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螳螂與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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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輕輕將李梓涵從背上放下,又做了個“噓”的手勢,悄悄說了句,“小聲點,這靈獸正在沉睡。”
李梓涵好奇道,“這是靈獸,這麽小啊?”
北風笑道,“這隻靈獸應該不下於三階,它的軀體已修煉到了可大可小的境界。”
李梓涵訝然,她從北風的記憶中得知了五域大陸的許多事情,然而畢竟有些事情沒親身經曆過,有的東西沒親眼見過,所以依舊會覺得新鮮和驚奇。
兩人走到小野獸身旁緩緩蹲下,便可以看到那野獸隻有兩個拳頭這麽大,全身毛茸茸的,看起來就像個灰色的圓球,它靜靜的躺在草地上,仰著腦袋,眯著眼睛,四肢朝天,顯得十分可愛。
李梓涵不禁掩嘴輕笑道,“哇,好呆萌啊!”
北風笑道,“你別看它現在模樣可愛,等它變大了可是要吃人的,比老虎獅子都可怕得多。”
一麵說著,北風試探的伸出一隻手觸摸小野獸的腦袋,見它毫無反應,於是兩隻手將它捧了起來,笑道,“這家夥也睡得太死了。”
李梓涵遲疑一下,道,“它會不會是在修煉當中啊?”
北風沉思道,“也有可能,據說靈獸進階之時也會沉睡。”
這時,北風忽然皺了皺眉頭,他發覺四周都有人圍過來,不用抬頭去看,他也知道了四麵而來的共有六人,因為他們已經走得很近,身上的強橫氣息毫不收斂的散發出來,彰顯著一種強者的壓迫。
原來是六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麵容清瘦,長著細眼睛和鷹鉤鼻的男子率先開口,道,“小兄弟,放下這靈獸吧,它不是你能覬覦的。”
他的語氣不鹹不淡,波瀾不驚,不過話裏的意思已是鋒芒畢露。
北風尚未開口,李梓涵搶道,“這靈獸是我們先發現的,憑什麽要讓給你們啊?”
六個男子聞言,紛紛將目光轉移到李梓涵身上,有兩三人露出輕蔑的笑容,又有人嘖嘖點頭,麵露銀色,清瘦男子笑道,“你們想要這靈獸也可以,不過有個條件,那就是你來陪大爺們玩一晚上,哈哈哈哈!”
另一人大笑著接道,“這麽多人一晚上怎麽夠,好歹也得六個晚上,咱們六兄弟輪流來呀!”
眾人都是大笑起來,顯而易見,他們對自己的巧言妙論感到很得意。
李梓涵氣得脖子都紅了一圈,同時心中又忍不住害怕,不知不覺向北風靠近了許多,嘴裏還想罵幾句,卻被北風叫住了。
北風道,“狗咬人是常見的事,但是你何時見過人咬狗的?”
聞言,李梓涵突然就笑了,挑眉道,“沒錯,狗咬人,難道人還要咬回去不成?”
六個男子的笑聲同時止住,一人指著北風鼻子怒道,“臭小子,識相的交出靈獸趕緊離開,否則休怪爺爺們下手無情!”
那清瘦男子笑道,“記住了小子,這一招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有人笑著接道,“初出江湖,交點學費也是應該的,你可別想不通啊,哈哈哈哈!”
北風低下頭去沉默著,忽然他笑了,幹脆的將靈獸往地上一擲,拍了拍手轉身就走,李梓涵隻好趕緊跟上他的步伐。
北風粗略估計,這六人當中,有一人在氣境八重,兩人在氣境七重,剩下的三人皆是氣境六重,動起手來,他並沒有完全能夠取勝的把握,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李梓涵,若被對方抓住這軟肋,處境必然會很尷尬。
所以他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話也沒有再多說一句。
六個男子麵麵相覷,忍不住笑了起來,一人笑道,“這小子還算不笨,跑得倒挺快。”
另一人笑道,“靈獸丟了不要緊,老婆沒了可就折到姥姥家了!”
眾人兀自大笑,北風和李梓涵卻已走得無影無蹤了,那小野獸被北風用力擲在草地裏,四肢忽然動了動,眼睛尚未睜開,小嘴已經咧了咧,格格磨牙,顯然它對被別人打擾修煉很是不滿。
磨牙聲越來越響亮,赫然間,小野獸全身開始膨脹,迅速變大,頃刻間已高達六米,長十米有餘,本來俯視著它的六人一下子隻能抬頭仰望它。
六個男子訝然失神,抬頭仰望,然後就看到了靈獸圓鼓鼓的、瞪大的眼睛,隻要不是個傻子,就可以看出那眼神中全是憤怒之色。
那清瘦男子首先回過神來,道,“糟糕,這畜生驚醒了,聽說靈獸在進階之時若被人打擾,勢必將會暴走,變得極為瘋狂!”
另外五人同時驚醒過來,一人道,“這可如何是好!”
清瘦男子道,“大家保持鎮定,不要驚慌,咱們有六個人,從六個方向將它圍住,不見得就鬥不過它!”
