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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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劉妍以為徐庶走了,結果並沒有,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重新歸位。兩人見麵很默契地都沒提昨天的事。隻是劉妍原本絕望的心再度活泛起來,老師說要請辭,卻沒有真的離開,也就是說自己說的那些話終於還是打動他了。

    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婚姻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早已沒有父母,他隻有一個老母親,又對他的婚姻早已絕望。劉妍早就聽說,當年黃老爺子推銷黃月英到他家,還是老太太出麵嚴詞拒絕了,可見老太太對兒子還是非常寶貝的,舍不得兒子受委屈,雖然這個兒子已經到了不惑之年。

    現在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問題,是四個字“人言可畏”。對於這一點,劉妍非常清楚,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比徐庶更清楚輿論在這件事上起的反作用力會有多大。

    當年劉妍利用輿論讓劉備相信他會有兒子,讓他提前對寇封過河拆橋,劉備也利用輿論毀了寇封的名聲,讓他變成與父親的小妾**的好色之徒,這急速輿論的可怕之處。

    就是因為這樣,她很清楚一旦她和老師結親。那些“有心人”會用多麽惡心的話來發表對這件事的看法。

    老師的擔心肯定不是擔心自己,他是為她擔心,怕她承受不了。她越表現得無所謂,他就越擔心,這是個惡性循環。

    當然,承受不了輿論壓力這隻是老師不同意娶她的一部分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們之間巨大的年齡差。老師是一個沒有生活的人,他的全部時間除了孝順母親之外,其他都是工作。在沒有工作之前,這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學習了。

    這樣活了快四十年,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和除了母親以外的女性生活在同一屋簷下。軍師將軍府上隻有男仆沒有侍女。以至於有些不了解內情的同僚下屬還以為這位大人有龍陽之好。

    然而這許多的理由在劉妍這邊都不算事兒。她都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她不在乎。不在乎人言可畏,不在乎婚後平淡如水。她根本就沒想過他們結婚以後的事情。

    這麽一想,其實她和他一樣,都是沒有生活也不會生活的人。上輩子作為一個最低賤的女奴,生存是她最大的目標,生活是什麽,她沒想過。

    這輩子,她有權利,有地位,終於可以追求一些上層建築了。卻發現她所想要追求的東西,恰恰也隻是為生存這個目標服務罷了。

    她是對老師有好感,也隻對老師有好感。可是,促使她有和老師結婚的念頭的。是司馬徽和世家們的逼婚。她是把和老師結親當做救命稻草一樣看待的。如果沒有司馬徽他們逼婚,沒有曹操這個潛在的威脅,她根本不會有和老師結婚的念頭,他們之間的關係,大約隻會停留在朦朧好感的階段。

    他們都是沒有生活的人,她比他天真。以為假結婚相安無事可以成為一種生活常態。但他告訴她不可能。

    劉妍在徐庶看不見的地方暗自苦笑:或許,就是因為老師您的拒絕,我才真的開始覺得嫁給您,是個不錯的決定,婚後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客客氣氣,平平淡淡。如果換做是您以外的其他人,誰能做到婚後各自為政,互不幹涉?

    婚姻不是交易,也不能拿來做交易。這是徐庶向她傳遞的觀念。現在想想她是能理解這種觀念,也認同這種觀念。可是在求婚的那時那刻,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嫁給他!隻要能嫁給他,管他什麽交易,管他婚後生活會怎樣,她都不會去想,她隻要眼前他點頭,同意娶她就行了。

    哎,所以說,她是想得簡單的那個人,也是強人所難的那個人。可是她不在乎,隻要能嫁給他,就算真的要挑戰大眾輿論的底線又如何?

    隻是結婚是雙方麵的事,老師不同意,就算她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有上斷頭台的決心,都沒有用啊!

