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之脫變

    林軒起身，看著眼前的情形，內心為之一顫。

    “前輩你……”

    “不礙事！”

    血霧中老者的聲音依舊冰冷，但能聽出他的話語中帶有顫音，或是激動，也許是恐懼。

    可就這麽一個讓人感覺到撲朔迷離的人，一個能秒殺劍齒虎的人，又有什麽能讓他恐懼的呢？

    而今，他的聲音發抖，天邪子不是懼怕，而是無比的激動，他不曾想自己隨手救下的人，就是那車載之人。

    別人可能不知道車載之人意味著什麽，但不代表他天邪子不知道。

    “一人起，世道亂……”

    天邪子喃喃自語，隨後猛地向林軒看去，他眼睛微謎，像是要看穿這麵前之人。

    “前輩……”

    林軒內心發毛，他感覺這天邪子不是平常的人，自己和對方所站立的高度更是天差地別。

    可他知道，自己如今能活著站在這裏和天邪子聊天，完全都是因為天邪子救了自己的原因。

    而且他知道，自己能違反大自然逆生長的規律，也一定是天邪子的功勞，可就這麽一個撲朔迷離的天邪子，如今卻看淡了生死，把死當作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快死了！”

    林軒知道這四個字，從別人嘴中說出，絕對不會是這麽雲淡風輕。

    他為了能活下來，不惜讓自己骨斷筋折，他沒辦法，他隻想活，不想死。

    可麵前的天邪子，似乎根本就不把生死當作一回事。

    這讓林軒內心有些迷茫，更有些疑問，他感覺是不是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為了活下去，苟延殘喘真的好麽？

    除非是天邪子救了自己，讓自己回到了全盛的狀態，若沒有天邪子，即便他林軒活著，也是一個廢人。

    以一個殘廢的身軀去活一世，他林軒真的不敢想象。

    而且這裏不比地球，地球人人平等，可這裏弱肉強食，強者生存，沒有實力，就意味著死，即便苟延殘喘的活著，又與活死人有什麽兩樣呢。

    想到這裏，林軒搖了搖頭，他的內心還是不堅定，或者他自己也找不到讓自己這麽做的理由。

    “前輩給我說說車載之人吧！”

    靜了靜心，林軒盤腿坐下，與天邪子麵對麵交談，他們中間隔著一層血霧，這血霧就像是一堵厚實的牆壁，將兩人分隔。

    “不錯，這麽快就能冷靜下來，果然沒讓我失望！”

    天邪子先是安慰了林軒幾句，隨後便歎息一聲，久久不語。

    林軒也沒有多說話，他不喜歡強行讓別人說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同樣的，別人也別想強行讓他說出自己不願說出的話。

    就這樣，兩人沉默了許久，那血霧的顏色也逐漸開始變淡，但此刻，在林軒看來，這堵牆已經衍生成銀河，使兩人即便隔空，也不能相望。

    “車……”

    許久，天邪子抬頭仰望洞外的蒼天，那裏朝陽初升，整片天空就像是一副定格的畫麵，美不可言。

    “衝鋒陷陣，無人可阻，若有大氣運，憑自身實力可一飛衝天，但是……”

    天邪子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幾聲，林軒內心也是無奈。

    他感覺這血霧又演變成了一道生死線，陰陽兩人永不相見。

    又沉默了片刻，天邪子低下了頭。

    “你以後的路不好走！”

    林軒微微一笑：“誰的一生能風平浪靜，不經曆極悲極樂，人生還叫什麽人生，索然無味的人生，我……不要！”

    天邪子點了點頭：“話是這麽說，要是你以後經曆了諸多事情，也還能保持這個心態，或許你的路會好走一點。”

    林軒擺擺手，“路好走不好走，先走走看，不走又怎麽知道這路適不適合自己？”

    天邪子咂了咂嘴：“莫走不歸路。”

    “不歸路……麽？！”

    林軒平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地球的生活，一幕幕在他腦海中湧現，那裏的點點滴滴，他都忘不了。

    “從我進入戰車的那一刻起，我已經回不去了，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不歸路，可我還能選擇麽？”

