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100-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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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寺?風輕悚然回頭。風動林梢,沙沙微響。山林岑寂,除卻鳥語,再無人聲。小廟到處灰壁剝落,清冷寂寥。低矮的門楣上有塊墨匾,曆經多年風霜,黯淡失色。上麵三個發黃的白字,正是“金山寺”三字。
這這這……額滴個神啊!這就是遺臭萬年的金山寺?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忽然?
風輕呆呆地看著玄祖,滿腹疑竇。法海已經有了,正跟著他師父要進京呢。這老和尚又是誰?難道……問玄祖:“師父,你有沒有一個徒兒名號叫法海?”
玄祖詫異地看著他,皺起白眉,搖搖頭:“沒有。你怎麽回事?老衲讓你來幹啥來著?”
風輕幹咳兩聲,轉對成功:“那個,那啥……貴商號對玄祖大師如此推崇,那個……敝寺上下與有榮焉……同感大德。嗯,隻是敝寺一不經商二不行賈,些許門票……香火錢,一日三餐都不夠用,哪裏來的置辦行頭的費用?你看我們寺廟風吹雨打多年失修,都要倒塌了。正所謂相逢何必曾相識?成施主也不忍心看著敝寺倒塌對不對?不如,布施些許銀子如何?”
雖然寺廟賣門票是一大筆收入,但看這座金山寺一副倒黴樣子,門前冷落車馬稀,沒有香客上門,哪裏來的銀子?這個成功是怎麽的胡塗顢頇,找這麽個破廟苦臉窮和尚賣東西?玄祖師父又不是俺老家當年那個生財有道長袖善舞的少林方丈!做生意做到這麽饑不擇食的地步,你家那啥商行估計也要倒閉了,你還是快快棄暗投明吧。
玄祖眼睛一閃。了得!這小子口才了得!幾句話轉守為攻,這般本事實在稀罕。生公說法頑石點頭,這小子有天花亂墜的潛質,值得培養。先前因風輕與離春一看就有糾纏,他本來打算放棄他們了,這時候重燃信心。
成功幹咳連聲,摸摸鼻子,微笑說:“咳咳,這個,大師就別哭窮了。宮中每年都有一筆銀子敬奉到金山寺,這個,大夥兒都知道的。小師傅何必如此?左右不過十兩八兩銀子。敝號新開張,正需要新朋舊友大力支持,還請金山寺多多捧場。敝號價廉物美,這是不消說的。”
公家有銀子敬奉這破寺?風輕詫異地回頭看了玄祖一眼。敢情這破廟兒還是公辦的不是私營?那怎麽混成這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是了,背靠大樹好乘涼,自然不思進取了。國企都這樣……
玄祖扭頭它顧,由他自由發揮。風輕記得自家使命,打個哈哈說:“原來這事你也知道啊?那你肯定也知道那筆銀子被克扣了十之**對不對?”成功皺眉不信:“怎麽可能?那可是宮中貴人賞賜的,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風輕搖搖頭:“成兄此言差矣!正所謂水過地皮濕,雁過留泡屎,隻要經過人手,大夥兒貪墨一些腳力錢也是應該的。其實那也不叫貪墨,隻不過……嗯,你懂的?”
成功嘴角微彎,苦笑著點點頭。心下不信,卻不能說出來。想要砌詞再說,忽然發現腳下不知何時彌漫著濃鬱的一片白霧,已經淹沒了三人的小腿。正要言語,風輕驚呼:“看!那啥?海……海市蜃樓?”
