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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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新聞出不出,往往有多方博弈,雖然孔濤一早瞄準了本次事件有熱度可挖,但一直擔心會惹事上身,直到冷不丁的,許久沒露麵的林晗突然插手進來。
他是世家公子,沒人敢跟他吆三喝四。孔濤想沾光,想拍馬屁,也想憑這次的報道更上一層樓,於是很快就就一早準備好的稿子拿出來。
頭版頭條,當地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上一刊登,橘子冰棍廠的事情一時間甚囂塵上,再配合網絡上鋪天蓋地的網帖宣傳,這則消息基本覆蓋了禾水各年齡段。
夏苒隔岸觀火,巴不得事情鬧得越大越好,紙媒和多媒體相互配合後,消息傳遍大街小巷,她跟著夏父去菜場買菜的時候,就連同小販之間的話題都變成了橘子冰棍。
夏苒又在林晗的監督陪同下,給侯勇打去了一通團結友好的電話。之後電話剛掛沒沒久,夏苒就看見微博上有人曬起橘子冰棍廠外,侯勇帶領工人們拉橫幅討薪水的照片。
一時間,由共同記憶引發的情感關注轉移到廠裏違法開除工人的社會問題,事情進一步發酵後,當地人設部門特地貼出公告,表示要進一步關注並核實該信息的真實性。
而讓夏苒都沒想到的是,工商部門居然也跳出來蹭了次熱度,有知"qing ren"士透露表示該廠申請的當地馳名商標即將走完程序,不日就將向社會公示。這無疑是激起萬重浪的另一塊石頭,將人們的憤慨推上了新的高度。
夏苒手機刷得發燙,瞥到一邊眼神無奈的林晗,連忙將屏幕關了,一臉虔誠笑容地看著他。
林晗扁嘴:“早知道就不幫你了,你看你這幾天,一直就這麽顧著刷手機,都沒空理我了。”
夏苒去搓他臉,說:“好了,哈哈,別生氣了,你有你的事業,我也不能落後太多呀,你不在的時候,我起碼能有件事來做。”
林晗冷著臉:“我人還在呢,你就盼著我走。”
夏苒笑:“我就是這麽一說,這都能氣,你屬河豚的吧。”她眼珠一轉,抓住他手,搖了一小搖,道:“哈哈,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林晗翻白眼:“又是跟你事業有關係的吧。”
夏苒連連點頭,說:“哈哈,我在想我們的思維是不是被桎梏住了,其實我想要的就是橘子冰棍的品牌,他們想保留的是廠底下的那塊地,那我們各取所需,誰也不耽誤誰的功夫。他們盡管賣地,我拿了牌子,重新找塊地方建廠買設備,這不就皆大歡喜了?”
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林晗想了想,覺得還真是不錯:“不過我沒經商過,算上買商標的錢,你重找塊地方,又是建廠房,又要買設備,還要請工人,會不會讓成本更高了?”
夏苒說:“這我就沒考慮過,等我考察過一圈再告訴你也不遲。現在各個區拉投資,不是都給挺多優惠政策嗎,幾方一比較很快能定下地方,至於廠房,我想看看能不能租用現成的,至於設備工人什麽的,這點更不用操心,我手裏握著大把資源呢。”
林晗斜著眼睛看她:“你能有什麽資源,不就是侯勇那小子嗎。我警告你離他遠一點,非工作上的事情一件也不許找他,工作上的事情你也要少找。怎麽看怎麽覺得不靠譜,我下次給你找個保鏢,你一出門就跟我盯死了。”
夏苒樂嗬,說:“你這保鏢是來保護我的,還是來看住我的,怎麽有你這樣謹小慎微的人。”她將戴著藍色鑽戒的手指往他眼前揮了揮,說:“你看我都這樣了,人家還能打我主意嗎?”
想到就做,夏苒一連幾天泡在外頭東奔西走,林晗要在後麵跟著,她居然敢嫌他拖著一隻病手多事,時不時就把他按車裏不讓他下來。
首先解決的就是場地和廠房的問題,夏苒單槍匹馬,不帶休息地跑了幾個區政府,將各區的扶持政策和區域優勢摸得一清二楚。
幾經思考,初步定在了市區往東的新城,這兒是政府重點打造的新麵孔,管委會興建了食堂、宿舍,吃飯和住宿的問題得以解決,工業區裏還有許多空置的廠房。
最便宜的是,這兒離夏苒家不過相隔幾公裏,閑來沒事,她騎個小毛驢,一刻鍾就能直達廠區。
夏苒將種種東西準備好,形成書麵材料,又順著林晗一開始的那條線,在翡翠蝦仁的誘惑下,找到了橘子冰棍廠的老廠長。
她將一遝資料擱在老人麵前,以表明自己誠懇又認真的態度,聲音不大但很是堅定:“我想再和你談談廠的事情。”
肖誌陪著林晗另一頭用餐,朝那桌努了努嘴,說:“看樣子,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啊。”
林晗心裏驕傲,話一出口還是維持損人本色:“你信她呢,從小到大就隻有三分鍾熱度,等事情一件接一件的過來,她肯定頭一個打退堂鼓。”
肖誌說:“不帶這麽打擊人自信心的。”
林晗說:“你等著吧,她現在有錢,不花心裏肯定不舒服,等錢跟水似地流出去了,她也就消停了。”
肖誌大概知道夏苒這邊的情況,早早嫁人,丈夫背叛,離婚之後就分到了一大筆錢。不過他的關注點更為獨到,問:“哈哈,你父母能同意你們在一塊?畢竟……”
“畢竟什麽?”林晗臉色當時就變了,小心看了夏苒一眼,說:“你這話在我麵前提起可以,在她麵前最好一個字都別說。就為這事,她跟我鬧過分手來著,好不容易才騙回來。”
肖誌說:“我又不是什麽沒眼力見的人,這話打死我也不能跟她說啊,但你這邊很關鍵,總不能逃避問題不直麵現實吧,想到解決的法子了?”
