便不管了。三女與他相距二三丈,各自倚樹而躺,便即睡下。

    風輕十分詫異。不是要劫個色麽?還以為月朗星稀正好辦事,對方居然碰都不碰他一下。奇了怪了,難道我太帥了人家自慚形穢,不好意思下手?可是明明要劫色的啊!

    風輕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再沒有心思陪三女玩下去。心念發動,幾十隻大烏龜悄無聲息地爬過來,鑽到他身下,共同用力,托起他爬開去。

    眾龜一路托著他向他記憶中的龍潭方向爬行。烏龜爬行不快,卻是耐力十足,天明時分到達龍潭,他成功衝開受製的穴道,遣開眾龜,叫一聲:“巫兆,看了一夜的烏龜爬,也不累?出來吧。”

    等了半天都沒有回應。風輕不再理她,跳下龍潭,站在類蓮大葉上雙手叉腰,怒氣衝衝:“三個沒義氣的混蛋,快滾出來!今天咱們老帳新帳一起算,不是你們徹徹底底認我為大哥,從此唯命是從;就是我認你們為大!快點!給老子出來!”

    陡覺洞口處仿佛有異,回頭卻不見什麽東西留下蹤影。他冷笑:“躲躲藏藏算什麽男人?老子都敢一個人過來,你們三個卻不敢露臉?我呸!孬種!”

    刷一下,無支祁和海猴子並肩站在三丈外一片蓮葉上,臉無表情。流波慧卻不現身。大概她認為身為女人,有躲躲藏藏的權利。

    風輕怒目而視:“好嘛!說,不是說好要接我上來的嗎?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無支祁慢條斯理地回答:“你幾時聽到我們答應帶你上來?”風輕怒不可遏:“你想說流波慧答應了你們沒答應,她是女人說話可以不算?”海猴子點點頭正要說話,風輕張口一支寸許水箭向無支祁胸膛射去。無支祁刹那無蹤。海猴子冷喝一聲,張口學他吐水箭,卻是一條水線從他口中綿綿不絕地射出來,力道比他差多了。

    風輕冷笑讓過。但覺左邊微風,想也不想,側頭向左邊張口,又是一支三寸水箭激射出去。他張口吐箭貌似尋常,其實揉合了白龍吐水和有窮羿神射之技,非同小可,哪裏是海猴子能比的?雖然沒有變化之能,但是五感敏銳,反應迅速,覺知無支祁變成一團水氣就在左邊,當即攻擊。

    原來龍魄三人雖然能夠變化隨心,卻不能隱身無形。絕大多數時刻他們都是變成一滴水珠,匯入龍潭眾水中,滄海一珠,誰能發現?儼然具有隱身之能。然而擁有白龍某些本事的風輕偏偏就是能夠感知到。沒有這份本事,再給他三個膽他也不敢來興師問罪。

    無支祁化身的一團水氣急速凝結成珠,急墜入潭。風輕冷叱張口,寸許長的水箭流星趕月一般追殺而去。急回頭,又是一支水箭攢射海猴子胸口。海猴子二話不說,馬上身體下伏,變成一灘水,從蓮葉上滑溜溜地流向潭麵。布帛一低頭,三支半寸長的水箭成品字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激射那灘水,其中一支準準射中,撲地一聲悶響,小小水花飛濺。

    刷刷兩聲微響,兩條人腰粗的大水龍一黑一白,從風輕兩邊現形,向他撲咬而至,仿佛就是先前那十條龍中的兩條。風輕張口一支三尺大箭射向黑龍,扭輕頭雙臂箕張,就像無頭怪一般姿勢,又像要抱住什麽,虎視眈眈,微微張口,對著撲過來的白龍。他出箭有個講究,一般箭越短,速度越快,所附的力道越是微小尖銳。箭越長大,速度越慢,力道雄渾成勢。

    “無賴!”一聲輕叱,白龍幻化成流波慧,落身三丈外蓮葉上。黑龍摔頭撞開大箭,落身五六丈外蓮葉上,幻化成無支祁。

    風輕放下雙臂,冷笑:“誰無賴?老子都沒罵你們無賴,你還倒打一耙?豬八戒啊?”

    流波慧白皙如玉的臉上微現怒容,雙臂箕張學他剛才作勢,責問:“你剛才為什麽這樣對著我?不是無賴是什麽?”

