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奪命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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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裏,又有許多人悄悄退走了,寶物雖好,但畢竟沒有命值錢,在場高手如雲,一旦打起來,生死就在轉眼間,隻有活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爭搶奪命荊花。



    名揚江湖的落霞寺靜善大師,鐵手索魂胡鐵山,狂神府主江小樓,這幾人中的任何一人隻怕都能取了其他人的性命,況且又來了個狂劍陸淩霄,雖說他是來找江小樓麻煩的,但誰知他暗地裏打的什麽主意?倘若他也對奪命荊花有興趣,其他人更無把握與他爭搶。



    現在,這裏還剩下六十多人,該走的人都已經走了,留下的人幾乎都是不該走也不必走的人,唯獨當中還有一些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以及想要看熱鬧或者打著渾水摸魚主意的人。



    隨著最後一片花瓣綻放,奪命荊花完全盛開,整枝花朵呈現出詭譎妖異的美,一朵朵花瓣竟宛若拚出個美人的笑臉,隻是太過紅豔刺眼,就好像生自地獄的的鬼花,突破大地和岩石的桎梏來到人間,在純白的雪地裏魅然綻放。



    一陣拔刀聲已驀然響起,每個人的眼睛都在盯著奪命荊花,眼角卻在瞟著身邊的人,隻有三個人例外,一個是楚風,另一個是陸淩霄,還有一個卻是江小樓的妻子。



    楚風嘴角微揚,仿佛帶著微笑,他直直的看著前方的奇花,目光中似乎沒有一絲的貪婪,隻有欣賞。



    陸淩霄則幹脆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去,他單手托著下巴,咧嘴而笑,看了看奪命荊花,又看了看在場的眾人,最終目光定在了楚風身上,雙眼微微眯起,好像覺得這個黑衣少年不僅英俊,而且十分有趣。



    在他的眼裏,江湖中有趣的人不少,卻也不多,隻是難得遇見。



    至於江小樓的美妻,卻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奪命荊花吸引的時候,兩眼直勾勾看著楚風的側臉,充盈著狐媚光芒。



    她喜歡奪命荊花,所以江小樓帶著她來到這裏,但她感興趣的究竟是花還是人呢?



    這個問題,她自己知道dá àn,楚風也知道,因為楚風已注意到她的目光,但他還是保持笑容,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一旁的陸淩霄嘴咧得更開,笑得更肆意而且燦爛,他當然看出了江小樓妻子的怪異,他覺得事情又更有趣了些。



    每個人都準備好了,但沒有人敢第一個動手,白雪漱漱而落,已覆蓋了刀刃,終於,靜善掐了掐佛珠,緩緩念道,“阿彌陀佛,師叔危在旦夕,急需靈藥,不可再等,各位檀越,失禮了。”



    他的話說得很慢,話音也十分柔和,隻不過所有人的麵色都是一肅,隻覺得心神激蕩,腳下輕飄飄的,仿佛整個人都將要被刮走。



    江小樓冷喝一聲,道,“好一個落霞寺天音功,果然厲害,不過奪命荊花在下勢在必得,得罪了!”言罷,仗劍而起,朝靜善迎麵刺出一劍。



    胡鐵山厲聲道,“江府主威名赫赫,胡某仰慕已久,今日府主對這靈藥有意,君子chéng rén之美,胡某自當助府主一臂之力!”



    他拳頭猛的握緊,臂上鐵鏈哐哐作響,火花閃爍,一拳打出去便直奔靜善麵門。



    靜善在兩人的夾擊下麵不改色,隻是嘴皮迅速翻動,開始念誦經訣,催發出此起彼伏的波動,綿延不斷的向兩人攻去。



    這時候,慧空和一眾僧人都圍了過來,罵道,“以多打少,無恥!”想要替靜善解圍。



    楚風身子一縱,擋在了僧人們麵前,笑道,“我也給你們一個以多打少的機會。”



    慧空圓眼瞪著楚風,怒吼一聲衝了上去,他那粗重的手臂揮舞起來就像是鐵棍,一棍棍往楚風身上招呼。



    另外的僧人們也將楚風團團圍住,拳腳施展,密如雨點。



    楚風隻是冷笑,身軀一振,龍吟大作,將諸人逼退,隨即一道道氣指發射出去,頃刻間已沒有人能夠前進半步。



    不多時,雪地裏四處已躺下了一片屍體,那些不舍得離開的人終於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剩下的一些人見勢不對,趕緊撤離,遠遠的躲在角落裏偷偷觀察。



    靜善一rén miàn對江小樓和胡鐵山兩大高手的合擊,卻是未落下風,他一麵閃躲,一麵施展著天音功,看起來遊刃有餘。



    天音功乃是落霞寺神功,江湖中沒有定階,不過楚風粗略估計,其威力遠比自己身懷的五階功法龍嘯功還要厲害。



    亂戰中隻剩下他們幾人留在雪地裏,靜善以一敵二,楚風麵對十幾個僧人亦能從容應對。



    僧人們的實力遠遠沒有他們的師父靜善大師高強,楚風若決心要擊敗他們,他們早就像地上的死屍一樣躺了下去,他之所以不用全力,當然是為了保存實力,一麵與僧人們糾纏,一麵觀察著另外三人的戰況。



    江小樓劍速奇快,劍花如同泉水般不斷湧現,打在靜善周身,靜善終於也皺起了老眉,腳下連連後退幾步。



    胡鐵山高高彈起,振臂一擊,要打靜善胸口,靜善稍一側身,反手一格,便將其攻勢化解。



    胡鐵山手臂上的勁道猶在,身子落到了前方,一拳頭打在岩石上,石塊已被擊碎,他的手卻全然無事。



    忽然間,隻聽他喝道,“靜善大師,你不是要這奪命荊花麽,還不來拿?”



