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弄雙美錯配鴛鴦 遭血光智脫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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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說到官差如狼似虎拘了曹駟娛,給上了手鏈,景駒當庭宣告:“犯婦聽著,你身為公人之妻,不尊婦道,亂我綱紀,現在有孕在身,暫不能行刑,你可以保外跟你夫君回家,那就看曹官人要不要你了。也可以沒入神祠為女冠子,直到產子,以後再來領刑。”曹駟氏斷然道:“是我負了曹咎,民婦決意不再回去,願為女冠子······”曹咎一時心如刀割,說不出話來,景駒冷笑,道:“好個曹氏,知道你要領什麽刑罰嗎?產子之後,你要被行幽閉之刑,終身不得有男女之愛,守我宗廟,至於老死。”曹駟氏眼都不眨,伏地一拜道:“民婦願意領刑。”景駒道:“那就好,女牢子過來,將犯婦收押。”女牢子應聲而出,牽引曹駟氏而去。劉太平、王含始兩人見狀,一跪到底,頭叩的“梆梆”響亮,大聲道:“謝了!謝了······”

    而此時公廨門廡廊外,旁聽的蕭何、盧綰、盧大一行也是駭異無聲,蕭何更是一臉愧疚,搖頭太息,心裏祈禱:“上天饒恕,不是我不仁義作踐這曹氏,慫恿她來,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暫且不提。

    再說這劉季所去的大梁城,城北有一大片壯闊莊子,主人姓張名耳,什麽來頭,乃是魏王宮裏尋常客,公子王孫聚散地,好個莊子,一圈的活水環繞,柳槐掩映中,門樓巍峨,駐馬停輦,屋宇鱗次櫛比,金碧輝煌。

    這一日,莊裏主堂,排排榻幾,高朋滿座,整個莊子殺豬宰羊,喜氣洋洋,原來今天莊子裏要有大事發生,什麽大事?張耳今天要宣布一個重大爆炸的重磅消息,自己要和自己八百門客中的一位結義,而且弄神秘,也不提前宣布是誰,弄得八百門客人人自謂,踮腳伸脖子,看是誰這麽牛,竟然和這位大梁城數得上的大土豪結義兄弟,越急越等待,越等待越感到時間漫長。直到酒過三巡,主席的張耳站起,大家也跟著“呼啦”站起,張耳見了自笑,道:“今天讓大家久候了,現在我可以宣布了,人生難得一知己,我和陳餘義結金蘭······”整個堂上一片訝然,嗡嗡不已,張耳親下堂,恭迎起少年書生陳餘,招呼其子過來倒:“張敖,快快過來拜你叔父。”這一席話,令台下哄然震動,為哪般?因為這陳餘與其子張敖年紀相當,卻要被他招呼過來拜亞父,這情何以堪?可是,張耳神情舉止絕對不是戲言,張敖無奈,隻得上前行大禮叩拜陳餘,陳餘謙讓道:“不敢,不敢當。”張耳即席宣布:“我張耳和陳餘結為兄弟,雖然我今年五十有餘,陳餘隻有二十有餘,但是,我們相交忘年,我們既然是兄弟,張敖是我兒子,自然就該拜見叔父了,這和年齡無有關聯。”

    至此,張敖上前再拜,口稱:“小侄拜見叔父。”眾人再看陳餘他居然淡定不驚,仿佛早在預料之中,早就習以為常,大家暗暗納罕,佩服這陳餘總是人中奇葩。禮畢,張耳上前執手陳餘,對大家道:“我們今日歃血盟誓,大家從我們去祭壇,見證我們結為兄弟。”堂下數百人齊聲賀喜道:“我們共來見證,這千古忘年交兄弟之佳話。”一齊尾隨這二人出了大堂。

    再說這時的大門外,劉季風塵仆仆而來,一見大門外四個衣著光鮮的家人,門神一般睽睽覷定自己,心裏有些不安,便拱手道:“門官兄弟,小可劉季有禮,煩請通報,我要拜見張耳大官人。”家丁搖頭道:“本莊今日有大事,你要見張耳大官人,須要提前三日預約,再到門房領了簽到牌,第四日天不亮過來排隊候見,說不準可以排上你。”劉季道:“我和他們不同,如何等得?煩請門官通融······”

