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意外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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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門城,天術宮,大帝臥房。
黑袍軍師一向無神的雙目突然瞪的大大的,他望向天空張開雙臂,從未感覺內心如此舒暢過。
他的氣息在剛才完全湮滅了。
“啊……究竟多少年了……你終於熬不住了,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袍軍師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著狂笑,笑到眼淚都出來了,大帝臥房中央的金色帝龍劍跟著他的笑聲發出轟鳴震撼著整個圖門城,連草原都有震感!黑袍軍師瞪著雙眼邊笑邊道:“不止是你,我也要讓那個白色的小賤人一起消失!我!才是王!!!”
歐陽廣晟看著腰間躁動不安的流星,心頭湧上幾分悲傷,他知道這是流星的情感,不由地用粗糙的手輕撫劍背道:“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古蘭皺眉盯著地火,它原本晶亮的身體變得暗淡不堪,連帶著他的心情也跟此刻外麵的天氣一樣糟糕。法斯特帝都阿爾貢此刻正下著不大不小已綿延月餘的秋雨,隨著寒氣的加重人們都開始加起了衣服,騎士團也開始著手戰馬的防寒工作,許多收到雇傭的騎士團雜役也陸續開始返家,除了照料自家農田需要人手外,躲避阿爾貢的秋雨恐怕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古蘭收拾好行裝推門而出,由陳錦撐傘快步走上馬車,飛馳而去。
第一士官學院同樣被冰冷的秋雨籠罩著,普通學生下課後早早躲進生著火爐的溫暖宿舍,而魔劍士學員則逃不掉實戰訓練和操作演習。李玲將極晝收回腰間,接過關雅遞來的毛巾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道:“要回去嗎?還是再加訓一下。”關雅習慣性撫摸著自己剛剛得到的人造魔劍起身道:“加訓一下吧,如果實力不足的話別說老師和歐陽姐了,就是教官她們的忙也幫不上。”李玲的神色中露出肯定,披著毛巾率先向場外走出,關雅緊隨其後。明青看著李玲和關雅離去,並未阻止,而是從心裏為她們兩個祈禱,希望她們能在這條充滿坎坷的路上走得稍微輕鬆一些。
城東小破屋內,仇天天推著依舊坐在輪椅上的戚陽陽,看著在後院拚命聯係的楊環——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學院中的稚鳥,染上一身古銅的皮膚在寒風細雨中並沒有畏縮,汗水在腳下積累和雨混在一起不分彼此,沉重的拳棍和匕首的組合不再是掛在魔偶上的工具而是切切實實握在肉掌中的殺人利器!
自己太弱了!
楊環一把摔斷了手中的鋼鐵拳棍,站在雨中渾身顫抖,從那天起隻要自己入睡就會夢到被鄭卞的鋼髏追殺的無路可逃的情景,要不是高年級及時趕到製止了他自己怕是要成為一堆碎肉!什麽丙班第二什麽學院排名,在以命相搏的戰鬥中全部一文不值!想到這裏,楊環迅速摸出匕首向後斬去,同時身形下低準備後撤,而原本空無一物的院落不知何時多出一杆鋒利的長槍,正打在匕首上。李玲的發梢揚起滴滴雨珠,長槍劃破雨滴如蛟龍出海奔襲而來,楊環稍稍後撤蓄力不退反進,一舉衝入長槍組成的巨大龍口向著李玲發出奪命一擊,一寸短一寸險,淩厲的槍雨似乎要刺破每一滴雨水般將楊環吞噬,然而下一刻那一點鋒芒卻擊碎了所有的槍影!二人交手形成的氣流爆發出來把周圍的雨滴吹散,形成一片真空地帶,李玲和楊環各自向後飛退,等到二人站定後雨水才再次回歸原處。