    劉妍的心潮起伏,徐庶是不知道的。那天被所謂的“真相”攪亂的情緒在抵達南陽見到李嚴之後暫時平靜了下來。李嚴告訴徐庶,諸葛亮非常低調。低調到如果劉妍不寫信來問,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人已經回來了。

    襄陽的文人圈子就這麽大,大家都是熟人。李嚴當然知道諸葛亮住在什麽地方。他也曾去過這個地方。但自從諸葛亮投靠劉備之後,他就沒再回到南陽的這個家裏。收到劉妍的問詢,李嚴不敢怠慢,派人暗中查訪了好幾次,確認諸葛亮本人確實已經回家了。

    其實劉妍對這位諸葛師兄本來並沒有非常大的關注和熱切,因為在這個師兄之前,她已經有徐庶,龐統,法正,蔣琬以及馬氏兄弟,尹籍等等文臣了,他們中,擅長軍略和內政的都不少,她已經不像在襄陽時候那樣特別迫切需要人才了。

    當年沒進川之前專門派人查訪也隻是一時興起加上沾了沒找到的劉禪的光。他們都不知道劉禪已經死了,就死在襄陽。這就是蒯越和張飛一直找不到人的原因。

    保護劉禪的當年劉備的親信聽說江陵城破,劉備被江東的人害死了,周瑜領兵到了襄陽城下。他以為不管是周瑜還是曹操的人最終占有襄陽,他和劉禪落在他們兩家無論誰手裏都不會有好下場,尤其是他這個大人,會被劉禪這個小孩子連累死。

    更雪上加霜的是,劉備留給他為數不多的撫養費用光了,在當時高度戒嚴的情況下,沒錢了真是致命一擊。實在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這個人選擇殺死劉禪,就在住處的後院裏挖了個深坑埋了。

    後來襄陽易手,他都來不及搞清楚是什麽人進了襄陽城就乘亂混出城去了。以至於劉禪的死訊至今無人知曉,屍首也沒人找到。

    劉禪的下落除了張飛沒人在意,但諸葛亮的下落劉妍曾經在意過。隻是長時間找不到之後,她也就放棄了。這次在江東遇到諸葛瑾,讓她又想起了諸葛亮,所以才臨時抱佛腳,讓李嚴去查訪。

    也幸虧劉妍現在才剛想起來這件事,使得諸葛亮在這之前過了一段平靜閑適的日子。徐庶一到,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本著為徒兒的事業添磚加瓦的心思,徐庶是說什麽也要把諸葛亮拉到劉妍麵前去的。

    這不,第一次登門,徐庶就把來意給明說了,一點兒都沒藏著掖著:“老弟,我這次來,是受了殿下的請托,請你出山的。殿下現在在江東,不日就將返回襄陽,她希望能在襄陽見到你。”

    “別人不知道我,你應該知道啊!我有什麽本領,值得公主殿下看中?不過鄉野匹夫罷了,殿下盛情,心領了。”諸葛亮悵然道。

    劉妍的厲害,他早就領教過了。他與她的那番交際現在想起來他的臉上還熱辣辣地疼呢!

    當年寇封還是劉封的時候,他作為劉備的員工選擇了明哲保身,對寇封日漸糟糕的處境選擇了漠視。站在他的角度,這沒有錯。但這在劉妍眼裏,就落得了一個自命清高,冷酷無情的壞印象。

    如今寇封這朵落花真的落到了繡墩之上,叫他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枝頭的人怎麽還有臉麵去見劉妍,到她的手下討生活呢?

    “孔明,當年,我把你推薦給劉皇叔,就是因為知道你有能力也有抱負,我以為皇叔能給你施展能力的平台。誰知道造化弄人,皇叔最終歸於塵土,這都是命運的安排。但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隻是一次挫折罷了,又有什麽值得在意呢?”徐庶勸道:“士元在江東受了那麽多委屈,最後殿下用一車糧食就把他從周瑜手上換了出來。過去的事情隻能算是一次經曆,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能一直放在心上。”

    “哎,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但是我……我還有些特殊情況……我,我不知道這位公主殿下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把你送來當說客。我……”諸葛亮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麽向老友說起那段往事。

    “在我來之前,殿下親口對我說,她說我可以許你一個荊州牧的職權。如果你還要別的,等你見著她之後,再作詳談。”徐庶眼見勸說不成,直接就把劉妍開出的條件給拋出來了。

    諸葛亮一聽,身不由己直立起來:“你,你說什麽?荊,荊州牧?這,這,開玩笑吧!”