    靜善轉頭一看,見胡鐵山手臂高高揚起,似要將奪命荊花砸碎,不禁心中一凜。



    胡鐵山冷笑道,“既然搶奪不到,那咱們誰也別要了!”說完便用纏著鐵鏈的手臂對著奪命荊花砸了下去。



    靜善大驚失色,趕緊轉身飛去,想要阻攔,就在此刻,他身後的江小樓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手中神劍一揮,劍光大盛,斬到了靜善背上。



    靜善猛的墜地,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袈裟和雪地,而胡鐵山卻是在手臂快要砸到奪命荊花的時候忽然收手。



    胡鐵山朝著靜善俯身行禮,嘴角卻帶著得意之色,道,“得罪了,還望靜善大師莫怪!”



    靜善的弟子們見他受傷,立馬圍了過來,將他托住,一個個怒瞪著胡鐵山。



    靜善艱難的站起身子,嘴角鮮血尚在流淌,閉目道,“阿彌陀佛,我們走。”隨即隻好帶著弟子們離開了。



    江小樓似笑非笑的看著胡鐵山,道,“胡兄今日相助的情義,江某記住了。”



    胡鐵山笑道,“府主客氣!”



    他俯身小心翼翼的摘掉岩石上的奪命荊花,走過去遞給了江小樓,笑道,“江府主,快拿去送給嫂夫人吧!”



    江小樓笑著接過,道,“多謝了!”



    胡鐵山點了點頭,麵帶笑容,目光波動,卻沒有再說話。



    江小樓拿著奪命荊花向自己的妻子走去,他的妻子靜靜站在樹下,嘴角含著淺淺笑意,凝視著朝自己走來的丈夫。



    她的懷裏,小女孩兒轉動著靈巧光亮的眼睛,正好奇的觀察著這個世界,而江小豪已在拍著小手掌歡呼。



    江小樓終於走到了他妻子的麵前,將花遞給她,柔聲道,“小心,千萬別碰到它的花瓣。”



    他妻子輕輕嗯了一聲,握住奪命荊花的花莖,白皙嬌嫩的臉上似乎又有了紅暈。



    江小樓不禁看得癡了,目光深處,卻泛起痛惜和無奈。



    陸淩霄從石塊上緩緩起身,打了個嗬欠,手臂一甩,將扛在肩上的青淵劍插入雪地,笑著道,“你總算做完了這一切!”



    江小樓冷笑道,“陸公子久等了!”



    陸淩霄笑道,“我不遠千裏而來,隻為了殺你,多等一會兒又有何妨,你要怪的話,就隻怪你給自己取了個劍神的名號。”



    江小樓道,“我憑借這把神劍立足江湖,又因它而死,這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陸淩霄沉吟片刻,忽又笑道,“說得不錯,隻可惜了你身後這嬌俏美人啊,你一死,隻怕連你的女人都成別人的了。”



    胡鐵山怒喝道,“混賬,你說什麽!”



    陸淩霄並不理他,隻顧仰天大笑,甚是歡樂。



    江小樓臉上浮現漲紅,卻黯然低下了頭,沒有反駁。



    楚風緩緩走了過去,沉聲道,“對不起了府主,小弟人微言輕,勸不過他。”



    江小樓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笑了笑,道,“楚公子,謝謝你有這份心意,不過我也很好奇,他的劍法到底強到什麽程度!”



    楚風默然,心中百般滋味,他之前本來打算待諸人互相爭鬥,自己坐收漁利,最後出手將奪命荊花搶走,但他沒有想過要殺掉江小樓,此刻江小樓卻要與陸淩霄決鬥,就憑陸淩霄之前斬出的那道劍光就可看出,即便強如江小樓,也不是陸淩霄的對手。



    楚風看了眼江小樓身後的美婦,又看了看她懷中抱著的小女孩兒,不禁皺起了眉頭,那美婦想必也不會為江小樓太傷心,但小女孩兒是無辜的,她不能沒了父親。



    如果可以,他當真想要助江小樓一臂之力,不過眼下胡鐵山還在這裏,誰知道胡鐵山打的什麽算盤?若是自己折損了實力,到時候被胡鐵山撿了便宜又當如何?



    江小樓麵色淡漠,嘴角卻在因心緒激動而隱隱抽搐,他緩緩走了出去,手中神劍徐徐揚起,這是一柄三尺長劍,劍鋒銳利,劍氣如虹,一劍刺出,人與劍一並化作了一道淩人劍光!