南方澄明天空中忽然出現一處紅樓彩宇,金堆玉砌,說不出的美輪美奐。這圖像宛若在看電影。樓宇間花木扶疏,假山芭蕉掩映。蕉下茸茸青草,雲霧繚繞著一位紅衣仙女支頤而坐,若有所思。那仙女側對著他們,又讓雲霧遮去半個頭顱,看不清她廬山真麵目,風輕卻是全身一震,從她一身紅衣和隱約臉龐認得她就是在地母幻境中結識的七仙女中的紅衣老大。驚訝張口欲叫,卻不知該如何稱呼。七仙女除了三四五,餘下的四姝他還不知道名字。
忽然茂密的芭蕉下鑽出一個白衣青年男子,雲霧繚繞中看不清他麵目,隻是腰板筆直,身挺肩寬,縱然躡手躡腳,依舊頗有氣勢不凡的樣子。悄無聲息來到紅衣女身後,雙手齊出,掩住她雙眼。風輕看了,自行腦補白衣男的話:“猜猜我是誰?”紅衣女又驚又喜,滿臉笑容地扭過頭來,果然就是七仙女中的紅衣老大。她嬌嗔地打了身後男子一記,口中說著什麽。
風輕暗罵一聲:好一對奸夫**!陡然間,身後玄祖輕喝一聲:“蜃母是吧?玄幻在此,勿傷無辜!”濃霧驟起,刹那間遮天蔽日,眼前一片白茫茫。幾步外成功一聲慘叫,大約凶多吉少。風輕臨敵經驗已經足夠,吃驚之下快速蹲下身子,並不亂跑,盡管他特別痛恨濃霧。
啾啾啾,啾啾啾!破空聲不絕,聽來甚是熟悉。風輕一驚:什麽蜃母,原來是伏怪?急忙收攝心神睜大眼睛,四下提防伏怪。玄祖怒喝一聲:“蜃母你別欺人太甚!放下人來……法河徒兒,這邊,跟為師走!”
砰砰兩聲掌風激蕩,漫天濃霧乍開又合。風輕估計那個什麽蜃母抓住了成功,玄祖與對方幹上了。他轉身向左邊玄祖發聲處慢慢摸去。
剛剛跨出一步,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風輕,是我。”風輕全身一顫。這聲音清亮中微帶甜膩,正是姮娥!頓時心頭火熱。霧中一隻瑩潤光潔的手掌伸過來,拉著他便走。
姮娥不是富貴人家出身,一雙手比不上蘇阿嬌雪白嬌嫩,甚至也比不上鍾無豔、離春等女的白嫩纖美。但是掌豐指圓,光滑膩潤,就像棉花一樣柔軟,觸摸之時極其誘人。風輕與她接觸多有抱持已慣,如何不知?讓她拉著,頓時神顛魂倒,意亂情迷,雙腳如同踏在棉花堆上,隨著她舉步前行。耳畔依稀隱約聽到玄祖呼喚他,他充耳不聞。這光頭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安著啥心思,就讓他跟蟲蟲們打上三天三夜又關我屁事?俺隻要我的小甜甜……
走上七八步,濃霧漸漸消散。霧氣蒙蒙中姮娥一身淺藍羅衣,娉娉嫋嫋地走在前頭。霧裏看花,尤其如仙如幻。若非她牽著他手,他就要懷疑是夢中人了。自從她忽然消失以來,這樣的美夢風輕少說也做了十回八回。他喜不自勝,緊了緊手中玉人的手:“姮娥,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這麽久不見,你……想不想我?”
姮娥放開他手,快步向前走。邊走邊回眸白了他一眼,含羞帶怨低聲說:“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再說。快點,跟著我。”雖然板著臉皮,給的也是大白眼,並沒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意思,眼睛裏麵卻蘊藏著滿滿的情意。風輕神酥意美,慌忙跟隨:“小心,這裏好像有怪獸……蟲子什麽的。”
姮娥頭也不回,越走越快,口中回答:“我知道。之所以讓你快走,就是為了躲避那些蟲子。”
又走出十步八步,白霧變得虛淡許多,卻不消失,隻在四周浮動,把周圍事物遮遮掩掩,隱隱約約。風輕發現又回到了寬廣的大溶洞之中,幾步外同樣有暗河流淌,卻不是先前那一處。正想張口喊離春,看看她能不能夠聽到給予回應,姮娥四下環顧,歎了口氣,走向河邊,說:“終於安全了。啊,我的東西……掉水裏了。風輕,你水性很好,下水幫我撈東西好不好?”
