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對弈

    小雨和小靈相對無言，林軒在他們看來，已經不能用奇葩來形容。

    “把主人抬進去吧……”

    小雨輕歎一聲，與小靈一起走上前，將桌子下的林軒拖了出來，二人抬著呼呼大睡的林軒走進了竹屋。

    將林軒放在了臥室中的一張竹床上，而後二人將石案上的雜物整理了一下，方才離去。

    不久後星空之門微微一動，夜幕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看到了倒在竹床上酣酣大睡的林軒，聞著一屋子的酒味，半晌無語。

    再看到林軒讓小雨和小靈置辦的物品中有一支毛筆和諸多畫紙，夜幕雙目一閃。

    “莫非還喜歡舞文弄墨……”

    微微一笑，夜幕上前拿起了硯台，收起了筆和畫紙來到石案前坐下。

    將畫紙平鋪，剛好將石案覆蓋住，夜幕開始研墨。

    半柱香之後，夜幕收手，看著自己研出的墨，略微開心了一下。

    拿起那隻毛筆在硯台上蘸了一下，夜幕開始構思心中的圖畫。

    “就是不知道這林軒醒來，看到這些已被我用掉，又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嘿嘿一笑，夜幕轉頭看了一眼紫竹林，而後起筆。

    第一步畫出的是一些零碎的枝條以及葉片，而後一筆勾勒之下，一棵完整的竹子被他畫出。

    “可惜是墨竹，而不是紫竹……”

    夜幕在第一棵竹子完筆之後，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第二棵被他很快勾勒了出來。

    第三棵第四棵也被他相繼畫出，直至最後，占據了整張畫紙，每一棵都很單調，似潑墨出來。

    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夜幕搖了搖頭。

    “怎麽都感覺太單調了，似乎少了一些情感……”

    一聲歎息，夜幕將這張畫紙揉成一團扔到了一邊。

    第二張畫紙被他鋪上石案，一如既往的動作，他依舊在畫著竹林。

    隻是這一次，他隻將畫紙的大半部分畫出竹林，剩餘的小半部分空了下來。

    “這一次算是完成了一半……”

    看著畫紙上依舊單調的竹子，占據了畫紙的四分之三，夜幕微微一笑。

    “剩下的四分之一留給你，看你能不能悟得出這情感來。”

    微笑間，夜幕吹幹了墨痕，將這幅未完成的竹畫放在了一旁。

    而後取出下一張畫紙，在石案上平鋪。

    “接下來畫點什麽好呢……”

    夜幕看了看四周，最後將目光放在了棧橋。

    “有了！”

    一筆筆勾勒，先是一塊塊木板被他畫出，而後絲絲細線將這些木板銜接在一起，最終組成了棧橋。

    看了看頭頂的海洋天空，夜幕手中的筆不曾停下，在那吊橋之上勾出一輪彎月，一隻孤鴻在月空獨自飛行。

    月下夜幕又勾出一汪海洋，幾筆之下，一艘孤舟又被他勾出。

    黑袍之下，夜幕閉上了雙目皺起了眉頭。

    “棧橋，孤鴻，孤舟，一切都離不開一個孤字，太淒涼了。”

    睜開雙眸，眼中綠光外放，數筆之下，他又在孤舟之上畫出一位妙齡少女，這少女立在孤舟之上，手持船槳，看似在擺渡，實則在嬉水。

    “成！”

    墨跡風幹之後，夜幕將這幅畫和剛才的那一幅放在了一起，而後又拿出一張畫紙出來。

    “這一次，這幅畫，你應該熟悉……”

    黑袍之下朱唇微抿，提筆時一座高山被他畫出。

    樹木蔥翠，雲霧繚繞，而在這高山之下的山腳處，夜幕再度畫出一位妙齡少女，隻是這一次，不同的是妙齡少女的麵部被夜幕勾出一塊紗巾，看不透這少女的輪廓。

    少女望著山頂，在少女身後，夜幕再次畫出一人，這人的周圍被夜幕勾出諸多霧靄，看不清是難是女。

    唯一能看清的是，這人背對著那少女，盤坐在一片空地上。

    畫到這裏，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夜幕的黑袍中落下，剛好滴在了那少女的麵紗上，但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巧合。

    搖了搖了，夜幕落筆，他已無心再畫。

    “算了，便宜你了，給你留幾張吧。”

    喃喃幾聲，夜幕放下筆起身退去，林軒依舊沉睡，一點也沒有要蘇醒的意思。

    待到傍晚時分，夕陽染紅了整個海洋星空，星空之門再次鬆動。

    “啦啦啦……啦啦啦……沒人知道我來啦”

    木乃伊小囹囹哼著童歌，一蹦一跳的來到了棧橋上，背對夕陽坐了下來。

    解開雙足纏繞的布條，小囹囹將雙腳放在了麵前的綠水中。

    小腳丫擺劃著，看著好像是在嬉戲，不過卻沒人發覺，她卻是看向青山的方向發呆。

    直到夕陽西下，林軒醒來之時，她都不曾離去。

    竹床上林軒睜開了雙目拍了拍頭腦，感覺大腦昏沉。

    “心情不爽，喝大了……”