此人語氣急而不亂,強行逼迫自己鎮定下去,然後拔出身後的闊刃大刀,微躬身軀,隨時準備出手,其他五人也是疾速散開,依言形成合圍之勢。
那靈獸縱身而立,後腿撐地,前掌捶胸,仰天連連咆哮,那神態就如發怒的大猩猩似的,不過它的體型和破壞力顯然又比大猩猩恐怖得多。
六人陣勢擺得很有章法,不過信心並不充足,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滾喉嚨,天並不熱,額頭上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眼神也遠遠沒有手中的刀光那樣淩厲。
靈獸一陣捶胸嘶吼,前掌落地時,六人隻覺腳下的大地都是在顫抖,隻見靈獸猛然蹬腿,身體彈出,撞向其中一人。
這攻擊看似野蠻粗暴,然而那速度根本就快如閃電,攻勢比刀劍更具鋒芒,那力量,則如山倒一般,向人傾軋而去。
被攻擊那人乃是氣境六重,實力修為在六人中最低,他倒也反應過來,舉起手中長戟與靈獸相峙,同時身形疾退,唯恐自己的武器無法抵擋靈獸。
一人驚道,“這畜生竟然看穿了我們的實力,從最弱的下手!”
他的話音剛落,受到攻擊那人已被靈獸近身,靈獸抬掌猛擊,直中那人胸口,將其擊飛出去,一路摧枝斷草,足足飛了五六十米,落地又滾了十多米,然後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卻是再也沒有回來,隻剩下滿地的血跡和落在一旁的長戟。
那長著鷹鉤鼻的清瘦男子乃是氣境八重,實力最強,舉刀向靈獸揮出一擊,靈氣自刀刃迸發出去,形如月牙,快如奔雷,斬在了靈獸的闊背上,留下一條一米多長的傷口,殷紅的鮮血簌簌而流。
靈獸憤怒轉身,巨口一張,吐出一股強勁的氣流,這氣流之中夾雜濃鬱的靈氣,隱隱傳出炸裂聲,卻是向著清瘦男子飛來。
清瘦男子趕緊閃到一邊,險險躲過,而他身後的幾顆古樹卻被攔腰折斷,上半截橫飛到半空中去,林中樹葉也震落許多,蕭蕭如雨,紛飛飄落。
靈獸再次舉起前掌,向著另一個氣境六重之人打去,那人雖有防備,卻依然沒有招架得住,整個人被打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地上,沒入了草叢中。
清瘦男子心道不好,皺眉喊道,“大家趕緊聚攏,不要讓這畜生將咱們各個擊破!”
四人霎時又聚集在一起,同時施展功法,對那靈獸發起攻擊,果然那靈獸吃不住四人合擊之力,變為下風,四人一擊,靈獸巨大的身軀就被擊退出幾步。
四人趁勢強逼,靈獸亦是不斷噴出靈氣,雙方對攻起來,不一會兒靈獸已顯得有些乏力,清瘦男子一聲冷笑,飛身到靈獸身側,揮刀斬擊靈獸的側身,那刀刃上溢流出極強橫的靈氣,順著傷口貫入靈獸體內。
靈獸頓時仰麵慘叫起來,幾個捶胸頓足,巨口中噴出一道靈氣,直直砸在清瘦男子的麵門,然後就重重倒地,而清瘦男子亦是遭受重擊,伏倒在地,連他身下的草地都是被擊出一個深坑,塵灰漫天。
其他三人趕緊上前將清瘦男子從坑中拖出,詢問他的傷勢,他隻是說道,“先別管我,我死不了,你們趕緊將這靈獸的靈核取出來。”
三人隻好依言去剖取靈核,這靈獸本是三階靈獸,經過剛才的進階修煉,現已變作四階,因此這靈核便是四階靈核,價值不菲,拿到市場上,可以賣出很高的價錢。
三人取出靈核,便走回去將清瘦男子扶起,也不管被靈獸所傷的兩個同伴還有沒有生機,在清瘦男子的命令下,大步離去,此時眾人戰鬥力已大降,又有四階靈核在身,所以不宜久留。
四人剛走出十多步,身形霍然頓住,月色蒼白,樹林卻有些幽黑,在幽黑的前方,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少年,提著劍的少年。
北風的臉,在月色的渲染下有些朦朧,不過他的身姿十分挺拔有神,眼睛比月光還要明亮得多。
他的眼睛裏帶著笑意,四人從那笑意中看出了一絲戲謔的意味。
清瘦男子厲聲道,“是你?你一直躲在暗處沒有走?”
北風沒有回答,手卻動了動,已經按住了劍柄。
四人頓時頭冒冷汗,清瘦男子道,“你要幹什麽?”
北風笑道,“你說你們四個現在能不能打過我?”
沉默,仿佛整片樹林都突然陷入了沉默中,天地之間隻剩下一種聲音,冷汗滴落到枯葉上的聲音。
清瘦男子頭上的冷汗已經掛不住了,順著臉頰急流而下,他當然察覺得到北風大概的修為境界和實力,若自己沒有負傷自不必說,可現在自己已遭靈獸所創,雙方動起手來,恐怕沒有什麽懸念。
北風冷冷一笑,身體暴射而出,劍已同時出鞘,隻在瞬間就到了四人身前。
四人大驚失色,連忙各施功法,想要抵擋,然而北風的速度之快,顯然並不想給他們機會。
接連四劍擊出,勢若驚虹,快如閃電,靈氣過處,草樹俱摧,四人幾乎同時倒地,那清瘦男子的大刀剛抬到半空,又脫手而落,插入草地。
北風笑道,“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沒有人回答,不過這本來也是個不需要再回答的問題。
這時,李梓涵才從後方的樹叢中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