    風輕詫異:“有麽?剛才我這樣?嗯,我怎麽知道那就是你?再一個我這是鷹爪你懂不懂?不懂就不要亂說,小心我告你誹謗啊!”也不明白情急之下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姿勢,難道附身的哪個混蛋忽發神經?白龍想討老婆了?有窮羿忽然色迷心竅想占便宜?還是牛魔王這頭死牛饑不擇食?剛才急切間他是不是確認白龍就是流波慧自己也胡裏胡塗。身體裏麵住著四個混蛋!坑爹啊,天下間有誰像老子這麽衰?不對,三個好死不死的混蛋,我可是好人加帥哥一妥。忽然靈機一動,對了!就是要這一招才能夠製敵,誰想出來的?嗯嗯,管他誰誰,當然是天才兒童區區在下鄙人我!

    無支祁冷漠如舊:“二妹,多說無益,手下見真章便是!”雙手提起,兩把水刀凝現,飛身撲過來。

    風輕剛剛想到近身製敵妙招,卻見他雙刀在手,威風凜凜,不由得著忙。他再怎麽說,也是血肉凡軀,兩把以水凝成的單刀或許不夠結實,但要切下他皮肉絕對綽綽有餘。急張口出箭,狙擊空中無支祁。

    無支祁左一刀右一刀,擊飛他射來的七八支箭,撲勢不停,飛刀斫到。風輕急忙跳躍閃避。無支祁緊追不舍,刀刀追魂奪命。一不作二不休,既然動了手,他可不想手下留情。

    風輕騰挪閃躍,讓過兩刀,張口一支短箭射向無支祁咽喉。無支祁閃避不及,身體倏然幻變入水。風輕低頭吐箭追殺,也是絕不留情。

    他出箭隨心所欲,張口就來,比無支祁手中雙刀快捷險狠,近身搏擊其實無支祁更吃虧。流波慧倏然消失當場,把自己變成一柄六尺大水刀,飛速斫到,氣勢磅礴。

    風輕正低頭攻擊無支祁,但覺側後風聲猛惡,隻得扭頭把打算射向無支祁的水箭調過來射向大水刀,同時抽身急退。啪啪啪,他三箭連珠一一擊中大水刀,發出波濤拍岸的異聲,方才把猛斫過來的大水刀擊歪入水。下一瞬間,兩柄一模一樣的六尺大水刀從水下無聲無息地冒出來,分斫他雙腿。

    風輕驚跳而起,口中狂吐水箭。七八支水箭飛出去,好不容易把兩柄大水刀擊歪入水,落身蓮葉上,驚魂未定,又是兩柄大水刀衝水而出,再斫他雙腳。

    風輕隻好再次驚鹿般高躍兩丈,橫飛四五丈,落身另外一片蓮葉上。同時口中水箭一個勁兒攢射,擊開大水刀。

    驀然間背心一涼。頓時亡魂大冒,不及回身,俯身撲倒,蓮葉破裂,他身軀入水。一柄四五尺長的大水刀砍在他背上,未及深切,隨他入水化為虛無,乃是吃了他一支水箭的海猴子。

    海猴子先是讓水箭射中後腰,十分疼痛,遠遠逃開去休息一陣,卻沒有破皮受傷出血。這時緩過來,懷恨在心,悄悄的靠近戰場,料想風輕不敵兄姐之時必然向洞口方向逃退,因此守在一片蓮葉下,正好守株待兔,偷襲正著。

    無論他們幻化的水刀還是風輕的水箭,隻要入水都變成潭中水花,再沒有獨立的形體,難以傷人。隻不過所附的力道在水中依舊存在。風輕雖然及時入水,沒有讓海猴子變成的水刀一剖兩半,卻已經讓刀上所附的絕大力道震得口吐白沫,幾乎昏厥。

    眼前微微黑沉,入水讓冷水一激反而清醒過來。一股毀天滅地的狂怒讓他驅使含英劍即刻離手,魚雷一般向跟著入水、從水刀幻成一隻水狗的海猴子激射而去。

    海猴子與他近在咫尺,變成水狗正要撲咬,猝不及防,讓含英劍從口中直接射進來,從屁股飛了出去,即刻斷氣身亡,沉入深淵。

    幾丈外無支祁和流波慧同時感知海猴子斷氣身亡,頓時紅了眼,變成一黑一白兩條大水龍,向風輕撲過來。

    風輕在水中如履平地,隻不過做人的習慣根深蒂固,沒事不想入水而已。他背心劇疼,在水麵上撲騰著,習慣性想要爬上蓮葉,兩條大龍洶洶而來。龍未至,水浪推得他抓不住蓮葉,重新跌入水中。氣急敗壞,張口出箭,射向兩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