    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小雨和小靈的身影，林軒苦苦一笑，起身走向竹屋外。

    剛好看見坐在棧橋上的小囹囹，林軒當即就是一愣。

    這小木乃伊女童，他有印象，就是當初坐在血狼肩膀上的奇怪孩童。

    聽其聲音裏滿含天真，林軒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小女童為什麽如此怪異。

    不然也不會將自己包成了一個粽子，不過回想起來，林軒感覺心裏突突。

    他發現，這人世間的成員裏，幾乎就沒有幾個正常人，火靈兒和雪靈兒如是，沒羽和血狼如是，夜幕就更不用說。

    至於聞心的不正常，林軒暫時還沒有發覺，他甚至感覺到，自從進了人世間之後，他自己都開始變的不正常起來。

    有的時候言不隨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總感覺這地方哪裏不對勁。”

    搖了搖頭，林軒餘光瞥到了石案上的畫紙。

    林軒驚咦，看了小囹囹一眼，而後邁步走向石桌。

    “小家夥趁我沒睡醒動我東西……”

    林軒內心不悅，但隨著他的走近，石案上的那幅圖畫漸漸映入林軒的眼簾。

    林軒的雙目不由自主的越睜越大，尤其是看到了那麵紗少女和背後背對少女的人影之後，林軒更是呼吸急促。

    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來到石案麵前，看著眼前的畫作，林軒的心率，前所未有的達到最高。

    這兩道人影他曾經很熟悉，跨越星空時，他曾做了一個他自己也說不出的夢，以至於他不敢相信那是夢，還是自己的幻覺。

    背對著少女的這道人影，曾經在一處山洞內，背對著洞外一位黃裙少女，黃裙少女也是蒙著麵紗。

    這黃裙少女，曾經要求要和這位背對著她的人，去往什麽地方，最終被這人拒絕。

    至今為止，林軒都不曾解開這二人的迷霧，曾經林軒還認為，他和柳琴與這二人極其的相似，十裏畫廊，柳前送別……

    而今再看到這幅畫，林軒內心一如平靜的湖水，被千斤巨石投下，激起無盡的水花，久久不能平靜。

    再看了小囹囹一眼，林軒內心遲疑。

    “莫非此畫是這小木乃伊的傑作？”

    林軒皺起了眉頭，此時也能看出那小囹囹在看向遠處的青山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同時林軒也發現了另外兩幅畫作，林軒將這兩幅畫作拿在手中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確定和剛才的那幅畫作沒有絲毫的關係。

    林軒揉了揉眉心，剛想將這兩幅畫丟在一旁。

    “不對……”

    林軒感覺自己似乎疏忽了什麽。

    再度查看手中的兩幅畫，林軒將目光落在了墨竹畫作上。

    “為什麽還留了三分之一，是缺少些什麽麽……”

    林軒雙目微眯，他隱隱已經明白了什麽。

    似乎畫這幅畫的人，在考他的悟性，無論是墨竹圖，還是孤月行舟圖，都好似缺少些什麽。

    看起來平凡的兩幅畫作，其實質，隱隱有了對弈的味道。

    暫時將石案上的那幅畫作的事情壓在心裏，既然有人找他對弈，他林軒也就接著了。

    “竹子無心，潑墨出來的竹子更顯得單調，孤月孤舟，孤人孤橋，亦是如此。”

    林軒已經明了，若這畫是一個人所畫，其意其情，隻屬於一人，花這兩幅畫的人。

    但若兩個人共同完成，畫意和情感便屬於兩個人，林軒不知道畫這幾幅畫的是誰。

    但唯一肯定的是，這人將自己的情感融入其內，使得畫意突出。

    林軒感覺到不對，是因為至今為止，他都還沒有動筆，也沒有將自己的情感融於畫作。

    所以，這兩幅不完整的畫作，缺少的是林軒的情，但兩個人畫同一幅畫，要想將情感融合在一起，融合的恰到好處，很難。

    但這些對於林軒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既然這是你的情感，索性我就順著你的情感為你填上幾筆。”

    林軒拿起了筆，三下五除二，在那墨竹圖的空白處填上兩道人影。

    第一道是那輕遮麵紗的少女，少女伸手輕撫麵前的墨竹，為墨竹梳理著枝葉。

    而另一道身影，則是背對著這少女的身影，林軒筆下，這墨竹圖內，這身影依舊背對著那少女，不曾轉身。

    一切完畢，林軒將這墨竹圖放到了一旁，看了看那孤月行舟圖，林軒微微一笑。

    “不難！”

    片刻後林軒抬筆，他在那棧橋上也加了一道人影，隻不過這一道人影不再是那背對少女的人影，而是一位拄著禪杖的和尚。

    和尚站在棧橋，鼻子上掛有一串佛珠，與那少女距離不遠，在看著孤舟上的少女嬉戲。

    “你要孤，我便給你孤，讓你一孤到底。”

    林軒微微一笑，再度走回了竹屋，躺在竹床上，看著屋外的海洋天空。

    “這也算是咫尺天涯了吧！或許，我也該畫些什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