林晗有點煩,揮揮筷子,道:“想到了,想到了。”心裏卻是一點底都沒有,又夾了幾口菜,說:“跟你說的事問過了?”
肖誌說:“問了。”
“什麽結果?”
“還能有什麽結果,趕忙讓我來問你要確切回複,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一聽你要來,把他們領導都給嚇死了。”
林晗嗤笑:“我能過來是他們三生有幸,他們是該被嚇死。”
肖誌說:“別給你個杆子就順著往上爬,你真想好了要回國,甘心放棄奮鬥這麽久的事業?”
林晗放下筷子,說:“是金子到哪都能發亮。”
肖誌揶揄:“誰不知道你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林晗說:“我也是考察過的,他們家還是不錯的,行業內頂尖,在圈子裏也很有名望。”
肖誌說:“解釋就是掩飾,大家都懂,幹嘛自欺欺人。你自己的事,我們做朋友的肯定會支持。”
林晗笑:“是不是要說謝謝啊?”
肖誌說:“不客氣,應該的,我就是替你擔心美國那邊肯不肯放人,畢竟你這樣廉價好用的勞動力,損失了還是挺可惜的。”
林晗說:“我帶的項目已經快結束了,等收完尾我就離職,他們肯不肯放人是他們的事,我反正是一定要走的,他們總不能限製我人身自由吧。”
肖誌細細揣摩了片刻,看著他,邊是搖頭邊是笑。林晗被他盯得渾身不舒服,苦著臉問:“你發癲呢。”
肖誌嬉笑道:“沒沒,我就是覺得人生挺奇妙的,當年最不受夏苒待見的你現在把人圈的死死的,當年最吊兒郎當的學生現在研究航空材料還被當成香餑餑。哈哈,你跟我說句心裏話,為了夏苒付出的這一切值得嗎?”
值得嗎?林晗也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值得嗎?記不清哪個酸唧唧的作者說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哪怕某一天的結局證明他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起碼在相愛的當下,他該要傾其所有。
林晗道:“不同人有不同人的追求,有人活著為事業,恨不得犧牲一切撲到工作上,有人誌向遠大要改變世界,總想著能為這地球留下點什麽。可我不一樣,少時是吊兒郎當的學生,長大了是吊兒郎當的打工仔,我沒什麽大誌願,隻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在我的理解裏,人努力,人拚搏,就是為了生存為了愛。如果要拿錢、名氣、榮譽這種東西來交換和愛人在一起的時間,那我隻能說一句:去他媽的。”
肖誌不由感慨:“沒想到你是這麽重感情的人。”他端起一邊的水杯,跟他碰杯,說:“咱們倆以茶代酒,敬他媽的。”
回去的路上,夏苒異常高興,挽著林晗的胳膊連路都不會好好走。
林晗說:“怎麽這麽高興,那老頭同意你的提議了?”
夏苒說:“上門送錢的事,要給我我也能同意。他雖然沒最後表態,但話裏的意思是□□不離十,接下來就是談具體數字了。”
林晗敲響警鍾:“這錢的事情不好談,你可要小心他們家又獅子大開口。”
夏苒也為這事發愁:“看吧,他們有他們的考量,我也有我的限度,實在不行,我就退出,沒必要一定去當這冤大頭。”
林晗說:“對了,你要一早就擺出這種無所謂的姿態,說不定人家早已經登門拜訪,乖乖向你雙手奉上這廠了。”
夏苒笑著看他道:“這話在理,你要是一早也這麽貫徹實施,我興許也早就死心塌地地跟著你了。”
林晗一臉促狹笑容地看著她,說:“我用不上這種粗劣的技巧。”
夏苒說:“你牛。”
林晗扣在她肩上的一隻手往她領口竄:“我就喜歡霸王硬`上弓。”
夏苒驚得要跑開,被林晗死死拽回來,一隻手勾住她脖子,說:“好了,安靜會兒,我有事跟你說。”
夏苒呼哧呼哧喘氣,說:“還不是你鬧的,怎麽了?”心忽然一緊,算算日子,離他回來已經過了好幾天了,莫非是……
林晗說:“我後天要走。”夏苒心直顫,想果不其然,林晗摸她下巴,說:“別苦著臉了,等我把事情都處理好,這就回來跟你團聚。”
夏苒不由一怔,心中有數,幾難相信地看向他,剛要開口,他堵住她嘴,說:“好了,苒苒,再陪我靜靜走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