    林軒苦苦一笑，人生能有多少事情能讓自己不後悔，又有多少事情能讓自己做出正確的抉擇？

    他想回去，可他能回去嗎？不能！

    就像之前在死亡之地的時候，他想活著，他努力了，他拚盡全力了，可若不是天邪子救他一命，他能活著麽？不能！

    “不是什麽事情都如自己想象的那樣，牆再厚，也有透風的時候，心再硬，也有柔軟的地方！”

    林軒感覺此時此刻，他說出這些話，他感覺自己的心變了，至於變成什麽樣他不知道，但他感覺他變的連他自己都不認識了。

    天邪子內心一顫，雙目有神，看著平躺著的林軒。

    “沒想到此子那麽快就到了第一層心智蛻變，果然是天縱奇才，若不是我生機耗盡，還真想看看你叱吒風雲的風采。”

    天邪子對林軒給予了厚望，他感覺林軒就像是曾經的自己，但像林軒這樣沒有一丁點修為的人，能讓他去注意的少之又少。

    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他救林軒，他對林軒給予厚望，是因為他當初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林軒九次衝破體力桎梏，他認為這樣的人可以與車載之人爭雄。

    現在他知道林軒為車載之人，對於之前的林軒也沒有太多的震驚了。

    但就算是知情，現在的林軒也一樣是沒有一丁點的修為，僅是簡單的幾句談話，就進入了第一次心之蛻變。

    他現在幾乎已經不能用震驚來解釋此刻的心情，而是震撼，震撼林軒的悟性極高，就連曾經的自己也是不如。

    同時天邪子的心情又有些複雜，他忘向林軒，眼中竟迷茫了起來。

    “和傳說中的車載之人不同，聽說他們都是資質平平，一路艱難險阻，可崛起之曰，竟能力壓群雄，可這小娃卻含天縱之資，真不如傳說中的那樣！”

    同時天邪子又想到另外一條傳說，讓他歎了口氣。

    “古往今來，車載幾乎都已經成為傳說，那些車載一生為人族征戰，可衝出這片天地，竟沒有一個回來的人，至此他們的事跡才被傳說下去，至於是生是死，怕是除了他們自己以外無人知曉。”

    兩人就這麽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時間飛逝，轉眼就到正午時分，山洞外的陽光也是格外的刺眼。

    又過了片刻，天邪子嘴角一邪：“來到這裏你可曾後悔過？”

    “後悔……麽？”

    林軒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表情，整個人也變的雲淡風輕。

    他不後悔麽？

    他想起了柳琴，若自己多努力一點，柳琴也不會陷入兩難的境地，他們還會在一起。

    那樣，後來柳琴也不會去和別人定親，自己也不會去參加柳琴的婚禮，或許他也不會受馬車的跪拜，自己也不會被馬車拉走，遠離自己的故土。

    可後悔又有用麽？

    “悔過，無用！”

    林軒就以這四個字回答天邪子，簡單中卻含著複雜。

    簡單的是字，複雜的則是心情。

    天邪子微微一笑，不再多說，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這一次沉默，直至深夜，月掛中天。

    天邪子從那片血霧中站起，緩緩走向了洞外，經過林軒身邊時，他隨手丟下了一個包裹。

    “相見既是有緣，這裏有你用得到的東西，我快死了，留著無用，索性就贈給你，算是結了一個善緣！”

    話落天邪子一步步走向洞外，連同那團血霧，頭也不回。

    “還回來麽？”

    林軒緊閉雙目，內心平靜，似乎在這一刻，任何事情在他腦海中，也泛不起一絲波瀾。

    “借來的總歸要還，我回不來了！”

    走到山洞外，天邪子看了看天空中的月色，微微一笑，縱身一躍，跳下山崖。

    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這既陌生又熟悉的山洞，林軒嘴角上揚。

    “我變了！”

    “來……來這裏！”

    就在林軒想到這些的時候，那很久沒出現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回蕩，而且似乎很冰冷。

    “你……是誰？要我去什麽地方？”

    晚安親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