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60-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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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到了昆侖山下,正是春末夏初時節,這裏卻是一片荒涼死寂,春風不渡還罷了,天下居然下著零星小雪!

    風輕叫出二豎,讓他們先去掃蕩一番,料想小人國會派駐精兵強將於此,那就讓他們躺著!喘氣可以,說話的不要!巫兆在旁側目而視,不敢言而敢怒。她自從折於二豎手下,再沒有耍什麽花樣,老老實實地跟著風輕上了昆侖山。

    昆侖山下寒風陣陣,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冒著冷雪采集火烈草,遠遠看去就像一個父親帶著嬌小玲瓏的小女兒在勞作,環境是那麽的殘酷,場麵是那麽的溫馨……

    枯死的火烈草就像常見的針茅,若不是巫兆指點,風輕根本不識貨。山腳下的火烈草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兩人辛苦半天,男耕女織,勉強編紮出一大一小兩套蓑衣芒鞋。

    剛剛穿戴整齊要上山,二豎突兀現身:“傻大個小心,怪獸來了!”風輕慌忙脫下蓑衣芒鞋,擔心一會兒動手弄壞了。又驚又怒:“什麽東西你們搞不定?忒笨了你們。”

    二豎搖頭:“沒辦法,這些家夥自帶主角光環,天生麗質,免疫係統強大無比,一輩子不生病的。”他們倆上過風輕的身,把他言語都學會了。

    風輕驚訝:“停停停!我靠,台詞都讓你們說完了我說啥呢?什麽東西這麽厲害?”悚然一驚,“恐龍?覇王龍?”

    絲絲,昂昂,隨著一陣怪異的聲響,幾十丈外一處山坳口,一群灰白色的扁頭大牛潮水般地湧出來。巫兆尖叫:“虱牛!”急急扯下蓑衣芒鞋,扭身撒腿就跑。

    風輕反而鬆了一口氣,一把把巫兆抓住。丫頭片子趁機想溜是吧?想瘋你的心了。巫兆驚恐萬狀,奮力掙紮:“快逃啊!這是吸血虱牛啊!”

    風輕冷笑著伸出舌頭接住一片小小的雪花,左手單手攬起巫兆,如抱嬰孩;右手拎著自己的大號蓑衣芒鞋,靜靜地看著虱牛群氣勢洶洶衝來。去年他手無縛雞之力,今天已非吳下阿蒙,這些虱牛除了樣子難看,心性嗜血,其實沒什麽可怕的,逃什麽逃?今天看我風大爺嚼一片雪花勇闖天涯!

    巫兆看他不逃,馬上明白過來,心也放下了,飛個媚眼:“先生要大展神威是吧?小心別把巫兆丟開啊,落入牛陣中巫兆會死得很難看的。”

    風輕感受不到她小眼之媚,胸中自有豪情萬丈:“放心,不會有事的。你瞪大眼睛好好看我的本事吧。”這小東西再怎麽瞪大眼睛也就是兩隻綠豆眼,遺憾啊真遺憾!鍾姐姐你在哪裏?看我大殺虱牛!

    群牛洶洶放腿,眨眼近前。風輕口一張,三支尺許長的水箭連珠射出,分別射爆當前三隻虱牛的腦袋。三牛腦爆身死而衝勢未止,一路飛灑著腥臭的鮮血。群牛不受影響,衝奔如舊。

    風輕一怔,記得以前……不及思索,雙足蹬地,急躍而起。群牛從他腳下滾滾而過,就像山洪爆發,隻不過是一股灰白色的山洪。二豎就在風輕躍起之際消失無蹤。巫兆歡叫:“飛啊,快飛啊!”

    風輕低頭射出一支水箭,正中腳下一隻虱牛的腹部,虱牛腹破腸穿而死,腹液飛濺,異臭衝天。群牛頓時驚慌失措,倉皇奔逃而去。原來它們隻怕同類的腹中臭液,不怕同類的鮮血。

    風輕提氣輕身,落下地來,放開巫兆,冷冷地斜睨著:“飛啥飛?我還不會飛!會飛,還要什麽天梯?”