楊環**的上身被開了五道血口,而李玲原本一絲不苟的領口則被挑斷,匕首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殷紅的痕跡。
平分秋色,這兩個人已經將學院內的學生遠遠甩在後麵,開始向著真正的搏命前進。
柯東在二樓看著院內,心中充滿了慰藉,楊環和李玲可以說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論近身搏擊和赤手格鬥的技巧路白都不如自己,而楊環可以說吸收了他的一身精髓!自己這種野路子在李玲蘊含無比磅礴的世家底蘊的槍法下能夠打成平手,這讓柯東非常興奮。
法斯特皇城內。
歐陽菲跪在父親身前,看著他手中托著的魔劍流星,修長的劍身流線如同劃過天際的星辰般美麗,但她卻怎麽也無法集中精神。
高台下方,古蘭和孫平海都有些擔憂地看著未來的女皇,而他們前方的,“帝國先槍”尤森伯爵則一臉的無奈與憤怒,在崇尚武力的國家擔任近衛統領的他對歐陽菲這個女皇儲的不滿可想而知,在他看來歐陽廣晟實在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做出這等決定。無奈的是法斯特皇帝雖然在國事的決斷上必須與大臣們協商一致,但是皇位的傳承卻屬於皇室的家室,他們無權幹涉也不想幹涉,因為不論誰當皇帝都必須與大臣協商所以就顯得無所謂了,因此尤森伯爵的“二皇子勇武過人當立皇帝”的理論並沒有被能夠左右政局的大臣宰所接受,在大臣眼裏歐陽菲這個明顯弱勢的公主來當女皇反而有好處。
“集中注意力。”
低沉但有力的聲音讓歐陽菲回過神來,目光從流星劍轉到歐陽廣晟的臉上,然後她瞬間意識到這是在立儲儀式上,趕忙按照禮儀接過流星劍後,由歐陽廣晟親手為她戴上了代表未來皇帝的頭冠。
當歐陽菲轉過身看著在大殿開闊地帶跪倒一片的她未來的臣子時,設想中本該站在首位的那個人並不在。
無聊的鬧劇。
……………………
半個月後。
路白和蘭家三姐妹在十天前到達圖門草原邊緣地帶的獵戶村莊時這裏已經空無一人,留下的隻是財務被搜刮一空的木屋,不過好在屋子內還剩下常用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以及獵人儲備的幹糧,於是四人暫時在此處住了下來,一方麵放鬆一直以來緊繃的精神,另一方麵給蘭嫻和她的兩個妹妹一段緩衝的時間空間以便接受突然發生的一連串事件。換下被血液侵染的顯眼華貴服飾,路白換上了從蘭嫻未婚夫的木屋中找到的灰褐色麻布獵裝還有草綠色的隱蔽鬥篷以及長及膝蓋的熊皮靴,黑王子收在皮質劍鞘內掛在腰間,能從這把鋒利無比的魔劍上感到血脈相連的感覺。
自己居然是魔神,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些可笑。
從蘭家三姐妹處路白得知進入圖門城需要十分正當的理由,天術帝國對民眾的流動管理異常嚴苛,普通民眾隻能在登記處所在地範圍內進行活動,如果是職業需要登記處所在地會開具相關的職業證明並指定其允許活動的路線,雖然你中途去了哪裏也不會有人詳查但是一旦被發現處罰是相當的嚴重,直接被貶為奴隸也不是沒有可能。另外就是遇到兵災或者自然災害導致所登記住所無法繼續居住的情況,需要詳細說明並向最近的有血緣關係的居住地進行投靠,被投靠的親友沒有拒絕的權力。所幸蘭家三姐妹還有一位年紀很大的嬸嬸在圖門城內做針線活,過年時三人都是會去城內進行拜訪,關係還算十分牢固。
“雖然帝國有畫像登記,但我偶爾看到過一次,畫的十分潦草,那麽恩人隻需要說自己是大姐的未婚夫就好了。”蘭荻說著看向大姐。“準姐夫叫什麽名字來著?”