    “不開玩笑!這是殿下的原話。”徐庶認真地說:“可能你不知道,殿下要將治所遷往成都了。荊州大部分的領導班子都要遷走。我也要跟著她一起入川,將來這荊州以及承平後的江東,一並要交到你的手上,你可知道,殿下對你托付的,是她的根基所在啊!”

    這些話,劉妍是不會說的。她連想都沒想過。對她來說,諸葛亮是要代替老師守荊州的人。老師既然表示這個人可以信任,而她本人和諸葛亮之間無仇無怨,不過點頭之交,自然也就不會像對周瑜那樣帶著個人情緒,信任就這麽建立起來了,隻要是老師認可的,基本上她也就認可了。諸葛亮擔心的與劉妍的那些過往,劉妍根本沒把它們放在心上。

    隻是徐庶的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劉妍麵對諸葛亮是肯定說不出來的。但諸葛亮本人不知道,他以為徐庶說的話就是劉妍說的。荊州牧的實權,這對他來說不是最有誘惑力的籌碼,劉妍對他的信任才是。

    就這麽著,諸葛亮被徐庶一番似真非假的話哄出了家門來到襄陽公主府拜見劉妍。劉妍見著他自然十分高興:“師兄,時間過得真快,這一晃眼我們快十年沒見了吧?”

    “是啊!時間最不饒人。殿下依舊高高在上,小民卻早已委身塵土。”諸葛亮在劉妍麵前彎下了腰。

    “師兄客氣了,我不過是沾了大家的光,有了今天這一點點的勢力而已。好了,閑話以後有的是機會說。今天我們說正事。相信老師已經都對你說了,我請你出山,是想讓你代替老師留守荊州的。你意下如何?”劉妍對諸葛亮的感覺不過泛泛,客氣話自然不願多說,直奔主題才是她的風格。

    “小民才疏,恐怕力有不逮。”諸葛亮謙虛道。

    “你以前沒有做州牧是經驗,沒接過這麽大的盤子,心裏沒底是正常的。你放心,我給你留了幾個得用的人,他們都是非常有經驗的。也都是荊州本地人,你對他們應該也有耳聞。例會上我會把你介紹給他們。”劉妍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假客氣,但諸葛亮對她來說是新人,不能一上來就翻臉,所以幹脆就打斷了他的話,把任務布置了下去。

    這讓諸葛亮倍感壓力,新上司一如既往的強勢,讓他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更加忐忑不安了。

    “殿下,小民,小民的意思是……小民願意做個太守甚至縣主……”諸葛亮臉紅了。

    “師兄,你這是什麽話?你去做太守?還縣主?那人家太守或縣主做什麽去?以前那劉皇叔用你,恨不能封你個比他還高的頭銜,生怕把你給委屈了。怎麽到我這兒,你反而主動要求往小了封?”

    劉妍輕笑了一聲:“你就別再謙虛推辭了,讓你鎮守荊州是我和老師商議決定的。你既然來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兩天後公主府例會,我會下達正式任命。你的頭銜當然不能是荊州牧,暫時封你為鎮北將軍,寒磣一下曹賊也好。放心,要不了多久,荊州牧這個頭銜,就會落到你的頭上。”

    “這……”諸葛亮目瞪口呆,鎮北將軍?寒磣曹操的?新老板你真是敢想也敢做啊!昔日曹操封孫權為鎮東將軍,今天你這麽封我,你這是紅果果的打臉啊!

    “好了,別這啊那的了。你現在可以去找老師了,抓緊時間交接事務了解情況。留給你準備的時間很短,你自己把握。鎮北將軍府你自己選址自己督造,沒造好之前,你就暫住在老師府上吧。”劉妍根本不給諸葛亮一點兒喘息的餘地,直接把一籮筐的事情都交給了他。

    三天後公主府例會,劉妍鄭重其事地把諸葛亮介紹給了自己的領導班子。治所的搬遷工作正式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