    巫兆一手掩鼻一手拎著自己的蓑衣芒鞋:“臭……”扭身急走。風輕看她小巴掌臉兒皺成一團,十分可笑,不由得頑心忽起,腳一伸,絆倒這個小人兒。

    巫兆猝不及防,小小身軀撲倒在虱牛腥臭的腹液之中,尖叫聲之淒厲,風輕平生未聞,急忙把她拉起來。二豎倏然現身,見狀哈哈大笑。終於見到了聖女的狼狽樣子,沒心沒肺的兩個小家夥樂不可支。同時也受不了臭味兒,一邊笑一邊飛快逃開。他們不知道自己肆無忌憚的笑聲帶給巫兆多大的傷害。

    巫兆站起來呆了一瞬,抹抹下巴沾上的虱牛臭液,哇哇怪叫著跑出三步,彎腰大吐。吐了兩口,起身又跑。跑出七八步,又即彎腰嘔吐。如此邊跑邊吐,直到遠遠離開虱牛體臭範圍,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脫掉外衣鞋子,又去掬取石隙間雪水擦洗手臉。她一哭,二豎便笑不出來了,互相看了看,吐吐舌頭,再次隱沒。

    風輕看她狼狽,不由得滿心後悔。她蓑衣芒鞋和背上包裹都扔在虱牛腹液中了,隻得趕上前拿出自己的衣服讓她禦寒。

    巫兆擦洗片刻,除不淨一身臭味,咬牙切齒地瞪著風輕:“姓風的,巫兆今天記住了!”

    風輕滿臉歉意,連聲陪不是。巫兆眼光又冷又硬:“別廢話!去找找哪裏有水,巫兆要洗澡。要不然你就殺了巫兆!”

    風輕猶猶豫豫地回答:“好吧,我去找找看哪裏有水。”本來擔心她逃跑,輕易不離她太遠,這時候見她火大非常,隻得乖乖聽她的。提氣奔走一陣子,好不容易找到一條小溪,回來告知。

    巫兆飛一般趕去洗澡。溪水乃是山上雪水所化,冰冷徹骨。她養尊處優,哪裏洗過這麽冷的水?邊洗邊咬牙,心中千百遍咒罵。一身臭味兒,尤其一頭長發也沾上了虱牛體液,想快點洗幹淨上岸都不行。

    洗沐多時,最後實在受不了冰冷溪水,不得不上岸。拿過風輕替換衣服裹圍如粽,蹣跚著走來。

    風輕重新采集一些火烈草。他不懂編衣織鞋,隻能等她動手。巫兆臉如寒霜,重新織好自已的蓑衣芒鞋,兩人向山上攀登。

    風輕連聲賠罪,她恍若未聞。最後風輕生氣了,索性拉下臉來喝斥:“你幹嘛?拽什麽拽?你現在是老子的俘虜知道嗎?有點做俘虜自覺好不好?以為你現在還是聖女、王妃?”

    巫兆抿抿嘴唇,冷冰冰地回答:“是,巫兆是俘虜。大爺有何吩咐?”

    風輕摸摸後腦勺。人家乖乖聽話,跟著上山了嘛,還能要求她怎麽樣?一邊爬山一邊跳舞唱歌,娛樂工作兩不誤?泄氣揮手:“大爺沒什麽吩咐,你快點就行!”

    昆侖山峰高萬仞,怪石嶙峋,攀爬不易。山上冰天雪地,寒風刺骨,白天難擋,晚上更是苦熬。還好巫兆有先見之明,不但有蓑衣芒鞋禦寒,還在山下就讓他備足幹糧。風輕不吝破天丸,不但自己每天都吃,還要她也吃。巫兆隻敢吃一顆,之後堅決不吃。見他每天一顆若無其事,心下十分驚佩。

    月圓之夜,兩人如期登上昆侖山巔。各自行氣,坐等良久,終見山上霧氣蒙蒙,白色的濃霧不知從何處一個勁地湧來,很快山巔上濃霧彌漫,對麵難辨。

    看到滿天滿地的白霧,風輕心生厭惡,隻想逃離此地。可是除了這裏再沒有回去的第二條路,不得不咬牙忍著厭惡。這時候已經看不到巫兆,正想這小丫頭會不會趁機溜走,霧中傳來她的聲音:“差不多了,開始找吧。”

    風輕精神一振,起身雙手亂摸,同時叫一聲:“疾兒病兒,幫忙找天梯!”疾兒病兒的聲音就在霧中響起:“哎呦呦,冷死人了我靠!”

    巫兆眼射冷光,對著風輕的方向正要有所動作,聽到二豎聲音,想到這一對可惡的小人,不得不打消心思,轉身摸索尋找天梯。

    風輕眼力再好,霧裏看花也是朦朦朧朧,雙手上下左右亂摸亂抓,口中喝斥二豎:“別動不動就說粗話!顯得忒沒家教,活像個潑皮。老子跟你們在一起陪著丟臉。”說完猛省起這些話以前鍾無豔對他說過。他粗話說慣了,不覺如何,聽到二豎說粗話,方才覺得原來這麽難聽。

    病兒吃驚:“咦咦咦,你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節奏啊。我靠,這麽冷的鬼地方!我就靠了,我一直靠……怎麽著,你咬我啊傻大個?”