    正在敘話,一個高瘦剛勁,滿身錦繡的漢子走了出來,質問:“你要幹嘛?有薦書嗎?”劉季茫然問:“什麽薦書?”漢子道:“如此說來,那是沒有了,那就看你身牌名刺。”劉季奉上名刺牌,漢子瞧瞧,歪頭道:“沛豐劉季,你是誰啊?定是今夜沒處吃喝打尖了唄?”劉季笑了。那漢子又道:“我家要開河,還是要築城啊?”劉季恭敬道:“夙聞張耳高義,廣招天下門客,所以來投,至於貴府上要不要開河、築城,劉季實在不知道。”漢子道“我來告訴你,我們張府上既然不開河,也不築城,都八百人了,還要你來?來那麽多人幹甚?依規矩來,拿好你的名刺先自找地方洗洗睡了吧。”招呼家丁強將劉季推開,自把名刺拋還給劉季。

    劉季甚是沮喪,自歎:“正是時運不濟,誰料相交不能,連一麵都見不著。”可巧這時,一隊人馬自巍峨門樓蜂擁而出,劉季一見那人,被眾星拱月,斷定是張耳,便拚命呐喊:“張大官人,沛豐劉季來覲見······”話還沒說完,已經讓人推去老遠,腳背上踩了無數遭,咧嘴呲牙護痛,遙遙聽到張耳發問:“怎麽回事?趙午總管。”原來那漢子叫趙午,回道:“一個來蹭飯的閑漢。”劉季一聽急了,道:“我不是來蹭飯的,是······”哪知張耳已經和陳餘過去了,連正眼也沒覷他,劉季還想動作,幾個家丁過來就耍一陣棒子,好在他腿腳快,方才逃脫。

    劉季長籲短歎,道:“我還是去信陵君府邸吧?”說完,病懨懨望魏王宮走,隻見一個少年上前攔住,道:“你還要去信陵君府邸?不要命了,我都和你說過,如今魏王小心眼兒,信陵君名頭大過他,他不樂意,不用信陵君久也,再說信陵君死了很久了,可是他,凡是來投信陵君的人,都一一抓起來,投入監牢,硬說別人是信陵君餘孽,你不想活啊。”

    劉季醒悟,道:“石奮小哥,多謝你的提醒,險些遽成大錯。你說那張耳就是信陵君的門客,是大梁城響當當的名士,秉承信陵君遺風,招賢納士,可是,我今天遠遠見他,也不理我啊?”石奮道:“今天見不著,不是還有明天嗎?明天見不著,不是還有後天嗎?”劉季心稍寬,石奮又與他餑餑,道:“該餓了吧?”劉季正要吃,卻被一個女孩兒過來,一把奪了去,脆聲道:“想要吃,須去幹活。”石奮道:“姐姐這是幹嘛?好不尷尬人。”劉季卻不在意,道:“你姐說得對,幹活去,好否?石紫君。”石紫君含笑,便將餑餑還與劉季。

    劉季吃畢,三人來到大梁市上,啟開場子,支出買藥招牌,劉季幫忙篩鑼,那石奮雖是年少,卻是就走江湖的,練個把式,羅圈行作揖,招來顧客,道:“列位爺娘哥姐,小可乃是賣藥的,我這藥西來瑤池,群玉山頭,萬年冰雪所孕育,治何病?效果怎樣?空談費時,且看我吃了與大家看實在的。”石奮拿出藥來,嘴嚼吃下,須臾,隻見一道黑氣出現在臉上,漸漸隱晦,他的臉龐徐徐變黑,一盞茶功夫,他變成一個黑色烏鬼模樣,大家發出嘖嘖驚歎,劉季也是看呆了,尋思,這娃兒要錢不要命了。

    石奮焦屍一般,哈哈笑道:“嚇著列位爺娘了吧,再看我的藥。”石紫君拿出藥來,石奮吃了,漸漸地他臉上黑氣消退,片刻即複原如初,氣色粉紅鮮白,恍如洗過一般。石奮道:“我沒有唬各位爺娘吧,此藥符到符靈,惡疾碰到就敉平。”實體表演,大家信服,立刻爭先恐後,將石奮的藥一掃而空,看得劉季一笑微微。