“波多爾。”
又是半個月,圖門城東門。巨大的純白色城牆下擠滿了因為法斯特的進攻而無家可歸的難民,因為數量龐大且都是從東邊逃來,單單東門的守門衛隊的查詢速度根本不足以保證有如此龐大基數難民的通過量,況且還有許多天術帝國在職官員或名人的親戚家人以及戰敗的士兵,這些人仗著自己的身份能夠得到迅速確認要求守門衛隊為他們優先辦理,特別是殘兵敗將們甚至幾度出現衝擊城門的情況。也有相當多的人選擇了繞行到其他城門,但由於圖門城過於巨大且草原中心沒有任何可以獲取食物的手段,很多人都因此一去不回,草原上可以說屍橫遍野都不為過。
路白一個耳光將企圖趁亂擄走蘭家三姐妹的潰兵扇的在空中轉了三圈,牙齒掉了一地,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摩挲著下巴拉碴的胡須,路白皺眉道:“要不咱們繞行吧,補給還算充裕,唯一的顧慮就是沒有水……”
人類的身體既脆弱又強韌,即使隻有水喝數日不進食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一方麵要節約已經不多的糧食庫存,另一方麵從精力上預防暴動,天術帝國守門衛隊被要求每日隻提供限量供應的清水,每三日發放一次麵包,隻維持最低限度的生存條件。路白和蘭家三姐妹在獵戶村莊內找到很多或風幹或醃製的食物,帶了好多在身上,但水卻隻有四隻不算大的牛皮袋,穿越草原時就已經消耗掉了一半。
“嗯?”路白忽然看到在難民成堆的草原上一位穿著整齊的黑色禮服作侍者打扮的中年男子想自己走來,其步伐堅定有力絲毫不似那些餓的都走不動的難民。隻見中年侍者走到路白身前三米處,用帶著白手套的右手撫胸行禮道:“您好,我代表帝國皇家衛隊統領前來和您商議。”說著用手指向坐在地上休息的蘭家三姐妹。“統領大人願意用一整車的補給換取這三名女奴的所有權。”
女奴?路白剛要否認,卻見蘭荻直接從地上跳起來高聲道:“臭老頭你說誰是女奴!你才是奴隸!我們是正經的帝國公民!我要求你立刻給我們姐妹道歉!”
中年侍者並未慌亂,沉聲道:“現在你們三位美麗的落難女子正受到這位獵人大人的庇護,我看三位的手掌和相貌一定是在相當優渥的環境下成長的,此刻又身無長物,恕我我見識淺薄,實在想不出三位除了身體外還有什麽能成為帝國優秀獵人提供保護的理由。”說著他特別看向很少說話的蘭嫻。“特別是這位年齡較大的,應該剛剛破身不久吧。”
“閉嘴吧瘋狗。”
路白在中年侍者一臉詫異的表情下拉起了被說的麵色蒼白的蘭嫻摟在懷中,語氣雖然憤怒但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地道:“注意你的言辭,這是我的未婚妻,另外兩位是我兩個小姨子,我們就住在東林村。”
“……我明白了,我為剛才的言辭道歉,但這並不影響我主的提議。”
中年侍者的言辭十分懇切道:“統領大人願意用一整車的補給以侍女身份雇傭賢伉儷的兩位妹妹,當然統領大人還會派遣士兵保護二位直到二位進城,您看如何?”
路白搖頭。
“那真是太可惜了。”中年侍者說完後直接向路白衝了過來,並指如刀向著他的脖子劃出淩厲的氣刀想要將路白一刀兩斷。然而不等氣刀完全揮出這位在人類範圍內稱得上高手的侍者就被路白一把掐住了脖子直接擰斷後如同垃圾辦丟在草原上。
太快了。
還有精力注意到這邊騷亂的維持治安的守門衛隊士兵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剛才的情況在他的大腦中反映的畫麵就是獵人裝扮的路白身形一花那個文質彬彬的老頭兒就飛了出去。
一個獵戶會有這樣的身手?
“什麽……?!”大帝臥房,黑袍軍師猛然瞪開雙眼,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再次感受到那個令他務必屈辱的氣息——黑王子!這個討人厭的黑東西當初給自己施加了不死詛咒,那麽他的氣息消失的唯一解釋就是詛咒解除,但是為什麽,難道他找到了在保存自身的前提下解除詛咒的方法?!然而片刻後黑袍軍師又皺起眉頭,一方麵他意識到“最惡詛咒”之一的不死詛咒之所以被冠以“最惡”之名就是因為這種詛咒隻要出現就會一直存在,不會消失。
黑袍軍師拉開臥房大門。
“你要走嗎?”
稚嫩中已經略帶成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雲幼蘭早已從床上起身,睜著水靈的大眼睛看著黑袍軍師。兩個人以往那種“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天子和諸侯的氣氛現在全然不見了蹤影,有的隻是小女孩對這高大身影的依戀。
“他來找我了,我必須去。”黑袍軍師的臉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那份冷峻已經悄然消失。
雲幼蘭小嘴一咧,聲音中帶著顫抖:“你走了幼蘭怎麽辦……”
黑袍軍師重新關上門走到床邊蹲下身,拉住雲幼蘭的小手道:“我永遠是幼蘭的佩劍,我會一直待在幼蘭身邊的,我隻是暫時離開一下,如果我沒有及時回來,等時機到了我還是會完好無存地出現在幼蘭麵前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雲幼蘭耍起了小脾氣,她知道自己留不住這個黑袍男子,於是一把抓住他的黑色長袍賴在他身上。黑袍軍師也不氣惱,反而溺愛地拍了拍她的小腦瓜道:“我知道幼蘭在擔心我,可也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天藏魔劍之一的帝龍。”說完他伸出手,房屋中間的金色長劍嗡地一聲顫動後自裂縫中反跳而出化作流光飛到掌心,一時間帝龍周身的氣勢節節攀升,就連年幼的雲幼蘭都能感受到那股驚天動地的浩然大氣。
但是小女孩還是忍不住要問:“為什麽非要拚個你死我活?為什麽不能好好談談呢?”