風輕不假思索:“好啊,你什麽東西掉了?在哪裏?”
姮娥見他答應,十分高興,報之一笑。隻見她雙眼脈脈含情,鷹鼻微勾,皓齒如玉,下巴翹起,說不出的一種又狐魅又俏皮的動人風情,看得風輕心頭火熱,一股深切的愛意在胸間湧動。這女人一直以來心心念念隻在她的丈夫,其實並沒有給他多少好臉色,然而她的一言一動一顰一笑,無形中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深深地吸引了他的心神。先前也許還揉雜著從有窮羿那兒繼承來的對她的親近感覺,如今已經完全變成他自己的感受——嚴格說如今實在難以分清哪些是有窮羿的感覺,哪些是他自己的,隻不過他自以為分得清。就衝著她的這個甜蜜微笑,為她赴湯蹈火也是甘之如怡,何況其它?
姮娥手指洞中暗河:“看。喏,看到了嗎?水底下一口小鍾兒?那是上古異寶東王鍾。你一定很奇怪我怎麽會有這東西對不對?”
她嘴邊噙著一絲似狡獪又似不屑的笑意,頗有當年初見麵時手指沙盤模擬地形圖與他侃侃而談的風采。那天她讓他隨同她丈夫去殺龍之時也是這樣一副表情。這般成竹在胸萬事淡然的風采已經許多日子沒有在她身上看到了。風輕看在眼裏,心下更加有愛。他喜歡的當然是這樣的一個俏皮活泛、狐魅迷人的女人,而不是喪夫之後鬱鬱寡歡的她。隻見她黠然一笑,說:“唔,先不告訴你。你快點,先下去幫我取了來再與你說。小心著,水流很急的。”
河流近丈寬,大約二三丈深。河水極其清澈,縱然洞中光線昏暗,以風輕過人的眼力還是能夠看到二三丈深的河床上隱約有一個巴掌大的東西。欣然應了,吸一口氣,縱身一躍,投身入水。
還沒有入水便覺不對。這一口……臭雞蛋味?老天!難道又是硫酸?難道我又上當了?怎麽白龍牛魔王沒有一個示警?都死哪去了?難道是我想多了?身在空中渾無餘裕時間思索,也沒有本事滯留空中,隻能急速運氣,把揉合著太陽金精功和太玄功的一身真氣運布到全身皮膚層麵護身。
撲通一聲雙腳入水。他有了借力的水流,特意提氣浮留在水麵上。湍急的水流拉扯著他的衣衫,並沒有什麽異常。他放心了,即刻翻轉身一個猛紮紮到水底下,張眼看河床淤泥中半現半隱一個鍾鈴,便即抓住,轉身上浮。
刹那間便覺全身皮肉燒灼,如同身入洪爐。雙眼首當其衝,灼疼益劇,眼前一片漆黑。真的是腐蝕性極強的硫酸河?風輕大驚失色,還沒有反應過來,腦海中白龍和牛魔王同聲大叫:“不好!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混蛋死風輕,你中了人家的暗算,連累老子眼睛瞎了!”下一瞬間風輕明白下來,腦中轟隆隆作響,幾乎嚇死。他成了瞎子!
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力氣驅使他旗花火箭似的衝出水麵,大聲怒吼:“姮娥!你好狠毒!”聲音已經嘶啞不類人聲。
這時候他眼球被灼傷,有眼如盲,四周一片漆黑,根本不知哪裏是哪裏。隻見他頭發已經沒了,麵目如鬼,五官難辨。一身衣服七零八落,裸露出來的皮肉不見鮮血,隻有一片讓強酸腐蝕得慘不忍睹的黑褐色。皮肉剝落淋漓,幾乎沒有一寸地方是完整無恙的,狀如在烈火地獄受苦的厲鬼從陰間地獄衝出來。他一衝三四丈高,上衝勢頭一盡,便又重新向河流中墜落…………
抱歉了諸位,本書後續章節將在逐一浪一網繼續發布。書名改為《玄蛇》。筆者筆名改為丙吉。請喜歡本書的朋友們移步,持續關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