    石奮收了錢,道聲回家,三人即回轉了去,走了許多時候,劉季見他們來到一座河神廟前,石奮嫻熟推門而入,劉季訕笑道:“這是你們的家啊?既有那麽好的神丹藥,還居在破廟裏?”石紫君聽了置氣,過來就推劉季,道:“既然你看不上此處,走吧,去居張耳的大宅去?”劉季慌忙賠笑,道:“戲言,戲言,隻是你那藥著實神妙,定有什麽來頭吧?”石奮道:“我這藥,隻有一點點兒,裝裝門麵用的,後麵賣的都是麵丸子,假的,非我要賣假藥,實在是這要來的神異,他是安其生賜予我們的,道是來自西域西王母處,冰山之巔,就這麽點,用一次少一次,命似的珍貴。”劉季大驚道:“什麽?安其生?他詭隱仙人,在哪兒?”石奮道:“對啊,他是世外高人,可遇不可求,偶爾際遇,再也不見了,江湖上奇事多著呢,聽說黑客兵沒有,專擄掠世間寶物,黑風一樣來去,遭者就莫名消失了······”劉季一聽,興趣奇高,忙湊過來,細細追詢不提。

    劉季就這樣寄身石家姐弟處,忽忽過了一個月有餘,他就不信入不得張門,天天在張耳府邸附近轉悠,這一日,他也感到疲了,想到自己白吃白喝這兩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小孩兒,依靠他們沐風冒雨賣藥供養自己,甚是羞愧,想到自己有家難回,來大梁一趟勞而無功,心內如煎熬,信步來到一處大酒肆裏,點些酒菜,長籲短歎,借酒排解。正是天無絕人之路,他聽到了有人在敘話,一人道:“這真是福兮禍胎,昨兒晚張大官人幹嘛要請魏公子朱呢,請他也就罷了,幹嘛還要讓薄美人出來即席歌舞助興,這鬧出事兒來了吧,人家魏朱點名要人,還要張大官人親送了去,結個親戚來走,誰都知道,這薄姬是張大官人的愛妾,是心頭之肉,肝兒尖尖,沒了他,張大官人可是活不了,這不,天天將自個關在房內不吃不喝,揚言死了罷了,放言願將整個張家換了美人,唉!”另一個作答:“可不是,我們這八百門客,天天素食屍位,到用時竟然拿不出一個主意來,真真可笑可慘。”劉季一聽,心理一亮,猛站起來走向那兩位,拱手道:“在下沛豐劉季,這事兒劉季可以幫張耳大官人辦妥,定會讓公子朱將薄美人原封不動送回來。”

    三人一打照麵,劉季駭然,這不是那個趙午總管嗎?而另一人長得周正嚴肅,眉宇之中有浩然正氣,凜凜不可冒犯,使人敬而遠之,趙午冷笑:“我認出你來了,是你?那個什麽沛豐劉季是否?”另一人忙止住趙午,拱手道:“在下貫高,請問你所言是真的?”劉季道:“絕無戲言。”貫高道:“我明日送親,你早早來張府,我等你。”趙午欲言語。貫高止住他,道:“劉賢弟過來,我們同飲酒一杯如何?”

    劉季飲得酩酊,追風一般回去找石家姐弟,叫道:“兩位也別住這破廟了······”

    翌日,張府大門車輦待發,劉季呼呼趕來,貫高一笑,道:“劉季果然是信士也。”趙午在旁,隻得頷首,劉季道:“劉季今日來,乃是辦事兒的,有言在先,須聽我的行事兒,要不可就做不成了。”貫高道:“這個自然,走吧。”

    根本就沒到三天,次日,張府門外家丁來報:“大官人,公子將薄美人送回來了,道是前幾天是和老爺開玩笑的,安能動心老爺的美人呢,如今還了婚契嫁妝,另外還送來金玉若幹倒回來撫慰。”張耳大驚,對手下人道:“好個劉季,真是奇才,果然讓公子朱將我美人送了回來,可不是神仙?快!去內堂,恭請沛豐來的劉季。”

    張耳與薄美人去了深深院落,簾幕重重的內堂。劉季也跟著來了,拿出一丸藥,就蜂蜜水讓薄美人服下,須臾,變成焦屍黑鬼一樣,奇醜無比的薄美人,臉上緩緩消退了黑氣,片刻即恢複如初,而且,猶如新妝,更加美豔怡麗。

