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我的死

    老嫗全身上下血肉耗幹，但此刻的笑容確是很燦爛，林軒轉頭看了那老嫗一眼。

    “虧你還能笑得出來，全身上下都沒有四兩重了，是什麽支撐你活到現在的，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認識我？”

    那老嫗輕輕一笑，滿臉洋溢著幸福。

    “當然了，你雖然有了兩個女人，但你的背影依舊蕭瑟，可能在你心中，留下了一道永遠也撫不平的傷痕吧，不過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咱們也是有過年輕氣盛的時候，那時候我。。。我。。。”

    老嫗說到這裏竟低下了頭，看著自己幹瘦的身軀，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不也白蒼蒼了，還掉頭了，年輕時人家身材本來就好，所以比你瘦，你懂吧？還嫌棄了不是。。。”

    林軒聽了這老嫗的話苦苦一笑，對方說的不無道理，這老嫗的所作所為，讓林軒立即想起一個人來，初次見麵，目睹了對方的心狠手辣，與滿麵嬌羞。

    賭石坊再見，亦能一眼認出自己，東荒叢林決戰時，忤逆自己的母親。

    讓林軒一直提不起好感的那個。。。太初瑩瑩。

    不知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什麽，不管自己變換了什麽樣的麵貌，不管自己身處何地，對方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這一點，也是林軒在夜幕和小菊身上看不到的，小菊或許還行，而這太初瑩瑩的直覺，對於林軒來說，有些太過於逆天了。

    “太初瑩瑩？”

    林軒一邊控製著兩隻沙土手臂行走，一邊似有心似無心問了一句。

    “啊？你在叫我？”

    一句話剛說出口，那老嫗瞬間捂住了嘴巴，長大了眼睛看著林軒，滿臉的不可思議。

    林軒苦笑，問道：“你哥哥太初道一呢，他這麽疼愛你，怎麽忍心將你一個人丟下？”

    太初瑩瑩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進來的時候就丟了，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這個地方，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你說說看，咱們是不是都要死在這啊。。。”

    林軒輕輕一笑，說道：“很有可能，誰又能扛得住歲月的侵蝕呢，我們可能走不了太久，你看，我這異晶也已耗去了一半。”

    說著林軒將手中的異晶舉起，太初瑩瑩看了一眼，一臉無奈的表情。

    “也行，生不能在一起，死了，共赴黃泉也沒什麽不好。”

    林軒一個愣怔，險些一頭栽在了地上，從開始到現在，這太初瑩瑩就一直囔囔著要和自己一起死，就不能說一些別的。

    “你就這麽喜歡我啊？”

    林軒直白的問了這一句，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感覺老臉通紅。

    “是啊。。。”

    太初瑩瑩也是直白的回答，林軒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心道還好，這人也夠直白的。

    “為什麽啊？”

    林軒麵向身後，神念掃了太初瑩瑩一下，那老嫗靠在沙土手臂的食指上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林軒苦笑，心想這太初瑩瑩對於感情方麵還是太單純了，隻是直覺而已，就能如此認真，絲毫不象在那酒樓中的作為，心狠手辣。

    “我們未必不能活著走出去，但是，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說話。”

    林軒平靜的說了一聲。

    “好，相信你，能活著更好，活不了能死在一起，也不錯。”

    太初瑩瑩當即點頭，林軒險些跪倒，心想這人還真是想得開，搖了搖頭，林軒看向中心處那塔尖的位置。

    行走了這麽久，異晶也已耗掉大半之多，可那距離看起來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那些匍匐的人影，一個接一個得倒了下來，風沙吹過便化成了皚皚白骨。

    活著的，還有力氣行走的，都是一些白蒼蒼，骨瘦如柴，半身入土的老人，林軒也是如此。

    一邊前行，林軒一邊思考。

    “蟪蛄不知春秋，我活著，我不知死，或許，真的要死一次，才知道死的意義。”

    林軒一拍儲物袋，那屍蟬被他握在了手心，此時此刻，屍蟬渾身顫抖，生機也是漸漸消逝。

    “哎。。。”

    林軒無奈的歎息一聲，又重新將屍蟬送回了儲物袋，陷入了迷茫

    “生。。。死。。。”

    林軒緊閉雙目，似是化作了一具行屍走肉，在控製著兩個沙土臂膀前進。

    太初瑩瑩也沒有去打擾，在她看來，對方身上的秘密太多，隻要對方說，她就無條件的選擇相信。

    “蟪蛄不知春秋，春，萬物複蘇，可類似於新生，代表生之始。”

    林軒一邊行走一邊呢喃。

    “夏，萬物鼎盛之時，也是生機達到最為旺盛的季節。。。”

    “秋，從結果，走向淒涼，從盛開走向衰敗。。。”

    “冬。。。一切走向終點，除卻那鬆柏，除去那梅與竹，大部分已經走到了盡頭。”

    林軒似有所明悟，若春代表著生，冬則代表著死，冬之後，又將迎來春季，枯木逢春，再抽枝芽。

    “這是不是也就代表著另類的生，冬走過，春又來，我現在的生命，即將走向盡頭，被歲月侵蝕，即將死去，這是我的冬季。”

    林軒更加迷茫起來，若此時是他人生中的冬季，那他人生中的下一個春季，又在何方。

    “輪回麽。。。春冬交替，一替一輪回？我不信！”

    林軒不信輪回，隻信一世，隻信一生，他的死將近，而他的生，又在何處。

    “活在當下，這就是生麽。。。”

    林軒搖了搖頭，似乎越來越迷茫起來，神念掃過那皚皚白骨，掃過那艱難前行的身影。

    林軒竟然感覺自己已經迷失，甚至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生死，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還活在世上。

    “自然。。。”

    想到這兩個字，林軒渾身就是一顫，全身像是被電流觸動。

    “無論是生。。。還是死。。。我一直圍繞著自然來考慮。”

    林軒苦笑，若說春夏秋冬是規律，而樹木花草的衰敗與重生，是不是就代表著定局。

    規律與定局，若是說林軒他自己即將走向生命的盡頭，如那花草，如那樹木，如自然萬物，這是定局，那規律在哪？

    “是這即將逝去的時光，我隻能代表自然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而我代表不了春夏秋冬，我的生命是定局，這流逝的時光是規律，那我可不可以逆了這時光，如那冬梅，如那鬆柏，以冬為生，以春為終。。。”

    林軒停住了前行的步伐，盤腿坐下，兩個沙土臂膀在身後搖曳，不曾渙散。

    “以冬為春，我要讓這生命從新來過，不是順規律的輪回，而是逆規律的重生。”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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