帝龍搖搖頭,看著雲幼蘭道:“談不攏的。”
……………………
一個多月前,黑白空間內。
“帝龍殺了我的愛人。”黑王子和路白並肩而坐,二人都在為承接詛咒調整自己的狀態,白王女似乎在刻意回避這個話題沒有出現。
黑王子見路白沒有反應,繼續道:“我覺得你既然接過我的詛咒,就有權知道這些。也不知道多少年前了,那時這個世界還不是現在這樣,在一個研究所內,我們誕生了。”
“我們魔劍一共九把,帝龍、地火、流星、殘雨、靈犀、流淩、紫薇七把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批魔劍,魔劍的力量太強需要載體,載體便是成為劍靈的我們。”黑王子雖然是一團霧氣,但路白仍能感受到懷念的氣息。“而在他們之後,我和白王女便誕生了,比第一批標準的魔劍規格要高很多,因此遲遲找不到核實的載體作為劍靈。和第一批魔劍不同,我們兩個的屬性都是單純的極端屬性強化,我的是‘切割’,她的則是‘堅硬’。”
“當時研究所找到我和我的妻子,我們是未經過改造的自然人,從某種意義上將和黑白兩劍的純粹屬性相合,沒有意外的我們成功了。然而隨著戰爭的爆發九把魔劍分成了三派,我和我妻子,地火流星主張和平,而帝龍帶著靈犀流淩和紫薇偷襲了我們。”
恨意傳遞給路白,清晰而明確,這麽多年了這股恨意沒有絲毫的減弱。
“他們折斷了當時的白王女,我妻子的生命危在旦夕,同時我也打斷了帝龍,最後殘雨出現將已經疲憊不堪的雙方擊退,並帶來了帝龍女友病危的消息。當時帝龍像瘋了一樣,奈何他被我打斷了劍身,自身都難保,而我的妻子卻說……卻說……”
“‘用白王女,去救她’。”
路白實在想不通,正要開口詢問,黑王子打斷了他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我妻子就是這樣的人,結果也可想而知,白王女重獲新生,我的妻子死了,帝龍的女友因為有白王女強大的生命力支持活了過來。”
“然後我那卑鄙的前男友趁我虛弱的時候用我的劍再次偷襲了黑王子。”
白王女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用白色的身體輕輕擁住黑色的霧氣。
“他不但將黑王子打成了黑霧,還要對他下‘永生’詛咒,這樣就可以讓他無限複活,他就可以無限次數地殺死他。”白王女接過話茬繼續道。“然而我不會允許他這麽做,他一直都像個孩子,他在遷怒,在泄憤,那麽償還這份罪孽最好的代價就是我。”
……………………
“於是,她用自己作為媒介,在給自己種下‘永生’詛咒的同時,我施加的‘永生’詛咒也變成了‘不死’詛咒。”帝龍雖然麵無表情,但雲幼蘭能感覺到他的悔意。帝龍將金色殘劍收回劍鞘,天術宮頂的金色大陣輸送能量的目的地從臥房中心轉移到他身上。“現在想想,我當時真是幼稚不堪,如果能學會冷靜思考,或許我們的時代還能夠繼續下去也說不定,不過錯就是錯,後悔解決不了問題,從前我有她,現在我有了你。”說著帝龍輕輕捧住雲幼蘭肉嘟嘟的小臉蛋,忍不住親吻她的額頭。
“我犯的錯,我必須去,不能再逃了。”
帝龍站起身,看著雲幼蘭,終於笑了笑。
“你要最大限度利用‘軍師’的死亡,用我教你的辦法,來統治這個國家!”
額,我知道看得人很少,但希望能看到我話的朋友,給點收藏,也給我一點動力,雛歲謝謝大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