    張耳感激,道:“好個劉季,你說吧,你要什麽賞賜,不如我們結拜兄弟吧。”劉季正欲說話,回眸得見身後的陳餘雙眼流露出刀似的寒光,即哈哈道:“不敢,張大官人,前幾日已經結拜有千古美談的忘年交兄弟,張陳之交,天下盛傳,我劉季不過是小小幫忙,豈敢奢望與張大官人結拜。”張耳皺眉道:“那怎麽辦?那就分半個張府給你吧。”劉季躬身禮謝,道:“劉季命薄,怕是有命來財,無命消受。張大官人千萬勿要提。”兩人正在禮讓,陳餘上前,道:“我看不如這樣,我聽說劉季乃是因在家犯了事,才來此間,張兄不是和壽春楚王庭的屈國老私交甚篤嗎?不如幫劉季消弭官司,他也好回鄉贍養父母,兩起全美。”劉季大讚,道:“陳餘賢弟神人也,這個主意實在高明。”張耳也就首肯。

    眾人正在敘話,劉季突然大叫:“糟了,我那兩姐弟怕是凶多吉少了。”張耳忙驚問:“怎麽回事?”劉季道:“我總覺得,那靈異之藥,會給人招來滅頂之禍,張大官人,我這藥乃是大梁市上賣藥的一對小姐弟那兒來的,現在我心裏不安,怕是有禍事到了,你能否讓幾個強手和我一起去看看。”張耳一聽笑了,道:“劉季,你多慮了,大梁城能有什麽事?別的地兒我不敢保證,這兒,我張耳還是管用的,再說一旦有事,我會招呼大梁城官兵,好,陳餘賢弟,你辛苦一趟,調用趙午、貫高等精壯人手,跟劉季去。”陳餘諾一聲,片刻,這一行出了張府,直奔河神廟而去。

    可是,他們真的來晚了,郊外的河神廟,石家姐弟兩羔羊一樣落在一幫烏黑甲胄神秘人的手裏了,等劉季他們趕來,那些神秘的閃動金屬光澤的鐵甲兵,機器人一樣布下一個神秘的陣型,為首的一個用一種從幽深的豎井處發出的嗡嗡聲,古怪的說:“黑客軍來取東西,竟然有人敢違抗,天下少有。”神音淒楚。沒見響動,張耳這邊陣中,就有一個家丁血濺當場,沒由來轟然倒地死了。劉季大叫:“把藥給了他們,石奮。”石奮扭曲,道:“我把仙藥都給你們,就在我胸口裏,你們拿吧。你們放過我們吧。”黑客軍有人出手如電,盡數掏出石奮胸口的藥囊,驗視後推開這姐弟兩,正欲離去。劉季鬆了一口氣,可是,變故發生了。

    陳餘突然亮出弩箭,對空射出一粒球,裏麵是白磷和鬆香的混合物,淩空炸裂,燦爛炫目,馬上的趙午、貫高三人一齊騰起,三劍聯成三角形,飛旋扣向黑客軍,一個黑客軍士首級落地,陳餘冷冷的說:“那也別小瞧我們魏國人。”就在這時,大梁城那邊大隊人馬足音雷鳴,甲光閃耀馳騁而來,情勢急變,第一次看到真格廝殺的劉季,連忙拉著石奮姐弟向後退去,他心裏斷定,再如何也沒人能擋黑客軍團。

    果然,黑客軍團發難了,隻聽得金鐵之聲,魅影一樣陣型一接,絕對不是庸手的張耳團隊發出痛苦的尖叫,一半人兵器脫手,血染胡衣,劉季大叫:“都退後,讓開。”陳餘的手臂衣袖上鮮血滲出,急急揮手退後讓路。眼見得從大梁城來的魏兵越來越近了,卻看不出黑客軍團有一絲驚慌,好在他們意不在傷人,隻是搶過那具被斬首的甲士屍首,往上麵撒了一些古怪的東西,頓時,空氣裏發出微微爆裂的聲音,濺起無數亮點,俄爾,那具屍首化為輕煙,隻留下一套脫殼一般的重裝甲胄。直至此刻,黑客軍團魁首了無驚慌,望著掩殺過來的魏軍,大叫:“死也,死也······”他們同時發出一陣響亮而靈異的胡哨,曠野上想起古怪的颯颯聲,初始像是風吹草木的天籟,後來聲音越來越大,一片黑雲狂掃而至,遮擋天日,混晦如夜,無數凶猛的鷙鳥鋪天蓋地而來······

    劉季急叫:“各位趴下。”果然,張耳這邊人,現在唯劉季的話是聽,全部趴在地上,一陣暴風驟雨似的黑風暴掠過,黑雲向西漸漸消逝,黑客軍團也是渺無蹤跡了。良久,魏軍過來,其將道:“這是近來橫行江湖的黑客軍團,專洗劫天下重要人與物,誰也不敢力扛,大家休要造次,快快聚攏,一起警戒回城。”