    風輕鬱悶:“好吧以後我不說了,你們也不要說。”腿上蹭碰到一軟物,急急探手抓住,歡呼:“天梯!找到了,我找到了!咦,還想逃?”

    濃霧中巫兆冷臉兒湊近來:“放手!你抓住我手臂了。”二豎哈哈大笑。風輕掃興地放開她。巫兆揉揉讓他抓疼的手臂,瞪了他一眼:“誰說的巫兆的手臂像天梯?白癡!”

    風輕惱羞成怒,還以瞪眼:“沒見過天梯,認錯了可不可以?你又沒說天梯是啥模樣兒!”

    巫兆步入霧中,理都不理。不久之後,她歡然大叫:“在這!天梯在這!”風輕聞聲撲去。二豎搶在前頭:“我先上!我先上!”

    霧中巫兆嬰兒般的兩條小胳膊抓住一架步格密密麻麻的軟梯,軟梯也就像她胳膊一樣粗細,微微搖擺,仿佛一扯就斷,又仿佛要縮回去。風輕急忙雙手齊出,抓住軟梯。梯子圓圓的,濕濕的,滑滑的,還真的跟她的臂膀十分像,瞧來甚是脆弱。風輕擔心之下,用力一扯,但覺無比堅韌,根本扯不動,不禁大喜。定睛細看,如藤如蔓,不知是什麽異樹奇卉。

    二豎相爭不下,於是再出法寶。疾兒拳頭砸了病兒剪刀,興高采烈地爬了上去。軟梯梯格雖密,也不是兩小人可以跨步而上的,隻見疾兒雙手雙腿抱夾著一邊梯腳,一聳一聳而上。病兒嘟著嘴從另外一邊同樣爬上去。

    風輕看那步格,正適合巫兆這樣的小人攀爬,心裏暗驚造物之妙。感激她找到天梯,柔聲道謝:“好了,我上去了,你回去吧。謝謝你。”轉身上梯。

    巫兆詫異:“你不是要抓我上去嗎?改變主意了?”

    風輕應一聲:“不玩了,你回去吧。”一步兩格,向上攀爬。爬上幾步,但覺軟梯微沉,低頭看,巫兆一步恰好一格,快速跟了上來。

    這回輪到風輕詫異:“喂喂喂,你上來幹嘛?快下去!”

    “想上去看看,開開眼界。快爬,好狗不擋路!”巫兆冷冷回答。

    風輕噎得翻個白眼,不再理她,快速往上爬。爬上一段低頭看巫兆,她依然跟在下麵。隻看到她黑溜溜的頭頂,看不到她臉容,抓梯的一雙小手穩健如常。風輕最後一次出聲讓她下去,吃她不耐煩的一聲喝斥,氣得不再理她,徑自上爬。

    二豎爬行一段,興致全無,消失不見。風輕爬啊爬,爬啊爬,爬過月落日升,爬過雪停霧消。往上看,青空一片。往下看,處處雲團。雖堅信自己不會有事,心頭卻生出驚慌氣餒。看身下小小人兒攀爬如舊,他心中油然而生敬佩,大聲問:“喂,你累不累?要不要來顆藥丸?”

    巫兆猶猶豫豫地回答:“藥丸?破天丸?那……好吧。”爬行大半夜,她已經手足酸軟,十分疲憊。這會兒顧不上吃多了藥丸會怎麽樣了,提振體力要緊。

    風輕自己吃了一顆,等她上來,再塞給她一顆。巫兆咽下藥丸,氣喘籲籲地說:“巫兆想起來了,這破天丸本來就是先輩們為了登天梯,嘔心瀝血研究出來的補藥。沒有破天丸,要爬上去恐怕……”

    風輕驚喜:“真的?”馬上又往自己嘴巴裏塞了一顆。巫兆沒好氣地說:“再吃,小心七竅流血,就在空中炸開肚皮,就像那些吃多了波荀果,然後去曬太陽的青蛙!”

    風輕發愣:“啥?你說啥呢?”

    巫兆麵沉如水:“快上!賴在這不上不下的打算曬人幹?”

    大概是離太陽近了,陽光落在身上十分灼熱。風輕暗罵一聲,重新往上爬。破天丸服下片刻,腹中熱流升騰,這種熱感十分舒服,完全不同陽光落在皮膚上的灼熱。隨著熱流升騰,不但氣力大增,膽勇似乎也增加了不少。風輕精神大振,一時捷如猿猴,噌噌噌噌往上竄。

    黃昏日落之前,正在努力攀爬,陡覺頭上一暗,仿佛腦袋鑽進一個樊籠之中,驚叫一聲,縮頭不及,隻得一橫心,猛然奮力往上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