    從此,劉季正式成為張耳的門客,張耳對他自是另眼相看,不多久,張耳找他道:“我是不辱使命,楚王庭那邊,我是替你料理了,現在有書信來,你的案子已經了結,你回沛豐無事了。”劉季驚喜,道了謝,道:“不知那曹氏婦怎樣了?”張耳搖頭道:“這個就不知道了。”劉季思歸,道:“我出來日久,既如此,我想回去看看。”張耳道:“這可使不得,我正用人之際,你不能不幫我,容後再說。”劉季無奈,隻有暫留大梁城。

    一年過去了······

    是年,天下發生了一件震動九州的大事,秦王政17年,秦國起兵滅掉七雄之一的韓國,一時間,海內騷動。

    豐邑縣城,今天是犯婦曹駟娛行刑的日子,官家行文布告,讓四野百姓來看,以為警示。於是,豐邑閭巷想起了官差篩鑼的聲音,而且告知:“今日乃是豐邑犯婦曹氏行刑的日子,眾百姓可以去縣裏公廨觀瞻,以明事理。”話說這聲聲吆喝,讓豐邑百姓成群結隊湧向縣衙,絡繹不絕,將個行刑現場圍的水泄不通。

    沒多久,身著囚犯赭色衣服的駟娛抱著孩兒踽踽而出,堂上堂下,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駟娛低頭,亂發遮擋了麵龐,也沒人能看清她是啥表情。公廨兩廂,乃是劉季父母兩口,還有她的弟弟駟均;另一個最重要的人,當然是他的前夫曹咎。以及蕭何和劉季的一幫小弟樊噲等。浮世眾生相,一齊展示。駟娛隻是靜靜地抱著嬰兒,直到豐邑縣令發話:“時辰到了,曹駟氏,將孩兒與劉太平、王含始兩口,領刑吧!”官差呼堂威,兩個女牢子弄婆上前轄製駟娛。駟娛沉聲道:“且慢!民婦有話說。”縣令頷首應允,駟娛謂曹咎道:“多謝夫君曹咎昔日恩愛,今天,我負了你,後麵我不會再負你,我的孩兒無罪,我隻是生下他,從此後,我遁入神祠,流配會稽山大禹祠祀神,做女冠子。無論富貴貧賤,終身不再出那會稽山山門,立誓言在此,破此誓言,願天雷殺絕,願我昔日夫君再續緣好人。”曹咎聽到這兒,心裏不忍,歎息不語。駟娛當庭再奶孩兒,歎道“我苦命的孩兒,為娘最後一次喂你奶了,從此後,你跟你大父大母(爺爺奶奶)過活,唯有自強。劉家父母,駟娛雖不是你家兒媳,願你們疼我孩兒。”劉家父母趕緊作答:“自然,自然。”駟娛奶完孩子,招呼他弟弟駟均道:“弟弟,日後這孩子托你了,看覷些。你負有惡人之名,不可教壞了他。”便將孩子遞與駟均,駟均掩淚,接過嬰兒,鄭重遞與劉季的老娘,王含始悲戚道:“但不知這孩子叫啥名兒?”駟娛一笑道:“鬥升小民,那有什麽名頭,這孩子類我,癡癡肥肥,就叫劉肥吧。老爺,可以行刑了。”

    豐邑縣令傳令簽,大呼:“犯婦曹駟氏行幽閉之刑。”幾個官差上前,駟娛便回頭喊:“眾父老。駟娛去也,願後世再無駟娛,願我駟娛來生再不要領女身。”聲音淒厲,令人膽寒。列位,是什麽刑罰令她如此恐怖,古代男人腐刑,又叫宮刑,就是割去男根,讓男人做不了男人,司馬遷就受過此刑。女人幽閉之刑,就是猛擊女人下腹,使子宮脫垂,堵死產門,讓女人做不了女人,這是古代相當慘無人道,活受罪的肉刑。

    官差上前,將駟娛手腳分綁在一個大十字架子上,散了駟娛的頭發,令她自己緊咬嘴上,免得嚼舌而死。一個官差見已經置辦妥當,手持一根大木杵,上前照駟娛下腹搗去,隻聽得一聲慘嚎,驚天而發,也不知駟娛生死如何?欲知後事如何,請看第十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